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莲脸色一变道:“此乃本庄强敌入袭,示警之兆,杨公子,你留在此处,切勿离开,以免遇险。”言罢,也不待杨飞应允,飞掠而去。
“喂,带我去瞧瞧不好吗?”杨飞远远大喊,梅莲早已无影无踪。
杨飞心中寻思:既是强敌入袭,自己何不前去相助,混水摸鱼,杀几个敌人,涨涨威风,让云清瞧瞧。他计意已决,入房取了飞花剑,耍了两招,剑虽断了半截,一时也只能将就将就。
自昨日起,那铁门一直未关,杨飞进了内庄,只见梅花山庄众女各持利剑,忙成一片。
他断剑在手,拉住一名少女问:“敌人呢,在哪?”
众女皆知他是庄主的未婚夫,那少女不敢怠慢,恭声答道:“尚在外庄,听说梅字堂的姐妹抵挡不住,庄主又遣了花字堂的姐妹出庄御敌去了。”
“花字堂?”杨飞心想不就是玉儿所在的堂吗?揖手道了声“多谢!”直奔竹林,去寻梅云清,却在途中遇到玉儿诸女。
杨飞见众女个个一身劲装,手持利刃,询问之后,果然是要出庄御敌,便自告奋勇,尾随而去。
他与玉儿最熟,自然跟她凑在一起,低声道:“此番来袭乃何方强敌?人多不多?”若然太过厉害,还是避之为妙,免得出糗,反让梅云清看轻。
玉儿道:“刚刚听说梅字堂的几位姐姐连敌人的影子亦未瞧见,便受了重伤。”
杨飞暗暗咋舌,问道:“既然如此厉害,那你们去有什么用?不是徒增损伤吗?”
玉儿道:“我们花字堂的姐妹新练一套剑阵,颇具威力,正好试试。”
杨飞半信半疑道:“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是真的,我们上次演练之时,在庄主手下撑过百招方才落败!”玉儿忽然脸上一红,低声问:“公子,玉儿昨晚喝醉之后,有没说过什么胡话?”
杨飞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半句没有。”
玉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穿过梅林,庄前的那大片雪地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尚有几名庄中高手持剑四周巡视,显是还未发现敌人所在。
领先的刘姨道:“英护法,敌人找到了吗?”
那英护法其实名叫梅英,三旬上下,尚未嫁人,只因庄中女子多数姓梅,为免混淆,便以名代姓,相互称呼。她摇头道:“莲姑娘领人四处查探去了。”望向杨飞,揖手道:“敢问这位可是杨飞杨公子。”
杨飞还礼道:“正是。”
英护法道:“此地甚是危险,公子还是速速回庄,有属下等在此,定然不让敌人入庄半步。”
杨飞闻她自称属下,显已将自己看作梅云清夫婿,大喜之下,豪气大发道:“在下虽然不才,但身为梅庄中人,自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怎可做缩头乌龟,躲入庄内。”
在场女子多闻杨飞胆小无赖之名,见他如此豪义,心想难道传言有误,杨飞实则是个行侠仗义,豪气干云,不畏强敌的正人君子?
杨飞见众女惊奇的望着自己,不觉摸摸脸颊,暗道莫非是早上没有洗脸,以致面有污物?亦或又有巴掌印?
刘姨突然大喝道:“结阵!”花字堂一十六名妙龄少女利剑出鞘,齐声娇喝,形成一个梅花形状,每两名少女为一组,形成六片花瓣,还有三名少女结成三才阵,连同正中的玉儿,正是花蕊。
伴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剑气汹涌袭来,来敌有若幽灵,行踪飘忽,不知其有几人。
“变阵!”玉儿抵剑前刺,六片花瓣伸展开来,一十六只利剑有若一十六条银线,不停变幻,将那人包围其中。
“铛”一声脆响,十六名少女齐声惊呼,原来她们竟不分先后,与敌人宝剑相格,手中兵刃一齐折断。
杨飞旁观者清,敌人虽是厉害,仅有一人,却将梅花山庄众女闹得人仰马翻,顿时对她们这个阵法老大瞧不起来,心想本大侠独剑御敌,也未必这般一招落败,狼狈收场。
那人一击得手,并不贪功,旋即远遁,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刘姨和那英护法领余人衔尾追去。
杨飞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脸色苍白一片的玉儿,问道:“玉儿,你受伤了吗?”
玉儿摇头道:“只是内力虚耗过度所致,稍稍调息便无大碍,多谢公子!”在杨飞源源不绝的真气持助下,俏脸渐转红润,好了许多。
杨飞回手收功,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玉儿瞧着手中的半截佩剑,呆呆道:“不过那人武功极高,恐怕连庄主也不是对手?”此阵以她为主,来敌倒有三分精力针对于她,她两相测度,得此结果。
诸女七嘴八舌道:“庄主武功盖世,怎会不是那人对手?”“玉儿你不要乱说!”“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飞倒信上几分,不由忧心忡忡:照此情形,眼下众女多半抵挡不住,梅云清到时出庄御敌,若依玉儿之言,岂非危险之极?他想了半晌,提议道:“不如咱们退入庄内,来人武功虽高,也未必能闯进梅林,时间一长,定会知趣退走。”
诸女原来以为他改了性子,闻得此言,观感大降,正欲出声叱责,忽闻衣袂飘动之声,眼前一花,正是风姿绰约的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
“属下见过庄主!”诸女躬身施礼,玉儿道:“庄主,属下等武功低微,未能抵御强敌,请庄主责罚。”
梅云清道:“此阵创立未久,难免运转不熟,骤遇强敌,一招落败,不足为奇,你们以后勤加练习便是。”
诸女齐声应是。
杨飞道:“云清,既然来敌武功如此厉害,咱们还是退入庄内,慢慢与敌人周旋,免得陡增损伤。”
梅云清哼道:“如此一来,梅花山庄在江湖人眼中都成了缩头乌龟,以后还如何立足武林?”
杨飞大是不服,小声嘀咕道:“庄前摆上这么一座万难闯入的梅林,不就是准备做缩头乌龟的吗?”
“你说什么?”梅云清悖然大怒,叱道:“昨晚之事我还未与你计较,你反来教训我了?”
杨飞见她为此区区小事发火,心中亦恼,冷冷道:“我这可是逆耳忠言。”
“你给我滚出庄去!”梅云清气得娇躯发颤。
杨飞也在气头上,冷颜以对,揖手道:“不劳相送,告辞!”言罢,果真傲步离去。
诸女怎料二人一语不合,便怒目相对,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她们身份低微,都不敢劝解,只有玉儿犹豫了半晌,支吾道:“庄主,杨公子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也是一番好意,实是为了庄主着想,庄主……”
梅云清芳心纷乱,打断道:“不要再说了。”
玉儿见她似有悔意,忙道:“庄主,那属下去将杨公子追回来。”
梅云清道:“由他去吧,眼下强敌当前,不必顾虑这等小事。”
玉儿正欲再言,梅云清道:“你们先行回庄休息。”
玉儿望着远方,杨飞的背影已消失不见,无奈随诸女施礼告退。
※※※
杨飞负气而走,本打算只要梅云清出声挽留,便即掉头认错,哪知走了里许,只闻玉儿为他求情之语,梅云清却是不允,令他心中一阵发寒,暗道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反来责怪于我,明明早上分别之时还是柔情蜜意,为何眨眼便翻脸无情?难道你便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不可理喻之人?
他越行越远,心中早有悔意,却不好厚着脸皮回去,直待消失众人视线之外,方才偷偷掉头,绕道来到梅林边上,心想万一梅云清不敌,自己就算拼上老命,也要前去相救。
那梅林前地势开阔,两侧群山起伏,虽然攀爬不便,倒是易于藏匿,杨飞在山腰找了堆乱石藏好,凝神远眺,只见梅云清在林前站了半晌,那个向来与他不合的梅莲前来禀告敌情,只因相距太远,所言自难听清。
梅云清说了数句,梅莲突然与她争论起来,争论片刻,方才屈服,向外掠去。
过得半晌,梅莲、刘姨和那英护法领着庄内高手回到林前,最后退回庄内,独留梅云清持剑俏立。
难道她想独自御敌?杨飞大惊,几欲按捺不住,掠去相劝。
天色阴寒,大雪再扬,北风劲吹,刮得梅云清衣襟呼呼作响,她望着杨飞远去的方向,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心知方才自己也有不是,可杨飞为何不一如既往,迁就于自己,此番一去不回,待气消了,不知会不会回来?
梅云清心神稍分,异变陡生,一道剑气自后无声无息的劲射而来,在大风大雪之中,若非她武功已近天人之境,恐难察觉。
“你是何人?”梅云清娇叱一声,手中宝剑夺鞘而出,一连数剑,挡下敌人汹汹来势。
一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场中两道淡淡的身影此起彼落,难分敌我。
“姐姐总算肯露面了!”来袭之敌体态娇娆,容颜俏丽,竟是李梦柔,在此严冬,她仍穿了那身薄衫绿裙,显得突兀之极。
梅云清瞧着李梦柔手中那原本属她的飞云剑,美目大寒道:“你这剑是从哪来的?”
李梦柔娇笑道:“姐姐好大的忘性,这剑姐姐不是送给杨飞了吗?他又转送给了我,说是什么定情之物来着,说起来,还真得谢谢姐姐转赠。”
梅云清本恼杨飞,闻得此言,芳心又气又怒,冷冷道:“废话少说,看剑。”她手中古剑乃梅花山庄镇庄之宝,名曰“不义”,据传乃战国时期铸剑名家欧冶子临死所铸,意为斩尽天下不义之人,端的锋利无比,只因此剑杀气太盛,出必见血,历代庄主少有悬戴。
不义剑尖轻鸣,气温愈发寒冷,片片飞雪飘及剑身近丈之处,化作颗颗严冰,裹着纵横剑光,远远瞧去,便若一团冰柱,直奔李梦柔。
李梦柔娇笑道:“姐姐好利的宝剑,好俊的功夫!”她在杨飞包袱见到天香宫的无上神功天香密诀,如获至宝,随师回到南海,便揉合自身姹女神功,闭关苦修,前日神功大成出关,连衣衫也未更换,在三日三夜间,远驰万里,来寻梅云清比试。
飞云剑斜挥而出,“篷”的一声,那团冰柱顿时爆散,形成一大团雪雾,两剑不偏不夷,剑身紧贴一起。
梅云清深深吸了口气,内力一吐,顺着剑身狂袭而去。
李梦柔亦不回剑,有样学样,竟与对手比起内力来。
北风呼啸,飞雪愈疾,落到了二人周遭三丈方圆,难以寸入,只在外围愈积愈厚,形成一堵高高的雪墙。
过了盏茶功夫,梅云清显得有些冷艳的玉颊蓦地转红,旋即变白,惨哼一声,吐出一口淤血,这场比试,显是她输了。
李梦柔奋起余力,娇喝一声,将不义剑挑飞开去,梅云清随之远跌,娇躯空中翻滚,连喷数口血雾,落在积雪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李梦柔内力虽也耗得所剩无几,但此次一雪前耻,心中自是得意之极,连声娇笑,持剑紧逼。
梅云清意欲再战,奈何丹田真气溃散,难以提起,爬了一下,又跌倒在地,她俏脸惨白,美目紧闭,面对强敌,引颈就戮。
李梦柔虽不想杀梅云清,与梅花山庄再结深仇,可瞧着梅云清那如花似玉的面容,嫉意忽起,飞云剑划过一道剑风,向那张令她嫉妒不已的俏脸斜斜刺去。
杨飞远远见到李梦柔,又惊又喜,惊的是李梦柔武功好似更加精进,怕梅云清不是对手,喜的是自己被她抢去的东西终能取回,不用万里迢迢赶往燥热湿闷的南海。
他知道梅云清数胜李梦柔,李梦柔武功就算精进,区区数月,也是有限,梅云清打之不过,自保还是绰绰有余,故而倒不似先前那般担心。
哪知二女别的不比,竟用最笨的法子,比起内力来,须知武林中人比拼内力,最是凶险,不是一方败亡,便是两败俱伤,杨飞远瞥梅云清情形不妙,连忙飞掠而来,待见李梦柔力败心上人,欲痛下杀手之时,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师姐,剑下留情!”
狂风暴雪之中,杨飞距得极远,喊声隐约可闻,李梦柔陡闻此声,怔了一怔,心中半信半疑,四下巡望,暗道这一月来杨飞在江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莫非藏在梅花山庄。
情势骤变,梅云清突然一跃而起,右手持着有若无形的蝉翼剑前挥,李梦柔猝不及防,迎个正着,她只觉心口一痛,垂首瞧去,只见胸口鲜血标射,体内真气宛若潮水的四下散去。
“你,你……”李梦柔又急又气,怒目圆瞪,飞云剑不甘心的向前挥去,与蝉翼剑相接,发出一声轻响。
杨飞恰好赶到,哪料反是李梦柔遭殃?他不想李梦柔伤了梅云清,亦不想梅云清反过来杀了李梦柔,连忙扶过摇摇欲坠的李梦柔,焦声唤道:“师姐,师姐!”
李梦柔连喷几口淤血,惨笑道:“师弟,你果然在此,我还道自己听错了。”
梅云清将蝉翼剑藏于袖中,趁李梦柔不备,一击功成,反败为胜,却殊无欣喜之意,实因自己的法子太过卑鄙,传出江湖,为人不耻。
她瞧着紧抱李梦柔的杨飞,又是痛心又是愤怒,间中还有一丝妒嫉和惭愧,怒极而笑道:“姓杨的,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本庄主暂时不与你计较,不过这个妖女,你先放开。”
杨飞大声道:“你若想杀她,除非你一剑先杀了我。”
梅云清怒道:“这妖女所言我本不信,看来果然不假,既然如此,休怪本庄主剑下无情。”
杨飞紧盯着她道:“你武功高我百倍,若要杀我,自是易于反掌,我对你不起,你恼我恨我杀我,我毫无怨言,可你怎能为了掩饰技不如人的真相,杀人灭口?”
此语揭了梅云清疮疤,她气得娇躯发颤,剑指杨飞,怒道:“谁都可以如此说我,唯你不行,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鄙龌龊下流的无耻淫贼。”
“原来我在你眼中真的如此不堪?”杨飞哈哈大笑,再不看她,抱起李梦柔,转身一步步离去。
梅云清尖声道:“姓杨的,你给我站住!”她心中怒极,蝉翼剑一挥,剑气破空而至,在杨飞身后激起数丈积雪。
杨飞头也不回道:“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你……”梅云清望着他远处的背影,难以为决,突的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
杨飞掠出数里,见李梦柔愈显不支,便停下细细检查。
李梦柔丰腴的胸脯急骤起伏,鲜血仍不断自伤口涌出,将胸口绿衫悉数染红,她气若游丝道:“快封住我胸口穴道。”见杨飞一脸茫然,摇头苦笑,只好又极快说了数处穴位名字。
杨飞依稀记得这几处穴道位置,勉为其难,遵她所嘱,倒也没有出错,将李梦柔往地府再送一程。
李梦柔见他呆呆瞧着自己胸口,心中羞涩,轻轻道:“抱我去上次那个玉池湖。”
杨飞怔怔道:“为何?”
“那湖水乃地脉泉水所汇,有疗伤奇效,上次……”李梦柔声音渐小,玉首一滑,却是昏了过去。
她心脉受损,若不及早医治,恐怕性命难保,杨飞不敢怠慢,暂将方才的不快放在脑后,依着记忆,抱起美人,向南飞掠。
幸好杨飞运气不错,小半个时辰后,重临故地,上次偷窥之事历历在目,而此次却光明正大的将她抱在怀中,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美人性命垂危,不能一亲芳泽。
何况他刚刚与梅云清闹翻,心情糟糕至极,毫无采花的心境。
秋去冬来,此地面目全非,原来碧波荡漾的玉湖结了半尺厚冰,杨飞大掌一挥,震开一个大洞,正欲依言将李梦柔放入湖水之中,可见她冻得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轻轻发颤的模样,心知若是置之不管,她就算伤无大碍,怕也冻死了。
李梦柔原本内功精湛,寒暑不侵,衣衫虽薄,在此严冬,却是不惧,可此番受了重伤,内力尽失,较常人亦要不如,到得此地,哪还不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办?杨飞心念电转,他此刻早将梅云清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如何去救李梦柔的念头,将美人抱得愈紧。
李梦柔忽然嘤咛一声,稍稍清醒,俏脸腾起两团红云,断断续续道:“用天香密诀救我。”
苏花语既能用天香密诀三番五次救自己,自己为何不能用此神功救李梦柔一次?杨飞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大嘴吻上李梦柔毫无血色的樱唇,抱着她自冰洞跳将下去。
与绝谷冰湖截然不同,玉湖之底乃是温泉,值此严冬,不冷不热,恰到好处,杨飞依着天香密诀的功法,运起体内天香真气,助她疗伤。
奈何他天香密诀练得半生不熟,兼之每次运功,皆是苏花语为主导,此次亲力亲为,换了对象,未过半晌,气息一浊,胸口气闷之极,几欲出水透气。
幸得李梦柔及时清醒,顾不得羞涩,主动褪去衣衫,与杨飞合二为一。
她自身的姹女神功本有一种采阳补阴的法门,极是阴毒,远较天香密诀吸阳诀霸道,寻常男子若是中招,不死也残。
而杨飞更是送货上门,不到盏茶功夫,体内功力被李梦柔吸得一干二净。
李梦柔盗得杨飞内力,有如久旱逢甘露,将之纳入丹田,修复受损心脉。
杨飞自身内力尽丧,白向天临别所赠的内力没了制肘,顿时不安份的在他体内横冲乱撞起来,令他难受之极,又见李梦柔不似苏花语般将内力送还回来,只好强憋着气,暗暗骂她恩将仇报。
李梦柔功运一个小周天,伤势稍稍好转,自身溃散真气也渐渐汇往丹田,待见杨飞猛翻白眼,意欲将自己推开,知道情形不妥,连忙送上香吻,照着天香功法,渡了过去。
日落月出,二人在玉湖湖底,以阴补阳,以阳滋阴,阴阳互济,功运三十六个周天,总算将李梦柔受损心脉治得七七八八。
杨飞亦因祸得福,将白向天所遗真气全部炼化,纳入丹田,紫气神功虽未更进一层,功力却精进不少。
二人收功已毕,破开冰层,浮上湖面,外面风和日丽,连一向狂暴的北风,似也温和起来,悄悄的拂面而过。
杨飞瞧着怀中仅着了件鲜红肚兜,柔光致致,诱人至极的李梦柔,立时情欲大炽,忍不住抱着她大肆亲吻。
李梦柔身已属他,半推半就之下,就这么在湖心之上,冰天雪地之中翻云覆雨,行那苟且之事。
二人抵死缠绵,杨飞将一月来的失落,悲伤,仇恨,不快悉数发泄,最后精元泄尽,软倒在李梦柔身上。
李梦柔倒也没有趁机吸他功力,静静躺在他怀中,忽然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我为何救你?”杨飞闻言苦笑,摇头道:“我也不知。”其实他不惜与梅云清作对救出李梦柔,除了因她持有自己的重要之物外,倒有一半是对梅云清所作所为的失望和不满。
“我上次跟梅云清说我与你……”李梦柔言及此处,俏脸一红,声音亦小了不少:“有染,未想一时激语倒成事实。”
杨飞本欲调侃一句“你倒有先见之明”,但闻梅云清三字,这话哪还说得出口。
李梦柔见他不语,神色一黯,震破冰层,在水中洗净身体,寻到自己的衣衫,慢慢穿了起来。
眼前春光无限,杨飞却是毫无心情,他身上衣物倒还不曾短少,只是稍作整理,默默运功烘干,行到湖畔,不顾雪地严寒,席坐在地,远远眺向梅花山庄。
日渐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绿影一闪,李梦柔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玉手托着一个小小的油布包,递到他面前。
杨飞愕然道:“这是什么?”
李梦柔娇哼道:“你救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东西吗?”
杨飞接过打开一瞧,里面果是白向天交托的遗物及天香密诀,油布包得极严,外面湿淋淋的,内里仍然未曾浸水。他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不是看过这些东西。”
李梦柔反问道:“人家若说没有,你会信吗?”
杨飞又问:“那你一定练过天香密诀了?”
李梦柔微微点头道:“你会不会怪我?”
杨飞叹了口气道:“练都练了,还说什么怪不怪的?只要不让……”
李梦柔抢过他的话头道:“只要不让你的那位苏少宫主知道就行了,对吧?”
杨飞见她语含醋意,却不作答,将油布包揣入怀中,长身而起,背转过身,缓缓行去。
“你给我站住!”李梦柔见他不理自己,顿时气得泪如雨下,大声道:“你得了我清白之躯,拿了东西,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杨飞回过神来,无奈道:“那你想我怎么样?”
李梦柔追了上来,偎在他身畔,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回南海,可你总得说几句温柔话儿,安慰安慰人家呀?”
她一向心高气傲,即便对她的那个师兄兼未婚夫也未如此低声下气,杨飞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道:“不要再哭了,梨花带雨美则美矣,可若再哭可就大大不好了。”
李梦柔破涕为笑,撒娇道:“人家喜欢哭便哭,干嘛忍着?”
杨飞又叹了口气,举步前行,再也不语。
李梦柔伴在他身边,贝齿轻咬,过了半晌,忽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与梅云清决裂,心中很是难受,可你为何不把我当作是她?论武功容貌,我也不比她差上多少。”
杨飞舒臂将她搂在怀中,定定瞧着她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不能取代她,她也不能代替你。”
李梦柔虽知自己在杨飞心中远远不及梅云清,但闻此言,芳心却甚是欢喜,嫣然笑道:“那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杨飞哪里答得出来,他与李梦柔有了夫妻之实,实属情势所迫,别说喜欢,连好感也没有多少!迎着李梦柔期盼的目光,杨飞心生不忍,敷衍道:“你的武功,你的容貌,你的一切。”
李梦柔反手将他抱住,宛若梦呓道:“那你现在便和我回南海,求师父为咱们主婚,好不好?”
杨飞为难道:“这……”
李梦柔微露醋意道:“你是不是想回梅花山庄见梅云清?”
杨飞摇头道:“你说我与她已然闹得这般田地,还能去见她吗?她不一剑杀了我才怪?”
李梦柔心中一轻,猜测道:“那你是回长安去救你青梅竹马的霜儿?”
杨飞大奇道:“你怎知道?”忽想自己一向称白玉霜为玉霜姐,霜儿这个称呼乃白向天等长辈所唤,李梦柔如此说法,定是……他猛的抓住李梦柔双肩,厉喝道:“你是不是瞧过我师伯的遗书?”
李梦柔运功将他震开,不悦道:“有何大不了的?”
杨飞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决计不能杀人灭口,颓然道:“瞧了便瞧了吧。”
李梦柔道:“你放心好了,此事我并未说与第三人听,连师父那我也瞒着。”
杨飞大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师姐。”此事若传得天下皆知,他与白玉霜恐再无藏身之地。
李梦柔道:“那你该如何谢我?”
杨飞反问道:“那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又该如何谢我?”
李梦柔娇笑道:“救命大恩,师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杨飞侧首瞧着李梦柔娇媚无比的神情,心中一荡,低声道:“今晚便让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坏蛋!”李梦柔当然知他语中深意,顿时羞得俏脸绯红,软倒在他怀中。
“咱们走吧!”杨飞遥望梅花山庄,心想蝉翼剑落在梅云清手中,一时恐难讨回,师伯遗命难以达成,不过话又说回来,日后刚好借着讨剑之机,与梅云清重叙旧情。
是夜,二人赶到一座小镇,投宿客栈,李梦柔也不避忌,亲热的依偎在杨飞身畔,待听得杨飞道:“这位是我夫人。”芳心一甜,冲那掌柜嫣然一笑。
她本是万中挑一的绝色美女,那掌柜年近六旬,见到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一笑,立时迷得神魂颠倒,竟忘了说话。
“掌柜的,这是订钱!”杨飞往怀中一摸,却摸出一堆烂纸,瞧来哪似银票?
想来那些银票在水中泡得多时,故而如此。
杨飞干笑两声,苦着老脸道:“掌柜的,在下……”
那老掌柜“善解人意”道:“不妨,不妨,公子和夫人暂且在本店住下,待日后有了银两,再付房钱不迟。”
还有这种好事?杨飞顺着他色眯眯的目光所向,立时恍然大悟,暗骂了声老色鬼,揖手称谢,随店小二来到客房。
杨飞反手关门,迫不及待的将李梦柔拥入怀中,大肆轻薄一番,语带醋意道:“师姐,那种老色鬼你也看得上眼?”
李梦柔啐了一声,娇哼道:“咱们现在身无分文,若不施些小小手段,别人会让你住进来吗?难道你想人家和你露宿街头?”
杨飞奇道:“我的银票被湖水泡烂,难道你的也是?”
李梦柔道:“我出来得匆忙,只带了几锭金元宝,全落到玉湖之中了。”其实她要银两的话多的是法子,就是想看杨飞有何办法解决目下窘境?
杨飞大叹倒霉,心想早知如此,就先脱衣服再入湖了。
李梦柔道:“你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定会想出赚钱的法子。”
杨飞贼眼在李梦柔身上上下瞟了一遍,嘿嘿笑道:“师姐,不如我将你卖了,换一大票银子。”
李梦柔不为所动,依旧笑容满面道:“你试试看?”
杨飞在她柔滑的脸蛋捏了一把,笑道:“就算我穷得没裤子穿也不会卖我如花似玉的师姐啊?何况现在我已有银子了。”言罢,含笑掏出那个油布包,打开翻找。
杨飞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不觉问道:“我记得我师伯留下几千两银票,一并被你拿去,为何没有?”
李梦柔道:“此物我贴身而藏,哪装得了那么多东西?”
“贴身而藏?”杨飞一脸狐疑:在玉湖之时,李梦柔脱得仅剩贴身小衣,难以藏物,如若不然,那定是藏在肚兜之内。
李梦柔见杨飞牢牢盯着自己胸口,不由嗔道:“你在瞧什么?”
杨飞旧态复萌,伸出禄山之爪,探了上来,淫笑道:“让我瞧瞧,你身上还藏了些什么好东西?”
李梦柔轻笑一声,娇躯微侧,被杨飞抱个正着。
杨飞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美人,亲吻之间,口中含含糊糊道:“小弟一定会在师姐身上寻出更多好东西来。”
李梦柔虽是初经人事,于此道却颇是精通,半推半就之下,附和杨飞,同赴极乐,决非当初不解人事的南宫燕所能相比。
杨飞对此甚是疑惑,忍不住低声问:“师姐,你是不是跟你那死鬼师兄亲热过?”
“你说什么?”李梦柔狠狠在他要害拧了一下,道:“我所习的姹女神功内附阴阳双修图解,我自小修习,自然晓得,难道你那苏少宫主不是如此么?”
杨飞吃痛,啊的一声,赔笑道:“小弟错怪师姐了。”
李梦柔仍不甘心,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哼道:“你当人家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子吗?”
杨飞暗道:你不是还是谁是?老子可没见谁比你更会勾引人的女子?他痛得咬牙咧齿,闷哼一声,狠狠将李梦柔压在体下,正欲再展雄风,房外忽传来敲门声。
杨飞心中大骂,高声道:“谁啊?”
只闻店小二的声音道:“客官,小人送晚膳来了。”
杨飞低声咒骂,被店小二如此一说,肚中不由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在玉湖之底待了怕有数日,不饿才怪。
杨飞起身穿衣,用棉被掩住李梦柔外泄春光,开门一瞧,那店小二在门外冻得脸青唇白,显是站了许久。
杨飞问道:“我并未叫晚膳,你为何送来了?”
那店小二匆匆将酒菜摆到桌上,搓着双手,一一介绍道:“这是我们掌柜特地为公子和夫人准备的,这酒名叫十里香,芬芳醇厚,是本店的特产,远近闻名,请公子饮用,掌柜说了,这些酒菜都是免费招待,不算房钱。”
杨飞道:“如此请代小弟多谢你们掌柜。”
店小二忙道:“那小人告辞了。”临别之际,忍不住瞥了榻上一眼。
店小二刚刚离去,杨飞便吃了李梦柔一记粉拳,只见她臊得连玉颈亦然通红,嗔道:“这下可好,方才之事被人听得一干二净,人家如何有脸见人?”
杨飞笑嘻嘻道:“师姐稍安勿躁,说不得那店小二耳背,压根都听不到。”
李梦柔哼道:“胡说八道。”
杨飞腹中大饥,老实不客气的大吃起来,吃相难看之极,连与他正直情浓的李梦柔也瞧得蹙起柳眉,没有多少食欲。
杨飞吃到一半,这时自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掌柜的,可还有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