坩埚内的药剂转变颜色,然后进程暂停了,药液定格在偏淡的血红色阶段。
“听好了。”斯内普说,“去全身消毒,我会把做好的药剂送进来,你要趁它尚未定型时覆盖全身,胶体在那时改变形状是很容易的。记得给眼睛和鼻子留个孔,相信你自己能够独立完成。”
“我没问题,教授。”
她看到教授拿出一个大圆桶,他往里面注入许多水,然后倒入一整瓶带有特殊腥味的液体,这种腥味让人远远闻见就觉得大事不妙。
“是蛇毒?”欧根妮捏了捏鼻子问,“这个桶大得能把我装进去了。”
“就是为了把你装进去。”
“啊?哦,我明白了。”欧根妮看着大水桶,验了验自己的身高,“您说会采取一些举措,让我别担心——指的是这个吧。”
“是的,由于无法正确预测假体时效,在剥离头部假皮以后,我会在其余位置增加一些划口方便毒液渗透,然后——”
“然后把我泡进桶里,利用蛇毒直接销毁剩余部分,很明智的选择呀教授,您为什么认为我会害怕呢!”
“假体的损坏不会给你带来疼痛,但是,毒素会带来类似酸蚀的剧烈反应,你真正的皮肤紧贴着它,会遭受烙铁般的痛楚,它会被烫伤,烫伤后蛇毒也乘虚而入毒害你的身体,不过凤凰眼泪能尽快将你治好。”
“可以用止痛剂,”欧根妮机敏地说,“那时我可以使用止痛剂了,因为需要利用感知能力的步骤已经过去,我变得很迟钝也没关系。”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感受到少量痛感,而且你会亲眼看到自己身处翻滚的黑水中,全身皮肤被严重烫伤。”
欧根妮立刻曲解了教授描述的场景,“我在地沟油里被炸得金黄酥脆,哈哈哈,没事,我知道我会安然无恙的,有您在场呢,比什么都安全。”
她探头朝坩埚内看了一眼,把装有盲鳗粘液的玻璃瓶挪近了些,“教授,那我去把自己整个消毒了昂,洗干净才能进油锅。”
“乱讲话,行了去吧。”
她绕到屏风后踢掉鞋,捏着鼻子把自己浸没在浴缸里,默数足够的时长后爬出来,坐在边沿等了一会儿,身上残余的消毒剂迅速挥发,刺鼻气味冲着脑门,脚下被她弄湿的地砖很快也干了。
没多久,坩埚从屏风的缺口处平稳地飞进来,里面装着一大团半透明胶体,欧根妮抓起它,对待面团似的把它分成两团,拍在干净的地砖上。
脚踩上去,拉起它们的圆边向上拽,胶体延展性很好,只需注意别留下气泡,确保每个部分与身体紧密贴合即可。
手指先露在外面方便操作,最后阶段给鼻子底下戳两个呼吸孔,眼睛那里扒拉开两条缝,把自己当作泥塑娃娃,这里捏捏,那里按按,调整好各个位置的皮肤厚度。
此时胶体比起之前已经变硬了一些,拉伸时必须更加用力,左右手互相帮忙完成封口。
然后她好奇地看着这些半透明的东西在她身上逐渐变薄、变色,新的皮肤长得牢牢的,让她整个人明显大了一圈,还好睡衣宽松还能套的上去。
她从屏风后面钻出来,“我好了哦,教授。”
斯内普看到她因为不习惯这一层皮肤的存在,走路动作都有些奇奇怪怪,“坐好,别动,静下心,告诉我现在感觉如何。”
“像穿了一层软乎乎的盔甲,身体变重了,但是感觉很轻松,它们开始往外走了。”
“嗯,你要仔细感受它们的位置变化,使用自身的魔力作为诱饵,引导它们更顺利地进入外层,我也会利用魔法石的能量确保它们不会走错位置。”
诅咒在她身体里像蚂蚁搬家,大多数迷迷糊糊地跟着领队来到表层,但总有少数不合群的跑错地方,又被魔法石的魔力堵住去路返回大部队。
太阳照射在玻璃瓶上的亮斑慢慢上移,欧根妮穿着厚厚的皮,却觉得自身每一个毛孔都疏通了,它们张大嘴呼吸出生以来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仔细检查,还有吗?”
“嗯——”欧根妮闭着眼睛,这些小小的,暂时不具备破坏性的东西更容易潜伏,需要仔细甄别轨迹,“手肘还有一点——右侧第三肋骨这里也有迷路的——没了。”
“重新确认一遍。”斯内普问她。
她再次检查了很久点点头,“嗯——确实没有了。”
“确定?”斯内普又问。
“我确定。”
“好,坐着别动,交给我。”
欧根妮坐在那面镜子前,但是镜子被教授用一块棕色的厚布盖住了。
如果没盖住,她会看到惊悚的画面——刀片划过那层假皮,仿真的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淌进脖子,教授握着刀,正在剥离那层皮肤,把它从她的小光头上掀起来。
还好看不见,只有一些头皮和脸皮被拉扯的感觉,这种感觉终于延伸到脖子。
斯内普快速割断从脖子处取下的皮,把从头部取下的那些全部丢到圆桶内,沸腾的声音伴随焦臭味飘到空中,接着在她身上轻轻划了几刀。
斯内普擦掉她头上的假血,给她灌了一瓶止痛剂然后命令道,“闭拢嘴不要说话,站起来。”
欧根妮喝下止痛剂很快感觉脑袋沉沉,动作也变得迟钝僵硬,她刚伸直膝盖,就被架着咯吱窝双脚离地,带毒黑水在她脚下沸腾。
她的双腿没入水中,黑色疯狂地翻涌,咕嘟咕嘟地冒出大量气泡,那些气泡在她面前破裂,液体漫到脖子,她紧闭着眼睛和嘴巴,听自己在“锅”里的声音——好像生前犯了大罪的人在死后被判入油锅地狱,就是这样的声音,下一秒就快熟了。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辣辣的,偶尔传来一些刺痛,但是很容易忍受,凤凰眼泪在不断地为她修复损伤,两股力量在她身上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