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平又道:“自那时起,我就觉得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充满怜悯和嘲讽,我努力练功,尽量掩饰自己,拼命去做好一个男人,直到我碰见霜儿。”
杨飞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玉霜姐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慕容平点头道:“当年我爹和白伯伯、明叔叔金兰结义,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白伯伯他知道我是女儿身,当然也告诉了霜儿。”
杨飞失声道:“玉霜姐她明知你是女儿身,还嫁给你?”
“其实霜儿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据她讲,白伯伯临终遗命,本来是要她嫁给你,可她因生变故,而不得不……”
杨飞急急追问道:“是何变故?”
慕容平犹豫道:“霜儿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你说,我岂可违背诺言?”
“咱们被困于此,命在旦夕,姐夫,难道你忍心看小弟死不瞑目?”
“那好吧!”慕容平叹了口气道:“霜儿她已有数月身孕。”
杨飞先前听慕容平言及白玉霜的孩子,便已隐隐猜到,但闻此言,仍如遭晴天霹雳,心痛如绞。
“飞扬,飞扬!”
慕容平疾声叫呼,将懵然呆坐的杨飞唤醒过来。
“我没事!”杨飞一脸苦笑,摇了摇头,低声道:“玉霜姐她为何这么傻?她明知我不会因此而不娶她。”
“霜儿她倒不是因此而改变主意,她是不想给你戴绿帽子,若非她对你有情,也不会如此用心良苦。”
杨飞痛苦的跌坐在地,捶首自责道:“我真是个傻瓜,我还以为玉霜姐是因你英俊潇洒,身居高位而另攀高枝。”
“你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
杨飞又问:“玉霜姐明知如此,为何还同你成亲?”
“霜儿未婚先孕,为世俗所不容,当然要找一个丈夫,而我也需要妻儿,我们一拍即合,这才举行大婚。”
杨飞呆呆道:“难道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女扮男装,永不嫁人吗?”
慕容平回首望他,反问道:“你说我现在泄露身份的话,外面会有什么反应?”
杨飞迟疑道:“这个……”心想你这宗主恐怕是干不下去了。
慕容平苦笑道:“慕容世家数万子弟必然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做宗主,到时一起反我,将我赶下宗主之位,轻则逐出世家,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何不干脆将宗主之位让给慕容廷,否则今日就不会发生叛乱,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难道宗主之位对你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
慕容平垂下头去,幽幽道:“飞扬,你也在责怪我吗?”
杨飞首次见她流露出女儿家的柔弱之态,心中暗叹,连忙摇头道:“没有,小弟只是想你活得不必如此辛苦,这般渡过一生,人生肯定了无生趣。”
“飞扬,多谢你的关心。”慕容平抬首毅然道:“非是我恋栈权位,我也有意如此,可家父说慕容廷野心勃勃,又志大才疏,做做大总管还行,若出任宗主之位,必向南宫挑战,但是以世家目下的弱势,定将自取灭亡,否则他老人家也不会苦心孤诣,让我继承宗主。”
杨飞讶然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人选?”
慕容平又叹了口气道:“南宫世家这几辈英雄辈出,好比南宫博兄弟二人,无一不是当今江湖赫赫有名的英雄俊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本族人才雕零,这也是世家日渐式微的缘故,而以我们这等家族世家,势必不能让外姓族人出任宗主,否则连姓都改了,又怎能称得上慕容二字?”
“慕容廷固然不行,其他直系更显平庸,皆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养着还可以,若出掌权位,还不将家当败个精光。”
杨飞咕哝道:“南宫博称英雄还过得去,南宫逸却是不务正业,十足一个败家子。”心想你老爹若不是那般长情,多娶两个老婆,多生几个,还怕调教不出一个合适的宗主?
“飞扬,我知你和南宫逸为了梅云清争风吃醋,看他当然不顺眼,可你知道他为何长年游历,不务正业?”
杨飞被他道破天机,老脸一红,讪讪道:“那家伙游手好闲,喜欢被家人养着。”
慕容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其实他心智武功犹在乃兄之上,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成为当世名医,他不参与家族事务,实是避嫌,免得背上一个夺嫡之罪。”
杨飞笑道:“看来姐夫你真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红颜知己,知之甚深。”
“红颜知己?”慕容平脸上一红,慨然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是为了家族着想。”
杨飞这时方知慕容平虽对南宫世家百般示好,暗地里仍视对手为敌人。
慕容平忽然正色道:“飞扬,这些话我从未道与第三人,万一咱们有幸生还,你切记不可传于他耳。”
杨飞忙道:“小弟当然晓得,姐夫,你放心好了。”
“你知道我是女儿身,还叫我姐夫?”
杨飞反问道:“不叫你姐夫,难道叫你姐姐?”凑到慕容平耳畔,憋起嗓门,学着南宫燕嗲声嗲气道:“慕容姐姐。”
慕容平听得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声道:“你还是喊我姐夫吧?”
杨飞心中偷笑,故作大惊道:“如此万万不可,男女有别,女妇男夫,岂可有违天伦,颠倒过来?”
慕容平闻言黯然道:“随便你吧。”
杨飞开此玩笑,本想缓和一下气氛,哪知适得其反,见慕容平闷闷不乐,连忙道歉。
慕容平也未在意,只是淡淡一笑。
杨飞大感无趣,一时无语,二人顿时沉默下来。
杨飞闭目运气,试图恢复功力,奈何丹田内息有如涓涓溪流,总也无法发展壮大,忙活了半天,仍是一事无成。
他睁开双眼之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肚子大饥,腹如雷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嘲道:“看来肚子在向小弟抗议,此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不知吃起来是何味道?”
言罢,还果真捡了石块,张嘴欲咬。
杨飞咬了半天,却难咬下,他如此唱作俱佳,慕容平也未有个动静,自无兴致表演下去,扔了石头,轻唤道:“姐夫。”
原来蜷坐的慕容平忽然一声呻吟,仰面侧倒,长袍滑落,露出里面活色生香的胴体。
杨飞大惊之下,慌忙将她抱起,只见她面罩黑气,肌肤冰凉,这才想起慕容平身中剧毒,刚刚只是一时逼退,时间一长,怎不毒发。
慕容平嘴唇嗡合几下,杨飞凑到近处,方才听清:救我!
杨飞大感犹豫:以慕容平目下情形,势必合修天香密诀第三层不可,而第三层必须合体,以泄阴阳之气,可贞节对女子来说珍若性命,自己怎可未经她允诺擅自行事。
他此刻早已没了初出江湖猎奇狩艳的冲动,否则慕容平的贞操焉能留到现在。
慕容平全身颤抖,冷得厉害,不觉将杨飞紧紧抱住,脸蛋贴在他胸口,吸收些许热气。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被困此处,离死不远,哪还顾忌那么多?杨飞咬了咬牙,放倒慕容平,俯身吻去。
天地初合,一切回归原点,在无穷的欲望之下,时间似乎也变得凝滞。
内息随着生命的精华来回流动,一次又一次攀上灵欲的高峰,所有的痼疾、毒素一扫而空。
不知过了多久,四目相对,仍处在最亲密状态的二人皆感尴尬,慕容平脸红过耳,杨飞避过目光,讪讪爬起,捞起积水中的湿衣,分作两堆,顾不得许多,穿了起来。
慕容平亦缓缓穿好衣服,忽然掩面低泣起来。
杨飞手足无措道:“小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慕容平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起了亡父。”
杨飞迷惑道:“这是为何?”
“我爹临终说因为这一辈子不能让我做个正常的女人,十分对不住我,可是想不到……”脸上一红,意思不言而喻。
杨飞轻松起来,鼓起勇气道:“那你索性做我的女人吧。”
慕容平愕然回首,神情复杂,似乎未想他出此惊语。
杨飞见她许久没有应语,有些失望道:“那算了吧。”
慕容平低下头去,小声道:“其实我本名慕容萍,萍水相逢的萍,你不如唤我萍儿吧。”
“萍儿?”杨飞呆了一呆,继而狂喜道:“你答应了。”
心想听起来怎么跟姜依萍那毒婆娘差不多?
慕容萍抬首正视道:“反正我们也难以脱困,时日无多,没有那么多顾忌。”此时此刻,她连声音也大异往常,宛若黄莺初啼,悦耳动听。
难以脱困,时日无多!杨飞如坠冰窟,呆呆而立,大喜之后又是大悲,持起蝉翼剑,奋力一剑向那座塌落的烂石堆挥去。
“砰!”一声,剑气纵横间,那座石堆少去一角,石顶传来隆隆之声。
慕容萍神色大变道:“不好,这里也要塌了。”
杨飞大叹命苦,堪堪拾起剑鞘,被慕容萍拉着冲往里间。
二人奔出十余丈,头顶石壁轰然塌陷,慕容萍奋力将杨飞压在身下,苦苦运功抵抗不断落下的石块。
杨飞脑袋被压在她胸腹之下,虽然颇为香艳,心中却甚是着急,暗暗责怪自己毛手毛脚,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二人却被压在石堆之下。
空间狭小,气闷之极,杨飞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苦笑道:“萍儿,看来咱们真的死而同穴了。”
慕容萍只觉胸口一阵酥麻,气息一滞,几乎抵不住头顶万斤巨石,只好传声道:“把蝉翼剑给我。”
杨飞勉强遵办,握着她的玉手,将体内真气缓缓不绝送出。
“人定胜天,成败在此一举。”慕容萍豪气陡增,蝉翼剑犹若惊龙,破开头顶石堆。
湖水狂灌而入,二人压力一轻,杨飞吻着已然力竭的慕容萍,送入一丝精纯的天香真气,抱着她迅速浮出湖面。
杨飞松开慕容萍,大力吸了口气,叹道:“想不到我们真逃出来了。”
哪知慕容萍不谙水性,一被松开,犹如初次落水之人一般,四肢乱动,似灌了沉铅般直直往下坠去,那副惊惶失措的神情,哪见半丝慕容世家宗主的威严,江湖绝顶高手的风范。
杨飞连忙将她托住,教了些水中心得,慕容萍武功本高,明白道理之后,虽不能似鱼儿般游动,但浮在水面倒也不再下沉。
“我们这是在哪?”杨飞举目四眺,四面八方皆是不着边际的湖水,天上艳阳高照,难辨东西,杨飞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咱们没被石头压死,却要被水淹死。”
“太湖虽然辽阔,但上面来往的渔船也是极多,咱们耐心守候便是。”
杨飞与她虽有肌肤之亲,更多的却是对兄长的敬畏之意,闻得此言,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连声附和。
等了半天,船只不见,却见到滔天巨浪铺头盖脸的席卷而至,二人宛若雨中飘萍,被打入湖水,杨飞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哪知不见慕容萍踪迹。
他大惊失色,慕容萍是个旱鸭子,碰得如此巨浪,武功虽高,岂有幸理,难不成真应了他那句话:没被石头压死,却被水淹死,堂堂慕容世家宗主被水淹死,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萍儿!”杨飞喊了两声,感觉不妥,又改口道:“姐夫。”
他喊了半天不见回应,顺着湖水载沉载浮,过得半晌,前方隐见黑影,似有陆地,便奋力向前游去。
要救人也得先保住小命,杨飞只能祈求慕容萍福大命大,不要被水冲到别的地方。
那块黑影原来是座小岛,他用了足足近一个时辰,游近小岛,直累得气喘如牛,精疲力竭的躺在滩头,连指头再也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恢复些许气力,杨飞拖着疲惫之躯,绕着小岛寻觅慕容萍的踪迹。
转过一片树林,忽然看到十间茅舍,稀稀拉拉的布在林内的空地上,舍前还养过鸡鸭,显然住得有人。
杨飞大喜过望,匆匆奔去,这些人住在岛上,必然备得有舟,若能借舟一用,赶回慕容山庄,那就再妙不过了。
杨飞敲了几间舍门,皆是无人答应,无奈只好运功大声道:“请问有人在吗?”他与慕容萍合修天香密诀,内力更加精进,这一喊别说这座方圆不过十里的小岛,就是整座太湖的人也听得到了。
果然,一个老者在一大群孩童的簇拥下自屋角拐去,远远问道:“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杨飞揖手道:“晚辈杨飞,今日与朋友驾舟游湖,不慎落水,飘至此岛,恳请大伯借舟回去,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那老者道:“老朽是这岛村的村长,公子还有朋友,不知是男是女?”
“是位女子!”杨飞犹豫了一下,道:“是晚辈的妻子。”
那村长道:“我们村里人刚刚救起一名年轻女子,二十来岁,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奇怪之极的透明长剑,不知是不是公子的夫人?”
杨飞大喜道:“正是,请老伯带晚辈前去相认。”
岛上少来外人,故而有了生客,村里人皆去凑热闹,此刻慕容萍正躺在一名老妇人的屋内,双目紧闭,许是喝了太多的湖水,脸色苍白,秀发披洒,散落床头。
那村长道:“这位是慕容大娘,她丈夫早亡,儿子又常年在外,所以我们便将你夫人安排在这里。”
杨飞连连称谢,想要取些银两作为谢礼,囊中却是空空如也。
那老妇人慕容大娘道:“我们救起她有一个多时辰,可她一直昏迷不醒,手中还一直捏着这把怪剑,不肯放手。”
杨飞信口胡诌道:“此剑是她传家之宝,一直随身携带,死也不肯离身,晚辈略通医术,要对她施救,各位可否避让一下。”暗自庆幸这些平民不认得蝉翼剑,不知它的来历,否则必掀起轩然大波。
慕容大娘道:“看你们的样子,也饿了不少时辰,老身去做些饭菜与你们夫妇充饥。”
恰在此时,杨飞腹如雷鸣,颇为尴尬的道:“多谢大娘,如此有劳了。”
待众人离去,杨飞坐在床头,握着慕容萍左手,正欲输过内力,慕容萍突然睁开双目,咕隆坐起,向外望了望,将蝉翼剑递还杨飞。
“原来你早就醒过来。”
杨飞哭笑不得,接剑插入背上的剑鞘。
慕容萍有些脸红道:“我不想被他们看到我女子模样。”
她女扮男装,若被人发觉,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杨飞恍然大悟,道:“反正这里也没人认得你,别这么紧张。”
“太湖内岛之上有不少世家子弟居住,难保他们没有人见过我。”
“这也无妨,就算熟人见了你,也未必认得出来,不信你对着镜子瞧一瞧。”
慕容萍叹了口气道:“就随你吧。”
杨飞笑道:“那我去找他们借套女衣来,你现在这般情形,再作男装,反而不伦不类的。”
慕容萍反问道:“你要我做女装,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想看我那副模样?”她身上那套新郎衣在水中浸泡多日,红色褪尽,破烂不堪,早已面目全非。
杨飞一脸委屈道:“这你可冤枉死我了,我可是的的确确,真真实实为你着想。”
慕容萍脸上一红,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快去吧,我想打坐休息一会,你莫要打扰我。”
杨飞见她流露儿女之态,心中一荡,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方才离去。
慕容萍猝不及防,被吻个正着,抚着脸颊,惊坐若痴。
饭菜虽然简单,杨飞却如饿鬼投胎,狼吞虎咽一般。
这可比什么言语更能说明饭菜之可口,慕容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慢慢吃,慢慢吃,还有,还有。”
杨飞将满桌饭菜一扫而空,打了个饱嗝,颇觉不好意思道:“大娘,晚辈一日未吃东西,实在有些饿了。”
“无妨,无妨!”慕容大娘笑咪咪道:“我儿子吃起饭来,也跟你一般没有吃相。”
杨飞问道:“慕容大哥为何不在身边侍候你老人家?”
“他在慕容山庄做事,脱不开身,不过每个月会回来住两天。”
杨飞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被慕容萍一语言中,看来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又问:“大娘,你们这里有船吗?我们出来数日,要回去报个平安,免得让家人着急。”
“我们这里家家都有船,不过这些日子风大浪急,村里人都不敢出湖打渔,待过几日风平浪静,老身再让村里人送你们回去。”
杨飞无奈道:“多谢大娘。”
“你夫人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家里没了她的消息,肯定万分着急。”
杨飞附和两声,趁机提出借衣的要求。慕容大娘满口应承,还说要自箱底将年轻时的嫁衣翻出来送给慕容萍。
杨飞捧着大碗饭菜,惴惴不安的进入房内,不知方才亲了慕容萍那一口,她可否还在生气?
慕容萍盘坐床头,正在运气调息,闻得动静,不得不停下,瞧得杨飞手中饭菜,不觉皱起了眉头,她自小锦衣玉食,何曾见过如此粗菜剩饭?
杨飞见她脸色不豫,已知她心意,连哄带骗道:“萍儿,你毒伤刚愈,又刚刚溺水,身体正虚,切不可饿坏了身子。”
慕容萍只好应允,不知是肚子实在饿了,还是饭菜真的可口,倒也并不觉得如何难吃。
用过饭菜,杨飞将太湖浪大、舟行不便的情形一一说了,慕容萍眉头拧紧,她武功再高,也无法跟天斗,二人失踪数日,世家子弟肯定无比担心,说不得还以为他们已然遇害。
这时慕容大娘容光焕发的持着衣物来到房内,颇为感慨道:“这套衣服还是老婆子出嫁的时候置办的,穿过两次,一直舍不得穿,现在人老珠黄,也没机会穿了。”
杨飞厚着脸皮道:“大娘怎么老呢?在晚辈看来,还跟二十许人一般,这套衣服穿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拙荆的姐姐呢。”
“公子真会说话,开老婆子的玩笑。”慕容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拙荆?慕容萍眉头一扬,心中苦笑。
慕容大娘道:“公子暂且避避,老身为你夫人更衣。”
杨飞见得慕容萍无比尴尬的神情,暗暗好笑,故意肉麻兮兮的道:“娘子,那为夫先出去了。”
慕容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杨飞得意一笑,哼着小曲,步出屋外。
外面已是夕阳斜下,一群光着脚丫的孩童正在玩抓石头,杨飞童性大发,凑到里面,玩在一起。
杨飞内力收发自如,虽是幼时玩过,久疏战阵,初时还有几下失误,后来玩得兴起,几乎弹无虚发,还耍出诸般花样,当真是打遍场中无敌手。
一干孩童不服,纷嚷:“大人欺负小孩。”
杨飞脸皮倒厚,戏谑自己年少早熟,其实不过十二三岁。
“你才十二三岁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杨飞回首望去,只见慕容萍未施粉黛,盛装而来,那绝世容光在晚霞的映照之下,如梦如幻,莫敢逼视。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一群孩童立时奔了过去,围着她又蹦又跳。
慕容萍贵为一宗之主,别人向来对她礼敬有加,何曾经历如此阵仗,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求助的目光望向杨飞。
杨飞迎了上去,搂着她的纤腰脱出重围。
那些孩童兀自不舍,跟在二人身后,齐声唱:“小哥哥,厚脸皮,搂姐姐,羞不羞。”
二人神情尴尬,还好这时正值晚膳时分,各家各户的父母喊来,这些孩童终于一哄而散。
慕容大娘笑骂道:“童言无忌,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慕容萍脸上发臊,挣开杨飞,匆步离去。
杨飞急急道:“大娘,我们想四处走走。”
慕容大娘道:“天色将黑,快去快回。”
杨飞应了一声,追上慕容萍,问道:“你这是去哪?”
慕容萍本想道:“你管我!”一想此语无异撒娇一般,连忙改口道:“到处走走。”
杨飞陪着她来到湖滩之上,并肩坐在一方平石之上。
慕容萍遥望夜空,忽然幽幽道:“世上若是没有男女之分,那该多好。”
杨飞嘿嘿笑道:“世上若是没有男女,何来你我。”
慕容萍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男女平等,女的也可入朝为官,出侯入相,不再受人非议。”
杨飞叹道:“世俗如此,徒奈何哉,或许千百年后,天下变革,会有你说的情形。”
慕容萍想不到他会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来,十分惊异的看着他。
孰知杨飞正经了一会,又原形毕露道:“如果我做了皇帝,就封你为皇后,帝后平等,并掌朝政,还通令天下,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也可娶几个男人。”
慕容萍啐骂道:“那你不是要我做第二个武则天?”
“武则天?”杨飞不学无术,压根没有听过,一脸茫然道:“她是何人?她娶了很多男人吗?真厉害!”
慕容萍哑然失笑,将武则天的来历和事迹一一说了。
杨飞赞道:“想不到前朝还真有女皇帝。”
“可惜你们男人都不肯承认,连史书上也只写她是则天皇后。”
“如果你做了女皇帝,那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面首?”
“第一个面首?”慕容萍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胸口,轻怒道:“说得这么难听,你以为我会有很多男人吗?”
杨飞哈哈大笑,凑到她耳边道:“那今晚小弟就做一回萍儿的面首。”
一连五日,船只皆无法出行,二人也只好滞留岛上。
慕容萍白日以杨飞娇妻自居,跟着慕容大娘笨手笨脚的学女红,当厨娘,夜间同修天香密诀,享尽鱼水之欢,如果不是宗主重责,她只想如此渡过一生。
到了第六日,风浪稍小,正午时分,一艘双桅大船驶来小岛,这个不过百来口的岛村扶老携幼,悉数相迎,原来是村里在慕容山庄做事的成年男子回来了。
杨飞想搭顺风船,当然要去套近乎,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娘,孩儿回来迟了。”五大三粗的慕容恒双膝一软,当众跪在慕容大娘面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慕容大娘老泪纵横,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母子述完亲情,慕容大娘四下张望,寻找杨飞“夫妻”
二人的身影:“杨公子,杨公子。”
杨飞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揖手道:“慕容大哥,小弟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在三生有幸。”
“杨兄弟,我们以前见过吗?”慕容恒只觉他身形好生眼熟。
“小弟初来贵宝地,怎会见过?”杨飞信口胡诌道:“可能是我们有缘。”杨飞此刻面目全非,慕容恒哪认得出他便是那个将自己卖了的王立。
慕容恒哈哈笑道:“没错,是有缘分,这些天承蒙杨兄弟照顾我娘,真是多谢了。”
“慕容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在贵舍天天吃白食,该道谢的是小弟才对。”
“哪里,哪里,杨兄弟客气了。”
慕容大娘远远喊道:“你们都别争了,快帮忙把东西搬回家去。”
船上除了日常用品,还有岛上没有的瓜果蔬菜,村里人忙了半个时辰,才将船仓搬卸一空。
午膳时分,四人共聚一桌,慕容恒见了慕容萍,惊为天人,赞了两声弟妹好生俊俏,倒也没有认出她是自家宗主。
他喝了两大碗酒,眯着眼睛,对杨飞道:“兄弟,为兄越看越觉得你像一个人。”
“天下面貌肖似之人多如牛毛,大哥一定认错人了。”
“不对,不对!”慕容恒摇头晃脑道:“是形似容不似。”
突然一拍大腿,大声道:“是王立,王立那混帐王八蛋。”
“大哥怎可骂小弟?”杨飞暗暗叫苦,几乎拔腿就跑。
“大哥不是骂你,是骂王立那反骨贼。”慕容恒借着酒性,大声道:“兄弟,你知不知道王立那厮多么可恨,大哥拿他当兄弟,他竟然出卖大哥,害得宗主,呜!”两行老泪落下,伏案痛哭起来。
“这孩子,一喝酒就发酒疯。”慕容大娘摇头苦笑,搀着慕容恒回房。
慕容萍低声问:“他说的那个王立不就是你假扮的吗?”
杨飞苦笑点头,被人指着鼻子骂混账王八蛋的感觉可不大好受。
慕容萍强忍着笑,叮嘱道:“你待会问问他庄内情形如何。”
杨飞自是满口应承。
二人所住房间本是慕容恒的,主人回来了,他们当然不能霸着不让,是夜,杨飞同慕容恒同床,而慕容萍跟慕容大娘一起。
睡到半夜,慕容恒总算酒醒,听着耳边飞来飞去的蚊子,一巴掌打去,不偏不倚,正好扇在杨飞脸上。
他暗暗奇怪,这么沉的一巴掌为何自己身上丝毫不痛,转首望去,借着月光,只见杨飞脸颊血痕犹在,肿起老高,分明是自己的杰作。
慕容恒连声赔罪,杨飞遭此无妄之罪,暗叫倒霉,忙说不用,慕容恒却是不允,坚持为杨飞治伤。
二人你推我拒,滚作一团,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慕容大娘和慕容萍持灯闯入,只见慕容恒将杨飞压在身下,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手摸着他的脸蛋,不知意欲何为。
四人面面相觑,慕容萍心想难道杨飞除了喜欢女人,还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想起自己跟他数日同床,只觉一阵恶心。
慕容大娘痛心疾首,捶头顿足道:“儿啊,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没想到你还有此好,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慕容恒慌忙爬起,搀着老娘道:“娘,孩儿只是想跟杨兄弟玩玩,没别的意思。”
他愈描愈黑,慕容大娘闻言,哭得愈发大声了。
慕容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萍儿,你听我解释,萍儿。”杨飞不顾衣冠不整,慌忙追出。
他跑得气喘吁吁,绕岛一周,好不容易在林中寻到慕容萍,道:“你先别妄下定论,听我解释好不好。”
慕容萍哼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是假的?”
杨飞苦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其实是这么回事……”接着将经过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述说一遍。
慕容萍听罢,直笑岔了气。
杨飞十分委屈道:“萍儿,你说我冤不冤?挨了一巴掌不算,还被你们如此误会?”
慕容萍抚着他浮肿的脸庞,柔声道:“打得这么重,还痛不痛?”
慕容萍如此温言软语,令杨飞受宠若惊,连忙道:“不痛,不痛,再痛被你仙手这般一摸,也不痛了。”
慕容萍俏脸一红,侧过首去。
杨飞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吻着美人香唇。
良久唇分,慕容萍玉首靠在杨飞胸口,心中一阵羞涩。
杨飞有些神伤道:“明日咱们回到慕容山庄,便不能如此亲热了。”
慕容萍轻轻一震,娇躯僵硬起来,挣开杨飞,遥望漆黑一片的夜空。
杨飞自后将她搂住,正欲再言,慕容萍忽然面色一变,低喝道:“不好,有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