柳清仪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慢点,”萧矜北扶了她一把,往她身后塞了个软垫,“我身上凉,就不过去抱你了,坐一会儿就躺下,嗯?”
他还没有换衣服,一身外袍都没脱,柳清仪盯着他看了半晌,误会了他的意思,轻声问:“您还要走吗?”
“暂时不用,”萧矜北蹭了蹭她的脸,不得不承认美人做什么都好看,就算是生了病,也一副弱风扶柳态,让人看了就心软,“不过若是长风那边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还是得过去看看。”
柳清仪垂下了眸。
“那什么……”萧矜北从未与人说过这些话,他坐在床边,拉过柳清仪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揉了揉,低声道,“前些年我嫌京华无聊,和长风一起出去见世面,发现大周看似繁荣昌盛,很多地方已经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柳清仪不明就里,轻轻应了一声。
萧矜北去给她倒了杯水喂她,看着她喝下一杯,才继续道:“这些本是常事,哪怕是盛世也难以做到没有难民匪祸,可大周却像是一个从根上腐烂的参天大树,地方上许多官员,说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
柳清仪静静的看着他。
“我查了许久,”萧矜北揉捏着她的指根,低垂的眉目下隐着一小片阴影,“发现他们背后,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
“是什么?”柳清仪略一思索,“晋王?”
“不是,”萧矜北低笑,“李仁能安稳的当这么多年王爷,和他的蠢分不开关系,他最多就是贪财好色,掌控不了这么多人,是其他人想要一步步的蚕食大周。”
隆安帝不是什么有野心的君主,却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大周物产丰富,这么多年自给自足,假以时日,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人生怕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想出这种办法,一点点釜底抽薪。
真有一天大周从内部一点一点的腐败干净,到了那时,躲在暗处的人恐怕才会露出原本狰狞的面目。
柳清仪坐直了身子。
她察觉到萧矜北和魏长风一直在做着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重要的事。
萧矜北也沉默了半晌。
他做了半天铺垫,如今该步入正经事,可就算事先打好了再多的腹稿,面对柳清仪的眼睛,他都有些说不出口。
“清仪明白了,”还是柳清仪先打破了沉默,“夫君往后若有要事……”
“没有,”萧矜北拉拉他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他一直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只有露出来的耳尖有点发红,低声道,“其实……我幼年时,也能算得上一个过目不忘……”
这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说法,就算是不懂惭愧为何物的世子爷也难得觉得不好意思,柳清仪却瞬间抬起头,睁大了眼。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课业太简单,懒得做功课,成天伙同魏长风胡闹,父亲那时上朝,一日能被告三状,都是说我们如何淘气顽劣,不堪造就。”
柳清仪笑了笑:“您做了什么?”
萧矜北说到这个反而不惭愧了,挺直腰杆,一股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无非是把酸老头的茶水换成酸汤,把他桌上的圣贤书换成春宫图,偶尔往他座下扔两个刺球,既不伤人又没什么大碍,结果他们被吓了两次就都不敢进书院了,属实无趣。”
柳清仪艰难的点了点头。
幸亏当初世子爷读书时,柳家才刚有起色,若是换了父亲柳通来教,不出几日,怕是都要吓的告老还乡了。
“后来呢?”柳清仪轻声问,“妾身听说,皇上为您专门请了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