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辗转难眠。
从未如此想念庄园里的柔软大床和天鹅绒盖毯,还有妈妈亲手为他做的点心。
很烦躁,睡不着拉倒,起来嗨。
反正这下肯定能够请病假,等爸爸过来,再装得严重些,对,要多嚎两声,没准能在校医院躺到学期结束。
借机免去期末考试,完美。
眼前的这个机会怎么能浪费在睡觉上呢?
正好可以聊一聊,假装漫不经心地拉拢,如果能通过她能促成更多合作的话,爸爸肯定会高兴的,也算对重振家族辉煌尽一份力。
他早有想法了,可无奈这个女孩日常行程完全不正常,整天除了上课就是窝在里面,难得出门,身边还不是有那个破特在,就是和一帮女生叽叽喳喳,想抓个单都没机会。
可当他支起身子来,刚向桌子上瞧了一眼,嘴巴又习惯性地开始不讨巧,“你磨粉为什么要加水?多此一举。”
茜茜左手扶着研钵,侧头静静看他两秒,在她制作魔药时出言打断,还质疑她的做法?嗯,很好,勇敢的挑衅,心里似乎出现一个骂骂咧咧的暴躁小人了,跃跃欲试着想要在他身上试试锁舌封喉。
不行,万一真的出现必须及时处理的不适,呼救的能力有必要保留,忍忍吧,只要等到教授回来就能送走这尊会念紧箍咒的大佛了。
“这又是什么怪里怪气的丑东西?”德拉科觉得对方只是在研磨而已,这种万般无聊的过程中最适合聊天解闷了嘛,他真是个小聪明。
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找茬。
如何开启一个友善的话题,似乎不在他所擅长的范围之内。
“静置沉淀柱,这么好奇,不如我去拿两本书给你解闷?”茜茜悄悄期盼他闭嘴安静,手上的捣杵发泄似的更加用力下按。
“哦,不需要,我随口问问。”短暂的沉默后,德拉科再度开口,“哎,我问你,你知道我爸爸每个月给我多少零花钱吗?”
茜茜抿着嘴,用鼻子长长地呼了口气,脑海中对解药制作的预演彻底画上休止符,“不知道,反正我爸给我的零用钱肯定比不上你多,怎么,你打算分我一半?”
她有零用钱吗?根本没有,爹都不知道上哪去了,留把古灵阁的钥匙就开始人间消失,一年多露一次面刷下存在感,缺席了她几乎所有的成长历程,也不知道今年暑假能不能再见。
她有理由怀疑为了应对诅咒采取强行剥毁魔力的粗暴办法,除了让他爸爸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以外,对身体的残留伤害可能会导致他需要常住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或是别家医院,父母是不希望触动她的情绪才始终称出差。
德拉科的表情仍愣在原地,本想显示家族实力的,突然遭遇话题终结者该怎么办?
“呃——八月,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庄园做客,我那时会拥有一把,可能不止一把最新款比赛扫帚——光轮2001!比破特的那什么光轮2000快了不是一星半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知道吧,你到时候来试试就会明白它有多棒!黑色的完美流线木柄,银色可调节脚踏……
光轮比赛扫帚公司已经给我家寄来了型号介绍,其他人是一辈子都没机会收到的,今年八月才会公开发售,他们认为我们家是少数有能力负担得起这笔开支的家庭。”
“听起来不错,但我可能不太适合比赛型扫帚——大概率会让我体验速通人生,我在飞行上的表现只是中规中矩,旅行舒适款应该更为合适。”茜茜将上层淡黄色混悬液慢慢倾出。
再度把研钵中的水位添至约二分之一处,此时底部的粉末已经少于容积的十分之一,“不过,我注意到你刚才对我发出了邀请,那是否代表着我可以期待一些扫帚以外的内容?”
对于光轮2001有多牛逼,她是半点没入耳,这种事情哈利才会听得兴致盎然吧。
德拉科高兴地扬起下巴,似乎抓到了某个切入点,“当然,像我们这样的古老巫师家族,值得一看的东西不在少数,你肯定深有体会吧,我一直认为我们属于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吗?我挺好奇你是怎样想的。”茜茜正减小研磨幅度以免分心洒出,共同点确实存在,但分歧也不少。
德拉科继续说道,“你跟我一样是家中独子,只生了我一个是因为爸爸不忍心再让妈妈受苦了,你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对吧?我们将来都会顺理成章地延续家族的荣耀。”
“也许你说得对,”茜茜把目光默默移回硫磺的色泽上,淡黄在水中一圈又一圈,好看地流转着, “荣耀与责任同存,据我所知,比起你祖父执掌家族的时期,权力之大足以让首个麻瓜出身的魔法部长突然患上神秘疾病被迫离职——可如今呢,你们家族看似荣光依旧,可你们自己最清楚,权力大大缩水了,现状让你倍感不安,我说的没有错吧?”
“我的祖父没有参与其中,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德拉科稍稍低头,脸色快速切换了好几种,略显仓促地辩解。
茜茜挑起眉梢笑了,“啊,是的,当然没有证据,我无意深入探讨这件事,只不过,你的表情变化已经出卖了你,自豪、担忧、不甘,我看到你无比期盼着让自己的家族重回巅峰,那么,你期望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虽然不指望他能知道多少,但既然对方主动开口了,他爸爸此前肯定多少与他说起过这件事,该挖掘的内容得给他打探出来。
喜好八面张罗的墙头草,说的三句话里有半句属实已是极限。先通过小的获取信息,明确对方态度和需求,正式打交道时就更容易促成有效沟通。
“我爸爸认为你们家族与麻瓜关系密切,拥有完全不同的——唔——那个词应该怎么说来着,资本往来方式,我想起来了。”
茜茜轻轻嗯了一声,最先装满的静置沉淀柱内上层液体澄清,适合取出沉淀晾干了,“将保密法研究透彻了,可以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拥有一定的发挥空间,你也知道我不是所谓的纯血统对吧?”
“我听说了,你妈妈是麻瓜,别误会,我没有鄙夷的意思,”德拉科扒拉开睡袋翘起一条腿, “不怕告诉你,我偷偷尝过你们穆勒家族酿造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