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熟悉,她怎么能不熟悉。
当年萧矜北刚得了这匹马,宝贝的和什么似的,成日围着转,就差自己也住在马圈了,她看了嫉妒,偷偷跑过去想看看这马有什么好,结果被狠狠甩在了地上。
她好歹是个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种苦,当场就大声哭了起来,哭声引来了一堆侍卫,也引来了萧矜北,她本以为阿北哥哥会为自己出气,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没想到萧矜北竟然哈哈大笑,当众赞扬起了自己的马儿是多么好。
侍卫们都被他带跑偏了,没有人关注还坐在地上的公主殿下,玲珑哪里受过这种侮辱,闹着要把这匹马杀掉,结果少年时的萧矜北第一次对她冷下了脸。
“你自己私自跑来动爷的东西,如今摔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凭什么怪骕骦的不是?”
玲珑没想到他对自己竟然如此冷漠,一时愣在了原地。
“爷的东西只有爷自己能碰,”少年萧矜北摸着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公主殿下,往后还是不要偷偷摸摸的潜入王府比较好。”
玲珑当时都忘了哭,傻呆呆的被送回了宫。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打过这匹马的主意,每次靠近的时候,这匹马都会用和当年萧矜北如出一辙的神情看着她,看得她脊背发凉,时不时就会想起当年的事。
如今这匹马被柳清仪画在了纸上,活灵活现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能想象出来的模样。玲珑几乎可以肯定,萧矜北一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冲柳清仪献宝般的赞扬过那匹遭瘟的马。
那匹他靠近都不允许她靠近的马。
“原来是世子爷的马……”
孟玲恍然大悟,她曾经在军营中见过一次,难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世子爷竟然养了一匹这样的好马,”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也都好奇地围了上来,“说起来,我记得当年玲珑公主……”
后面的话这位夫人没有说完,掩着嘴笑了一声,剩下的人自然也心领神会,都纷纷抬起手帕遮住了嘴,用眉目交流了起来。
玲珑本意是想让柳清仪出丑,谁想到只是画一幅画,对方就能给自己挖一个坑,气的差点掀了桌。
“……世子妃画工当真不错,”甘白氏心底暗骂玲珑沉不住气,笑了笑,带头鼓起了掌,“这画神魂具在,想来就是当代画圣吴先生在,也不过如此。”
“哪里,甘夫人折煞清仪了,”柳清仪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只是实在没什么好画的,脑中浮出这匹马,便画了下来。”
“世子妃这是想世子爷了吧!”有夫人打趣了起来,“人人常说小别胜新婚,据说世子爷这几日都不在京华,想必是刚刚正好想到,才画了此画的!”
柳清仪垂眸,笑而不语。
其实也不尽然,她画这个,是因为她只能画这个。
她无法赋予画面神魂,但只要想着萧矜北,画出来的骕骦,便是如此活灵活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