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急得脸颊涨红,“我真没乱说,课上这样讲。”
“哦——”斯内普缓慢地抬动眼皮,对黑魔法防御课的怨念值如计时沙漏般慢慢堆积。
空气静默片刻,微小的水声开始清晰地扰动鼓膜。
响声逐渐闷重,荧绿色液体逆时针旋转过四又四分之一圈后,噗噗地向外喷出烟圈状蒸汽,颜色由绿转紫。
中心温度缓降至174华氏度左右,恒温等待,表面慢慢凝出一层透明软膜,安静而慎重地向下试探,直至最底层也同化为雪青色。
硫磺粉末细细落下,缓步沉底,光可鉴人的镜面短暂沉默了片刻,突然摇晃闪烁,从底部开始燃起愈发苍白的火焰。
激烈波动的表面高频闪烁着扭曲而颤抖的银斑,银光陡然暴涨,势不可挡地从小小的坩埚中破蛹而出,迸裂四射,光辉尽绽。
火树银花般的绚烂转瞬即逝,自光束中诞生的蓝白色光点集聚成粒,凭空悬浮,随后被人为扬起的玻璃色流体灵巧地捕捉吞噬。
吸收完历经转变后彻底变性的能量,重回坩埚的药液泛起五彩斑斓的银白,各色同心波纹一圈圈向外漾着,触壁回弹,表面拥有了丝绸缎面的反光质感。
德拉科用力揉着眼睛,怎么揉眼前都存在一块抹不掉的黑影,“我觉得我快瞎掉了。”
“嘿嘿,美极了对吧?艺术般的均衡与和谐。”茜茜答非所问。
“艺术?!你的审美还真——特别,请容许我脆弱的眼睛无法欣赏。似乎有人敲门?”
茜茜开门便见到行色匆匆的庞弗雷女士。
“可怜的孩子,没事一切都准备好了,”庞弗雷女士简单拍拍马尔福的肩膀,眼神示意助手照顾好他,“如果你愿意一起过来帮忙我会感到很高兴的,欧根妮。”
茜茜稍作迟疑,点头答应,“我乐意之至。”
切实经手帮忙的同时还能顺带统计情况。
“在塔楼里,不少人爱在这种天气里大开窗户睡觉,所以我们的预期不能太乐观。”
“空中也有?”茜茜不自觉捏紧手指,海伦那副睡得衣服上撩、肚皮朝天的样子在脑海中反复出现。
庞弗雷女士说,“完全正确,黑夜真帮了大忙——为潜行提供天然的夜行衣。”
校医院内,经由放大咒处理的黑色帷幕格外粗糙厚重,层层叠叠从天花板垂至地面,人字织料纹理清晰得像麻绳。
昏暗光线指引着室内一切活动,加设临时病床和基础配套设施,由教师以及级长和学生会成员护送来的新增病患经过简单分诊安置就位。
阳光包围窗户,纳闷地加热着阻挡它的黑布。
由于无暇管理,病床边三三两两地聚着一撮迟迟不愿离开的亲友团,互相叠加的窃窃私语声吵似群蜂。
海伦挪动身子,拍拍她自己施加了变形咒的被褥,被子圈成鸟巢状,把人围在中央柔软非常,“亲爱的,你看上去简直像一张破掉的旧沙发,弄得差不多了就快来躺会,挤一挤完全睡得下呢。”
“嘿嘿,还得是你懂我,”茜茜两脚一蹬鞋子踢掉,打横卧倒,浑身上下只有嘴皮子愿意动弹,“扛不住,根本扛不住,连续站几个小时我的腿快成为两节废品了。”
海伦捏捏她的肩膀,“我现在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说不想当医疗术士,我一直以为成绩门槛是最难的。对了,想看看我昨晚的辉煌战绩吗?”
“是关于你的伤口如何出现在肚子上这件事?”
“当然!我的成功经验旁人无法复制。”海伦看上去相当自豪。
“嗯哼,愿闻其详。”说着一片黑色中夹杂着暗红的东西戳到眼前,“噢,梅林的眼屎,这是什么东西,一块蝠饼?”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它确实足够扁了。等我出院就给它裱进画框里挂墙上,多有纪念意义!我不信还有谁能用肚子的褶子把它夹死。”
“夹死?!所以它在最后的挣扎时给你留下了一些痕迹——不可复制的经验,的确,特立独行。”
“嘿嘿,表皮剐蹭而已。我有厚实的天然防御层的,幸亏平时吃得多,派上用场啦,我敢说我一定会是最早出院的那一批,主要我才不想整天在这里面对着那家伙,太糟心了。”
“那家伙,谁呀?”
海伦撅起嘴使劲往斜前方嘟着,“喏,备受欢迎的艾薇.马古利斯小姐正在不间断地炫耀她的小男友们,还有她那一头闪闪发光的漂亮银发。我得承认她确实有值得炫耀的容貌以及成绩,可我对她完全没有好感。”
“嗯,大概是因为她的待人态度吧,那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不讨喜是很正常的。”
“还有一点,我算看明白了,一见钟情根本就是谎言,男人尽是些见色起意的家伙。嘴上说着看重有趣的灵魂,身体却一个比一个老实,见到好看的皮囊就走不动道。” 海伦气鼓鼓地磨着牙,“除了我爸爸,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唔,你爸爸肯定很欣慰,只不过这一棍子打死的人有点多……我在想,如果她真的拥有媚娃血统,那些对爱情尚且懵懂的男生可能无法抵挡住魅力吧。”
“有可能,要不我找个机会去偷偷剪一根她的头发,如果能从中检测出特殊魔力的话那就证明猜想正确,如果能加入复方汤剂中就更棒了。”
茜茜不解地望着她,“我想复方汤剂无法复制出特殊血统的能力,毕竟你只提供了一根头发。”
“能力无所谓呀,我只是想对着镜子甩一甩那头柔顺的长发,孤芳自赏,才不需要吸引那些讨厌鬼。”
“也对。”
大门突然被推开,外来的阳光在门扉旁投下一个狭长而明亮的平行四边形。
庞弗雷女士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崩溃,金属药盘中的器械互相碰撞着发出不满的响声,“梅林的荷叶边睡帽!韦斯莱先生,麻烦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在这儿了。”
珀西肩扛着一团正在痛苦蠕动的黑色人形,佩内洛踮起脚尖小步跟跑,焦急地用自己的魔法袍遮盖黑色残缺的角角落落。
珀西刚把人放下,呼出一口粗气,表情很难看,“谁能想得到,我们再次检查时才在卷起的窗帘里找到他。”
“怎么回事,是害怕我给你喝苦到像胆汁的墨绿色药水吗,隆巴顿先生?弄清楚,我只会给那些因为调皮捣蛋成为医务室常客的家伙配置那种东西,让他们长长记性,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难你呢。”庞弗雷女士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同时疾步上前。
当她掀开佩内洛覆盖在上面的衣袍,顿时心疼地发出一声惊呼。脖颈斜后方高高隆起两拳大小的肿块,像长了一块泡血的裂口面包,鼓胀的血泡和凹陷的溃疡互相紧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