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如何?”
女皇毫无介怀地说道。
她的话气虽轻。
但谷雨却感到一股江海般的气魄。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语,相当是肯定了谷雨的二心。
并且还表现出毫无介怀的气度。
谷雨目光止不住望向之隔三两步的至冬女皇。
她依旧静看着面前的喷泉。
但谷雨却觉得她已经他自己把控在了手中。
“本皇的下属多少不是带有异心私心之人?难道你对你侍奉的永恒,就真的没有半点异心私心吗?”
“……”
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提问。
谷雨一下子空白的脑海。
完全没有信心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是当然的事情,他自己也很清楚。
女皇的目光注视而来,露出的眉目好似挂着似笑非笑的得意。
当掌握住一个人的目的,或是把柄后,拿捏起来会变得非常容易。
“就算你的私心是整个稻妻,本皇也允你。”
志满意得的女皇再次放话。
谷雨在听到这样的邀请时,确实在某些时刻忍不住心动。
她也确实抓到了谷雨所在意的东西。
谷雨觉得今天,她像是要吃定了自己一样。
不过……
“若是不谈论后果的话,女皇陛下您这样的邀请确实很令人心动。
但稻妻,可能就像这温室的花草一样。
您的出征的目的,若是想把温室的房顶掀开,我到头来可能也护不什么。”
“哦……”
谷雨个回应让女皇发出一声惊讶。
“温室的花草吗?
呵……这确实是个好比喻。
其实也是这座水晶宫存在的意义。
你不觉得现在的提瓦特世界,其实跟这座水晶宫差不多吗?”
谷雨的这个比喻,像是引发了女皇的兴趣。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目光也左右扫看着温室中花草。
从某种的角度来说,她现在就是这方温室世界的最高掌控者。
谷雨也不禁下意识的想到。
所谓的天理秩序,会不会就是温室中女皇呢?
“这个世界,有这么脆弱吗?”
像是认可的了女皇的比喻,谷雨开口问道。
很快,女皇给出了回应。
“比你想象中要脆弱……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当时的举动,造成的影响吧?”
她的语气气势变弱了几分。
最后还带着数落似地,评论着谷雨和她的所做所为。
感觉是比较负面的语气。
谷雨脸颊跳动,对这样的评价也没有什么辩解。
不过,还是有些拗不过,开口评论女皇说道。
“相比于我们。女皇陛下您若真达到目的,该不会真要把房顶掀掉吧?”
“是又如何。”
谷雨这么一问,她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女皇不愧是女皇……
谷雨也不知道她这算是有魄力,还是莽撞。
但暂且相信她这是魄力十足。
毕竟,当时跟天理对峙时,要是真没受到阻拦,她可能真打起了。
“必须要如此吗?女皇陛下。
我想这不单是我的疑问,可能现在世上绝大多数人,包括您的子民,对您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为了这样的目的,不惜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刻了吗?”
谷雨开口认真地询问道。
这也是一切问题的缘由。
谷雨面向眼前高贵的女皇,寻求着答案。
“你们不理解这是自然。因为能够理解的,绝大多数已经算是覆灭了。
就这么简单……
覆灭掉的他们,就像是在这里生长得快要突破房顶的大树。
从而遭受到了名为维护秩序的惩罚。
被摧毁的大树,树枝根叶腐朽成新的养料,继续供给着这个温室的所需。
虽说生者必死。
你有真正理解这个世界对于【死亡】的定义吗?”
女皇的这一番气势十足的说辞。
自认见识短浅的谷雨就算有不满的地方。
但却没有找到反驳的话语。
因为谷雨也确实有见识过提瓦特对于【死亡】的定义。
在暗无天日的地脉中,充当运输介质的【人之灵知】。
她像是在述说着特瓦特世界的一道【真理】。
谷雨也知道,【真理】是不容被反驳的。
但她又反抗气势十足,看起来又可以反抗……
这应该是所谓的【天理】。
而不是【真理】吧?
谷雨想到这里,目光微动。
也依旧没有反驳什么。
这样的举动,女皇也看在眼中。
她抬望着眼前的繁花异草,继续说着。
“现在的世界,跟这座脆弱温室并无多大差别。
此时看起来生机盎然,但繁茂绽放过后,寒冬总会来临。
届时,这里要应付至冬的严寒。
无论这里要怎么护理得当,每年还是会在漫长的寒冬中死掉大半。
死掉的它们腐朽后,继续充当养分。
春天到来,新的生机还会继续。
春生,夏荣,秋枯,冬灭……
在这世间,已经不知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循环了。
我只不过是这其中的一次循环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循环……”
女皇说道最后。
谷雨听到她这是第一次用【我】来做自称。
她所说的天理循环。
尽管在谷雨看来,应该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她在口吐【天理循环】一词时。
谷雨能明显感到她对此的反感。
猜想她反感的原因。
或许就在快要捅到房顶的大树必须砍掉。
还有世间的养分循环中。
就算她说的是【真理】。
但就因如此,便要与整个世间为敌的举措。
确实很难让世人所理解。
毕竟人的寿命不过百年。
她如此的举措,也不知要经历多少岁月,多少代人。
假如她最后真的把房顶给捅破了。
失去了这层脆弱外壳保护,直面寒冬的温室花朵,最后又会剩下多少呢?
谷雨不知道。
可能今后她真的实现了。
他认为他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
但有着漫长寿命的女皇,到那时或许还是现在容姿。
如同说聊完了一个阶段。
立志颠覆变革掉整个世界的女皇,目光再次望来。
“你能理解本皇吗?”
“我能理解,但……”
“这就够了。
你若不愿接受,唯一的方式就是来阻止本皇。
你现在要站在本皇的对立面吗?
就像那群企图要挟你,来阻止本皇的暗地蓄谋者们?”
女皇的利落的话语,直接挑明了谷雨的其中一个困惑。
谷雨也猜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
今天女皇倒是干脆地给出了肯定。
好可怕……
谷雨的心里再次冒出这三个字来。
阻止?
谷雨知道这是他当前还无法阻止的事情。
更何况当初在原野上其余六神皆在。
也没有谁出面阻止来着。
包括自家的将军大人也是。
诸神的默许和旁观,大概也是对天理有所反感的体现。
更何况事情最后还要另外一种可能。
还没有捅破房顶的大树,就会被维护房顶的秩序所摧毁。
这也是很大的一种可能……
脑子里又充盈进了许多的问题。
那种被未知所笼罩的感觉再次出现。
谷雨摸着额头,发觉已经微微发热。
最后摇头轻叹道。
“我不知道,女皇陛下。
若今后真有这样的时刻。
我应该还是会照着自己内心的自私所行动吧……”
谷雨这也含糊的回答。
倒也没有让气势逼人的女皇所不满。
谷雨再次看到她眉目间那一缕好似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要准备下一次出征,可能要三五年时间。
对你来说可能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不过,我想你到时候一定会随我出发的。”
女皇说道最后,再次用她肯定的目光看来。
也不知为何,她的自称用词再次变成了【我】。
眼里还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征服欲望。
谷雨能真实感觉到那种被她吃定了的感觉。
“或许吧……”
谷雨也不可否认地说道,嘴角微微抖动。
三五年的时间。
也确实足够让他去了解更多的事情。
谷雨也不排除到那时,他的想法会有所改变。
今天能聊这么多,确实也差不多了。
谷雨正想行礼辞行之际。
女皇的手掌朝他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