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陡峭,一人一熊,拖着长长的血迹,落到山脚,仍滚出上百丈,才停了下来。
清风呆立半晌,忽然尖叫一声,提气飞掠下山,奔了近处,只见到一团模糊血肉,混着熊毛,哪还分辨得出何处是熊,何处是人?
清风跪倒在地,痴痴望着,美目凝注,忽然泪如雨下,哽咽道:“杨飞!”她虽对杨飞殊无好感,可此番杨飞为救他而死,怎会叫她不感动之极?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中忽然听到杨飞低低的呻吟声:“恶……婆……娘……”
那声音阴森沉闷,好似从地府传出,清风拭了一把泪痕,四下张望,却不见杨飞,她还道杨飞死不瞑目,阴魂不散,惊骇之下,连连作揖道:“杨公子,是小女子以前不好,不该老与你作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小女子吧。”
“咳咳咳”地府的杨飞首次听到清风的歉语,竟激动得咳嗽起来。
清风又道:“杨公子,这里天寒地冻,你老在阳间呆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快回阴间投胎转世吧。”
“咳咳咳咳咳”杨飞咳嗽的声音听起来倒更似强忍的笑声。
“你笑什么?”清风竖起耳朵,想辨清声音来源。
杨飞咳声渐止,忽然呻吟起来。
清风总算听清那声音是自那滩血肉中传出,在着胆子,仔细一瞧,只见里面缓缓探出一支血手,又闻杨飞拉长语调的声音:“恶婆娘,我死得好惨呐,我,我死不瞑目。”
清风骇了一跳,退开老远,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滩血肉之中忽探出一只血手,在空中缓缓舞动,又听杨飞道:“我肚子好饿,想吃臭豆腐。”
清风目瞪口呆,失声道:“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去给你找那东西?”
杨飞阴森森地道:“我为你而死,难道你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办到吗?”
清风解释道:“不是我不肯尽力,此地荒凉一片,方圆数百里都没有集镇,我哪给你去弄那个臭豆腐?”
杨飞突然骂了起来:“你这个臭婆娘,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到,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还我命来!”
清风本就疑心杨飞装神弄鬼,听他仍旧那副地痞无赖的语气,越说越起劲,顿时恍然大悟,一掌击在那滩血肉之上。
只闻杨飞惨叫一声,血肉之内飞出一个血人,在雪地滚出老远。
“杨飞,看你还死不死!”清风本在恼杨飞,恨不得再补上一掌,可等了半天,见他仍俯面而卧,毫无动静,不由心中一慌,奔了过去,将他身子扳过,探探鼻息,却是气若游丝。
清风大惊,连忙在冰凉的雪地盘膝坐好,抵在杨飞背心命门,缓缓输过真气。
良久,杨飞悠悠醒转,清风将他抱在怀中,美目闪动着泪珠,抽咽道:“你,你还好吧?”杨飞若非为了救她,哪会落入熊掌,与熊同归,她还恩将仇报,赏了杨飞一掌。
杨飞靠在她柔软的胸脯上,舒服得几欲呻吟起来,却佯作有气无力道:“本来还有一口气,刚才被你打了一掌,只剩小半口了。”
“对不起!”清风一脸悔色道:“你的伤势如何?”
杨飞故意蹭了几下,呻吟道:“除断了几根骨头,全身擦伤,五脏俱碎外,倒也无甚大碍。”
清风丝毫不觉,惊道:“这也叫无碍?”
杨飞又往她怀里钻了钻,道:“比起那头笨熊来,自算无碍。”
清风胸口一阵异样,这才想到自己正抱着个大男人,顿时俏脸通红,一时又不好将杨飞推开,羞声道:“既然无碍,那你起来,我扶你回去帮你治伤。”
别说杨飞现在全身痛楚,毫无气道,就算有万斤神力,也不肯照办的。他大骂清风不知“怜香惜玉”,佯应一声,挣扎爬起,又重重跌入清风怀中,呻吟道:“我,我爬不起来。”
清风只好道:“那我去取了蝉翼剑,再扶你回去。”
杨飞连忙应好。
人算不如天算,等清风将蝉翼剑插回飞花剑,欲负起杨飞回村,却有几个猎手打扮的壮汉一路高呼,循迹寻来,领头之人三旬上下,身材魁梧,容貌英伟,正是老村长的独子王石。
他们见到杨飞,高呼“恩公”,向清风询问了情况,拍了几句马屁之后,寻到树枝合力做了副担架,抬着杨飞赶回王家村。
杨飞想让清风吃足苦头的奸计落空,身上似乎痛得更加厉害,大声呻吟起来,害得众人一顿紧张,纷纷自责。
回到村子,老村长正救死扶伤,看样子他精通医术,望闻问切,颇有名医风范。
诊治之后,老村长宣布杨飞只是受了些内伤,断了根肋骨,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清风等人松了口气,从百丈山腰摔下,受伤如此之轻,简直是奇迹,这还多亏那头大笨熊竭力守护。
虽然杨飞心急火燎,赶着去救姚柳青,但重伤之下,无奈只好无奈在王家村住下,求神拜佛,保佑她莫要出事。
在此期间,清风守候榻前,寸步不移,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克尽“妻”责,让王石等人羡慕不已,都称赞清风温柔贤淑,堪称妇人典范,人妻榜样,杨飞得此娇妻,实乃上辈子积的福德。
他们哪里知道清风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表面温柔体贴,在无人之时,她往往要加些调料,比如服侍杨飞喝药的时候故意一口喂下,让杨飞烫着舌头起泡,吃饭的时候多放些辣料,辣得他七窍冒烟。
杨飞吃尽苦头,肚里自是大骂清风,却不好吐露真情,由此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不将清风卖到青楼妓院千嫖万娼,此生誓不为人。
如此过了十日,受尽折磨的杨飞已能行动自如,他哪还在这个穷山村窝得下去,嚷嚷着要去太原,清风无奈,也只好允了。
临别前夜,老村长来到房中,取出一本老得发黄的古籍,道:“杨公子的大恩大德,本村上下无以为报,只有这本书大概还入公子法眼。”
杨飞心中大奇:自己用得上,莫非又是武功秘笈?那可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了。他客套两句,也不推辞,收下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医经二字,翻开一看,书如其名,并非什么武功秘笈,而是一本医书。
杨飞暗道本公子又不学败家子去卖狗皮膏药,要什么医书?再说本公子拼死拼活,救了你们全村上下,原本也没图什么报答,否则凭你这本破书就想打发本公子,忒地瞧不起人吧?他大感无趣,见老村长拿这当宝,又递还道:“此物乃老伯传家之宝,晚辈是万万不能收的。”
老村长道:“此乃一本破书,哪是什么传家之宝?公子万勿推辞,你若无心医道,便将此书传于有德之人,也算造福苍生,公子和夫人明日就要起程,老朽就不打扰二位休息,告辞!”
“如此多谢老伯了。”杨飞打了个哈欠,起身相送。
等老村长离去之后,清风便将古书一把抢了过去,翻了一翻,随即大叫道:“里面有王弘义的批语。”
“什么王弘义?”杨飞哼道:“你在这住了十几天,就成山野村妇,如此大惊小怪?”
“山野村妇?”清风怒目圆睑,反唇相讥道:“我看你才是山野村夫,孤陋寡闻,连王弘义都不知道?”顿了一顿道:“他人称医圣,你没见过也该听过吧?”
杨飞失声道:“就是跟败家子和姓许的齐名的那个医圣吗?”
清风点点头,反问道:“姓许的该是说‘鬼眼郎中’许子吟,那败家子又是何人,难不成是‘不死神龙’南宫逸?”
杨飞似褒实贬道:“跟本公子混了这么多天,总算变聪明了。”
“去死吧,大笨蛋!”清风将医经掷了过来。
“睡觉,睡觉!”杨飞笑嘻嘻的将医经接过收好,心想这可是好东西,自己用不上,有人抢着要。
清风睡到半夜,却是难眠,推推睡得恶形恶相的杨飞,低声问:“你说,老村长会不会就是王弘义王老前辈?”
二人同处一榻,分被而眠,当中仅隔了尺许,杨飞咕哝一声,翻了个身,展臂将她抱个正着。
“喂!”清风在他耳中大喊一声。
杨飞顿时惊醒,揉着双目,打着哈欠道:“干什么?深更半夜,吵醒人家,是不是觉得寂寞,要我,哎哟!”
清风突然大声道:“拿开你的狗爪。”原来杨飞的淫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她的被中。
黑暗之中,清风那宛若星辰的美目格明亮,杨飞对这个能看不能碰的老虎美人咽了下口水,笑嘻嘻道:“你如今算是我的老婆,不如咱们现在就做对真夫妻。”
清风哼道:“你敢?”
杨飞嘿嘿笑道:“俗话说色胆包天,有什么敢不敢的?”
“那你试试看!”清风装出一副任君采摘的娇羞模样。
杨飞早就被她撩拨着心痒难耐,闻得此言,当真一式饿虎扑食,扑将上去。
“哎哟”房中传出一声杀猪似的叫声,声传数里,杨飞滚落床榻,捧着要害,痛得死去活来,不住哀嚎,断断续续道:“恶婆娘,你好狠。”
清风对着粉拳吹了口气,笑靥如花道:“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小心本姑娘一刀阉了你。”
房中动静闹得如此之大,立时将老村长一家人惊醒,未过片刻,门外响起急骤的敲门声,只闻一名妇人道:“杨公子,杨夫人,你们怎么啦?”此女是王石的妻子,杨飞二人一向称她王大嫂。
杨飞挣扎而起,打开房门,见到王石夫妇和老村长,如见救星,忍住下身痛楚,哭诉道:“这恶婆娘不守妇道,要把我给阉了,让我杨家断子绝孙。”
众人望向房内,只见清风衣襟半敞,侧伏床头,含泪欲滴,这等情形,任谁看了,也知发生何事,到底是谁不对。他们暗暗好笑,王大嫂劝解道:“杨公子,你夫人端庄贤淑,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你与她发生口角,她一时不慎,才会……”
王石亦叮嘱道:“夫妻难免会有口角,杨兄弟你也用不着对夫人这般如此。”
“我……”杨飞正欲道出清风的累累罪行,忽闻这恶婆娘恶人先告状道:“相公,你身体尚未痊愈,实在不宜行房。”
众人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老村长语重心长道:“杨公子,夫人所言甚是,你气虚脉弱,此刻行房,损耗精血,对你痊愈实有大害。”
“晚辈知道了,各位还是请回吧。”这下杨飞是打落门牙往肚咽,狠瞪清风一眼,关上房门,倒头便睡。
清风笑破肚皮,暗道你这无赖流氓想跟本姑娘斗,保你死得凄惨难看。
她哪知道杨飞正咬紧牙关,在盘算一个周详的计划:到太原之后,如何将她先奸后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卖入青楼。
次日清晨,杨飞二人辞别众人,由王石引路,踏上去太原的归途。
在山中转了三日,总算出了太行山,杨飞见到官道,恍如隔世,紧握王石,激动无语。
王石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小县城,歇了一宿,便向二人拜别。
杨飞连连称谢,在城中买了不少杂货,让王石带回王家村,权充谢礼。
之后他又大撒金银,将几千两银票花得七七八八,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活像个暴发户,连清风也沾了光,换了一身淡黄绸衣,玲珑娇躯套着华贵的貂皮大衣,娇艳无比,面蒙轻纱,隐约可见那张如花娇靥,那份朦胧美感,让人纷纷回头,为之侧目。
众人皆叹美人是美,可惜旁边这只癞蛤蟆有些大煞风景,恨不能以己相代。
杨飞见到众人羡慕中带些可惜的眼神,得意中又些羞恼,他不想成为众矢之地,雇了一辆豪华马车,直奔太原。
日落时分,二人到了太原,一路娇羞无语的清风忽然向杨飞告辞,说是已完成任务,要去与天香宫会合。
杨飞怎肯放过她,连忙挽留道:“清风姑娘,在下要在此办些要事,独力难承,想求你帮忙,反正你也不迟这一两日。”
这一路来,清风尚是首次得闻杨飞如此客套的言语,便点头允了。
许是方中翔的死讯并未传来,城门口没有见到通缉杨飞的官文,令他少了许多麻烦。
杨飞依旧投宿在太白居,那店小二见到他这个大豪客,喜不自禁,格外殷勤,令清风怀疑这店小二是不是认了杨飞作亲戚。
清风的身份依旧是杨夫人,那店小二羡慕不已,心想杨飞这小子上次那几个不算,这次又带来一个美人,怎地自己没有这等艳福?
二人合计之后,等到入夜,换上早已备好的黑衣,头蒙长巾,各执利刃,一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模样。
杨飞领着清风,来到姚府,只见大门紧闭,上贴封条,想起以前此处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清风推了他一把,轻声道:“你发什么呆,要进去吗?”
杨飞点了点头,与她越墙而入。
“这里是什么地方?”清风见杨飞在里面七弯八绕,熟悉非常,忍不住出声询问。
杨飞道:“此地是我从军时的顶头上司姚昭武的宅邸,他被人诬陷,落入大牢,逮往京城,我与他在石家庄见过一面,他托我救出他女儿。”
清风哼道:“恐怕你与那姚小姐关系非同一般吧?”
杨飞连忙否认道:“绝无此事。”
二人来到姚柳青闺居,房中被人大肆搜过,凌乱不堪,大半物事一扫而空,只有几只大衣柜和杨飞坐过的那张绣榻“风韵犹存”。
清风问道:“这就是那姚小姐的闺房吗?此处早被官府查封,那姚小姐怎会还在此地?”
杨飞微微一笑,细思当日情形,找到机括,掀动之后,露出暗道的入口,不禁得意的道:“她肯定在里面。”
下面光线昏暗,杨飞生恐有何机关,举着火烛,小心翼翼,缓步而下,清风惊疑不定,亦跟杨飞首次来此的心情一般:为何堂堂一个官家小姐的闺阁内有这等秘密所在?
铁门紧闭,杨飞奋力一推,却纹丝不动,只好拍门大声道:“青青,你在里面吗?”
清风似笑非笑道:“你喊得倒挺亲热的嘛?”
杨飞干笑两声,等了片刻,见里面仍无动静,心想莫非姚柳青真的没有藏在里面?
清风自告奋勇道:“让我来试试。”运足柔劲拂在铁门之上,仍是一般无二。
杨飞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清风哼了一声,抢过他手中的火烛,在周围仔细查找,总算寻到控制铁门的机构,将门打开之后,方道:“厉害吧?”
杨飞道:“功劳暂且记下,回去再赏你。”至于怎么赏?只有天知地知,连他自己都不知了。
清风白了他一眼道:“少臭美了你,谁要你赏?”芳心却是有些得意。
密室之内空无一人,并无被人搜过的痕迹,桌椅积起一层尘土,另一间秘室内藏的食物也未短少多少,此处显然已有许久未曾住得有人。
杨飞满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不禁一路寻思姚柳青到底藏往何方?难道姚府内还有密道?
走得半晌,一直抱剑默默跟在他身后的清风忽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杨飞愕然抬头,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带着清风来到那条花街柳巷,眼前便是软香阁,寒冬腊月,灯虽红,柳却不绿,太原城早已物是人非,杨飞心中感伤,不禁长叹一声。
清风怒道:“你来嫖妓,叹什么气?”
杨飞反问道:“这地方不是你们的老巢吗?”
清风更怒道:“老巢?你瞎说什么,人家又不是里面的……”
杨飞缓过神来,想起要将清风卖入妓院的宏图大志,连忙笑道:“此处是我跟你们少宫主的定情之地,你想不想进去瞧瞧?”言罢,不由分说,便拽着清风行入。
深冬寒夜,又近年关,阁内生意颇为冷清,连老鸨也不知躲在何处偷懒,无人出来招呼。
二人来到楼内,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妓女出来,碰巧的是,此女恰是上次赚了杨飞二百两的那位老熟人。
虽已过去四月有余,那妓女对杨飞这个大豪客,仍是恋恋不忘,此刻见他,顿时双目放光,快步奔来,直扑杨飞怀中,娇滴滴的道:“公子,你总算又来找奴家啦?”
杨飞见清风似欲喷火的目光,心中一骇,身子稍侧,意欲避开,却仍被那妓女扑个正着,杨飞大感头痛,故作不识道:“在下以前见过姑娘吗?”他对这个吸血鬼可是记忆犹新。
红莲仰首瞧他,已是泪痕满脸,神色凄迷道:“奴家是红莲啊,莫非公子早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杨飞佯作沉思,忽然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大姐你啊,小弟想起来了。”
“公子,都过了四个月零八天,奴家一直对公子念念不忘,相思成疾,手绢都哭湿了两箩筐,你这负心的冤家却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红莲潸然泪下,状极情伤,让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患了相思病,谁能想象得到她眼光余角却偷偷瞟着清风。
清风见得此情此景,更加肯定她是杨飞的老相好,芳心更是大怒。
“大姐真是好记性!”杨飞暗道老子又没嫖你,何来负心之说?你这老婊子念念不忘了怕是老子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吧?他推开红莲,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入她手中,佯作安慰道:“小弟这不是来看大姐了吗,还特意备了孝敬大姐的压岁钱,敬请笑纳。”
红莲破涕为笑,瞧了银票一眼,揣入怀中,又凑了上来,面带怨色道:“奴家想了公子一百多天,怎么这么点就想将奴家打发了?”
杨飞无可奈何,又取了一百两道:“这次总够了吧。”
“够了,够了!”红莲笑意转浓,带着二人上楼,漫不经意间问:“二位公子,你们怎么这副打扮?”
深冬严寒,滴水成冰,他们两人却着一身颇为单薄的黑衣,还公然到妓院嫖妓,当然令人觉得奇怪之极?
杨飞丝毫不以之为异,诧声反问道:“这是今冬流行装束,大姐你不知道吗?”
红莲痴痴笑道:“公子真风趣!”暗想任谁看了你这副贼头贼脑的样子,也知你们刚做过坏事,怪不得如此慷慨大方?原来是做强盗赚来的。
三人来到杨飞上次落榻,没嫖成香香,倒采了苏花语的房中,红莲点燃暖炉,搓了搓手,问道:“公子,你这次还是找香香姑娘吗?”她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杨飞看不上她这等寻常货色。
杨飞已有月余未近女色,闻得此言,想起表面清丽脱俗,在床上却淫媚放荡的香香,心神荡漾,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红莲又问清风:“那这位公子呢?想找个啥样的?”
清风寒着脸,脱口而出道:“我才不要,我跟他一起。”
红莲暧昧的道:“原来这位公子喜好与众不同。”她流落风尘已久,见多识广,清风虽然一身黑色劲装,难辩雌雄,她却早已看出清风是名绰约处子。
清风一握剑柄,怒道:“你说什么?”
杨飞生恐她口不择言,发起火来,闹得不可收拾,催促道:“还不快去。”
红莲娇笑道:“那奴家走了!”
等她离去,清风冷笑道:“她跟你如此熟悉,被你嫖过多少次?”
杨飞大呼冤枉道:“一次也没有,我来这里可是办正事。”
“办正事?”清风嗤之以鼻:“来这种地方办正事?”
杨飞愕然道:“你真不知道这地方?”软香阁是天香宫的产业,清风这个堂堂护法竟会不知道,真是奇也怪哉?
清风哼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妓院,你们男人花天酒地,专门欺负女人的地方,难道有何不对?”
“没,没不对!”杨飞心中暗喜,清风不知正好,刚好可以实行他的计划。
清风见杨飞色眯眯的目光,自觉好似落入圈套,不禁问道:“你肚子里面在转什么坏水?”
“哪有此事?”杨飞正色道:“等香香来了,你真的要待在这里?”香香是天香宫的人,万一认得清风,岂非糟糕!
清风道:“想赶我走,哼,没门,我要这里替少宫主监视你。”
杨飞摊开双手道:“你总不能让我干看着吧?食色性也,你又不肯真做我老婆,让我……”
清风长剑出鞘,架到他颈中,怒道:“再说本姑娘便把你阉了。”
杨飞夷然不惧,夹着剑锋,轻轻推开,笑嘻嘻道:“别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再说你真把我给阉了,你们少宫主会放过你吗?”
“你……”清风拿这无赖无计可施,俏立半晌,只好还剑入鞘,冷冷道:“等见了少宫主,我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向她如实禀告。”
杨飞若无其事道:“悉随尊便!”心中却是暗惊:要是苏花语知道自己又来嫖妓,说不得当真把自己给阉了!不过嫖香香应该没事吧?
清风美目怒瞪,幸好这时红莲及时赶到,送来酒菜,为杨飞解了一围。
杨飞瞄瞄她身后,忍不住问:“大姐,香香姑娘呢?”
此刻红莲脱去厚厚的棉袄,加了件披风,精心打扮了一番,显得颇为娇艳,她偎到杨飞身畔,抛着媚眼,妮声道:“公子,真是抱歉哟,香香姑娘正在陪别的客人。”香香是软香阁的招牌姑娘,向无上门陪客的道理,可不知为何,上次竟主动上门,破例陪了杨飞几个时辰,不知是何道理?
“陪客?”杨飞微微一怔道:“陪什么客人?”
“这可不能说,否则便坏了规矩,不如就让奴家留下来伺候公子吧?”红莲腻在杨飞身上,大展媚功,可惜没有效果。
杨飞对她毫无胃口,连占便宜的兴趣也欠奉,心想香香不来,老子趁好先将带来的母老虎先嫖了,他心有此意,忙打着哈哈道:“不用了,不用了。”
红莲脸色一变,扑入杨飞中,声音哽咽道:“公子不会嫌弃奴家这种庸脂俗粉吧?”
杨飞搜肠刮肚,大拍马屁道:“怎么会呢?大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美绝人寰,怎会是庸脂俗粉?”他虽知红莲逢场作戏,却不好推开。
红莲听得眉开眼笑,张开血盆大嘴,往杨飞脸上亲了一口。
清风忍无可忍,大喝道:“你们有完没完?”
杨飞连忙趁机将她推开,苦笑道:“有完,有完。”
红莲放过杨飞,反来缠清风:“这位公子在吃奴家的醋?莫非在怪奴家没有伺候公子?”
清风压根没有意会到她语中带病,一脸厌恶道:“谁在吃醋?放开!”
清风一推之下,根本没用多大力道,红莲却哎哟一声,退跌在地,一屁股坐在那里,揉着脚踝,呼天叫地道:“公子好狠的心,奴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哎哟,好痛!”
杨飞将她扶起,又塞了她一百两银票道:“大姐,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快走吧,小弟还有要事要与这位公子商议。”
红莲痴痴笑道:“公子真是大方。”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公子是不是尚未得到那位姑娘的处子之身,为了帮公子,奴家特在一碟空心菜里下了春药,待会公子喝酒时可千万别吃那碟,记住了吗?”
杨飞正愁不知用何手段解决清风,闻得此言,心中窃喜,却口是心非,皱起眉头道:“谁要你帮这种忙?”
红莲娇笑道:“公子,别假正经哦?”又亲了杨飞一口,方才离去。
清风寒着脸,冷冷道:“你们在嘀咕什么?”
杨飞当然不敢道出实情,嘿嘿笑道:“就怕说出来,你听不入耳。”
“你……”清风握紧剑柄,狠狠瞪着杨飞。
杨飞不寒而栗,打了个哈哈道:“你不是肚子饿了吗,来来来,吃些酒菜。”
清风气鼓鼓道:“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话虽如此,人却不由自主坐到桌旁。
杨飞为她斟了杯酒,赔笑道:“喝杯酒,消消气。”
清风倒是颇为警觉,哼道:“你是不是想灌醉我,意欲图谋不轨?”
杨飞忙道:“哪有此事?咱们相处月余,也算有缘,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喝酒,你随意即可,在下先干为敬。”言罢,坐了下来,满饮一杯。
清风不觉有疑,便喝了小半杯。
杨飞将红莲说的那碟空心菜推到清风面前,热情的道:“吃菜吃菜,你看这么冷的天,还有空心菜。”
清风在山中吃了一个月的野味,早觉油腻,依言挟起,尝了一口。
这碟空心菜倒也正合她的口味,在杨飞的半劝半诱之下,被清风吃下大半。
杨飞生恐药力不够,双管齐下,连连举杯,想将美人灌醉。
清风酒量颇浅,仅喝了两杯,已是红润满脸,右肘托腮,吐气如兰,美目微睁,秋波迷惘,瞧来诱人之极。
杨飞见火候已到,挪过木椅,凑到她身畔,轻声问道:“清风姑娘,你是不是累了,想小憩一会?”
清风轻轻嗯了一声。
杨飞柔声道:“那在下扶你到床上睡一会,好吗?”
清风又轻轻嗯了一声。
杨飞一挽她的纤腰,奸笑道:“在下一定将你伺候着舒舒服服。”
清风软倒在他怀中,未曾应语,原来已睡了过去。
杨飞一阵淫笑,暗道老子上回在这里嫖了你们少宫主,这回嫖你,真是艳福无边。他抱着清风,放到榻上,张开大嘴,在清风滚烫的脸蛋上大肆亲吻。
他一个多月未近女色,此刻欲火大炽,猴急之下,也懒得去脱清风的衣服,从清风颈口探入,肆意轻薄。
“嗤”的一声裂帛之声,杨飞手中已多了一片粉红的胸围,拿到鼻前嗅了嗅。
那菜里放了极强的春药,清风被杨飞挑逗半晌,情欲已起,等杨飞吻到她玉颈之时,忽然轻轻呻吟起来。
原来你也是个小骚货!杨飞心中暗骂,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将清风那件黑衣脱去。
以前的母老虎,此刻变成待宰的小绵羊,杨飞心中之得意,可想而知。
美色当前,色胆包天,杨飞哪还有什么顾忌,正欲扑将上去,将清风先奸后嫖,再图大计之时,敲门声忽起,只闻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杨公子,杨公子!”
杨飞心中大恼:是哪个小娘们如此不知趣,敢在这种时候打扰老子?就不怕老子将你一并处决吗?他本欲置若惘闻,忽想这里是天香宫的地头,难保没有人认出清风,知她有难,前来救她,若被苏花语得知,还不将自己大卸八块。
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用锦被将清风覆上,理好衣襟,开门一瞧,却是一名清秀明丽,一身婢女装扮的年轻少女,他细思以前从未见过此女,有些愕然道:“姑娘怎么认得在下?”
那少女行色匆匆道:“是我家小姐让奴婢来找公子的。”
杨飞疑惑道:“还未请你家小姐的芳名。”他在这软香阁除了红莲,只认得香香。
那少女道:“我家小姐艺名香香……”
“香香姑娘?”杨飞做贼心虚,骇了一跳,吞吞吐吐道:“香香姑娘找在下有事吗?”暗想刚才去请香香不来,此刻遣人上门,难道东窗事发,知道清风有难,前来搭救?
“是极要紧的事,与公子有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请随我来。”那少女旁顾左右无人,不由分说,拽起杨飞,转身就走。
杨飞问道:“与我有关,不能先说吗?”清风中了春药,尚在房中,他就此离去,万一哪个冒失鬼进去把她给先嫖了,自己不但亏大了,这个罪名还要落到自己头上。
可那少女似会武功,拽得杨飞极紧,他脱身不得,只好随她而去。
出了前阁,杨飞便忍不住问道:“姑娘,到底是何要事?”
那少女松开他,道:“公子此来太原,是不是要找前任山西总兵姚昭武的千金姚柳青姚小姐?”
杨飞奇道:“你如何知道?”
那少女微笑道:“我家小姐接少宫主传讯,知道公子为寻姚小姐,前来太原,便多番寻访,总算从杨云飞话中知道姚小姐在他手中。”
“杨云飞,他现在何处?”杨飞骤然色变,姚柳青落到那淫贼手上,情形岂非大大不妙?
那少女嘘了一声,指指前面,道:“我们到了。”
言语之间,二人来到一座双层小楼,楼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此微笑声,楼上匾额题了“闻香居”三个大字,杨飞疑惑道:“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小姐居处!”那少女带着他鬼鬼崇崇的翻窗而入,来到一个偏厅,指了指隔壁的客厅,以些微可闻的声音道:“公子,我家小姐还有杨云飞在里面。”
杨飞失声道:“杨……”幸好那少女眼明手快,一把将他大嘴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