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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毁天灭地(1 / 1)


所有人都惊得呆了,谁也想不到方才还亲似兄弟的付无忌竟会偷袭白向天,他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场中寂静无语,只余淅淅沥沥的雨点之声。

白向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厉呼,一掌向付无忌拍去,其势之强,掌势甫出,气劲已将地上砺石刮起无数。

付无忌亦是一声大喝,舍长取短,弃剑举起双掌向白向天如山掌势迎去。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气劲迫得周遭之人远远避去,付无忌身形一晃,生生向后退了三步,这次更是让人惊异,虽说白向天重伤之下,功力发挥不到三成,可凭他方才那惊人武功,仅此三成,连明孤鸿来也未必能应付得这般容易,难道这师兄弟二人皆是深藏不露的一等一高手?他方才若施展真实功夫,哪会被太行山一干山贼弄得如此狼狈。

付无忌脸色阵红阵白,忽尔“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白向天武功之强,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相处二十余年,自己竟然不知他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苦笑道:“师兄武功好生厉害!”

白向天望着付无忌,既是伤心又是失望道:“师弟,你为何如此待我?”付无忌一向是他最信任的人,二人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可说比亲兄弟还亲,竟然趁他不备之时重创于他,实在令他痛心疾首,他此刻身体受伤虽重,却远不如心中之痛。

付无忌默然不语,好半晌方道:“人人都想得到的那样东西,师兄,你可以给我吗?”

“你在振威镖局隐忍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此物?”白向天缓缓解下背上之物,此物缚得极紧,方才一番血战,他身上衣衫破损虽多,却未曾失去。

付无忌微一颔首,沉声反问道:“师兄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这把剑吗?”

白向天面色惨白,那柄匕首插在他心口之上,若非他功力深厚,护住心脉,早已气绝,哪能似此刻这般谈笑自若。他抚着胸口,暗暗运功调息,心念急转,思忖脱身之策,口中冷哼道:“那是你之所图,而非我的目的,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蓦地紫气一闪即逝,十几个欲趁白向天伤重不支之机偷袭的太行山贼一阵惨叫,便已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向天虽身受重伤,太行山那帮乌合之众仍非他一招之敌,余人见得此景,哪敢再生歹念,尽皆远远避去,留下一大片空地让这两个师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他们到时再一哄而上,捡渔翁之利。

付无忌淡淡瞧了众人一眼,双目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回首望着白向天微笑道:“师兄武功之高,实在出乎无忌意料之外,无忌跟随师兄二十多年,还不知师兄原来是天下绝顶高手!”

白向天仰首向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蕴含无限凄苦,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皆是虚言,真是可笑。

付无忌道:“不知师兄笑什么?”

白向天冷冷道:“我笑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把一个畜生当成了兄弟!”语气一变,又道:“那日小飞告诉我你与西厂中人来往时,我便早该有所防备,只恨我太信任你了,没放在心上!”

“小飞?”付无忌脸色稍变,似思起极重要之事,反问道:“师兄你一向对小飞青睐有加,那晚借故将小飞赶走难道也是有意为之?”

“不错!”白向天叹道:“可惜他有你这么一个叔叔!”

若是杨飞清醒,闻得此言,定会大喜,白向天将他逐出师门竟非出自真心。

付无忌道:“师兄好厉害的后着!”

白向天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师兄既知已无幸理,就让无忌送你一程吧!”付无忌言及此处,右手一引,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不知是哪个死鬼所遗,仅这么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付无忌的身手足已挤身江湖绝项高手之列。

付无忌手中长剑一阵轻颤,向白向天胸前要害疾点七下,他剑势未发,七道剑气已破空而至,正是三绝门三大绝学之一的“追魂剑法”中的那记“七剑追魂”,不过此刻使来较之他平日高明百倍。

“原来师弟也是暗中藏拙!”白向天虎目稍现异彩,一声冷哼,左手抚胸,右手向付无忌长剑迎去,他的手中似若无物,可与付无忌长剑相交,竟然发出“锵”的一声轻响,那柄百练精钢被生生削去一截。

付无忌喃喃道:“蝉翼剑,果然是蝉翼剑,师兄终于肯让无忌见上一见了。”言罢一声长啸,眨眼功夫,自前后山路掠出数十道人影,个个黑衣蒙面,身形佼键,绝非泛泛之辈,决计不是太行山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白向天心下估量,即便自己丝毫无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山岩之后的三人藏得颇为隐密,一时也无人发现,倒是杨飞旧伤复发,昏了过去,让苏花语和南宫燕心急不已,眼下形势急转,自己若被他们发现,拖着如同死人的杨飞,只怕插翅难飞。

“很好,很好!”白向天虎目环视四周,仰首狂笑道:“原来师弟早有打算,这一路上,好深的心机啊。”

付无忌微笑道:“师兄过誉了!”忽尔脸色一变,高喝一声:“杀!”手中半截断剑陡地碎作无数暗器,聚而不散,形成斗大的圆盘向白向天激射而至,那圆盘丈许见方,恰好将白向天罩在其间,若白向天侧身闪避,倒也不难,不过如此一来,必落入太行山山贼及一干黑衣人合围之中,可若是不避,这些暗器又急又密,何人接得过?

白向天既未接也未避,只见他右手蝉翼剑一挽,那由断剑聚成圆盘好似被一股大力牵引,改变方向,一个不少的向付无忌反卷而去,唯一不同的是,去势更疾,发出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他再一变招,掠过数丈虚空,手中那柄宛若无物的蝉翼剑后发先至,已探到付无忌胸口。

付无忌似已早知那些暗器不能奈何白向天,气机一变,双膝忽然一折,身子向后平倒,白向天剑势虽然落空,那些断剑却如长了眼睛,方向再变,向平躺付无忌袭去。

付无忌武功亦是了得,未见他有何动作,身子违反常理的原势平平滑退三丈,只闻得一阵“叮叮铛铛”之声,那些断剑碎片射在坚石地面之上,竟个个入石半尺,惊人之极。

白向天赞了一声好功夫,与付无忌激斗起来,他本欲速战速决,趁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尚未解决太行中人之前除去付无忌,可过了几招,才知此乃一厢情愿,虽说自己重伤之下,发挥不到先前三成,对付江湖上一绝顶高手亦无问题,付无忌此刻的武功,较之原来只怕高上不止十倍,他为了蝉翼剑隐忍如此多年,实在不易。

二人在此激斗,场中情势已变,那些太行山中的强盗还不知这声“杀”字是他们的催命符,只见那些黑衣人双手纷扬,飞出无数寒光,向那些太行强盗射去。

那些太行山山贼大多武功平平,平时滥竽充数还可以,遇上这些武林高手,哪能济事,虽有防备,眼见暗器射来,却避之不及,纷纷中招,那些寒光一闪即没,只闻那些太行山人一阵惨叫,倒下一大片,个个面色泛黑,眨眼便已气绝,可见毒性之剧。

“大伙小心,这些暗青子有毒!”太行山几名武功较高之人疾声高呼,连声令下,不过为时已晚,一干黑衣人停手之时,他们已死了半数之多。

余下之人见得此景,已然心神俱丧,只顾逃命,他们人数虽众,哪还是这群黑衣人对手,他们选在这个地方对振威镖局下手,本是看中地利,只需前后一堵,敌人插翅难飞,孰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倒断了他们自己的去路,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待毙。

不到盏茶功夫太行山之人便被杀得一干二净,其中不少受逼不过跳下悬崖,只见方寸之地尽是残肢断臂,宛若人间地狱,南宫燕闻了血腥之气,心中作呕,又大吐特吐,将先前果腹的干粮尽数吐了出来。

苏花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道:“小燕子,你无甚大碍吧?”

南宫燕被雨水一淋,俏脸愈加苍白,轻咳几下,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事,多谢苏姐姐关心!”稍凝心神,反问道:“苏姐姐,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杨飞的师伯的忙?还是出手……”她已从苏花语口中得知场中一人是杨飞最敬重的师伯,一人是他的亲叔叔。

苏花语道:“眼下情势不明,一个是他师伯,另一个是他叔叔,咱们哪个都惹不起,若冒然出手,只怕徒然送命。”

南宫燕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杨飞他……”

这时杨飞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南宫燕大喜过望,抱着他道:“杨飞,你没事吧?”

杨飞摇摇头,轻轻挣开南宫燕,凝神望向场中相斗二人,一个是待他极厚的白向天,一个是他视若亲父的付无忌,自己到底该当如何是好?他思及此处,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更是头痛欲裂。

这时那些黑衣人为毁尸灭迹,用化尸水将太行山的那些贼人尸首一个个化去,流出尸水被雨水一冲,顿时立时一干二净,瞧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三人咋舌不已,眼下只余振威镖局的那十几具尸首摆在山道之上,不知这些人意欲何为?

杨飞低声道:“咱们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会杀人灭口。”他们所藏之处虽然隐密,但此处高手众多,难保无人察觉。

苏花语点头道:“杨飞所言即是,为今之计,咱们还是避为上策!”

南宫燕皱眉道:“苏姐姐,你不是来夺那蝉翼剑的么吗就这么走了……”见杨飞狠狠瞪着自己,后面那句“白来一场”哪还说得出口。

“就怕有人下不了手!”苏花语一瞬不瞬的望着杨飞轻声道:“何况事有可为不可为,咱们惹不起付无忌那伙,也打不过杨飞师伯,所以……”她猜知杨飞心意,言语中对付无忌自然也不大客气。

杨飞垂下头去,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帮我师伯的。”

苏花语稍露笑意道:“那好,咱们走吧,不要那什么蝉翼剑了!”

杨飞奇道:“你不想弄清你的身世了吗?”

苏花语道:“身世可以慢慢的查,又不急在一时,要是为了此剑把命送了实在划不来。”

杨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黯然道:“咱们走吧,希望他们尚未察觉,另生变故!”

这时场中激斗二人已分出胜负,白向天蝉翼剑虚晃一招,一直抚脸的左掌忽出,穿过付无忌重重掌影,击中他的肩头,将他生生震飞开去。

这一掌用上他的全部内力,付无忌即便不立毙当场,一时半刻也无再战之能。

那些黑衣人纷纷亮出兵刃,将白向天围在正中,缠斗起来,白向天重伤之体,以一敌多,竟然不落下风,苏花语看得暗暗心惊,白向天到底是何人物,武功如此了得,生平仅见,又为何甘心自居区区一个小小的振威镖局总镖头?

许久,付无忌缓缓爬了起来,喀了几下,抹了抹嘴角血丝,盯着白向天手中那柄蝉翼剑,眼中厉芒倏现。

白向天忽然一声闷呼,小腹被人击中一掌,他渐感力竭,望望愈加昏暗的天空,心中暗叹时不与我,昔年纵横江湖之时,何曾想过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难道今生再也不能再见霜儿一面了吗?白向天思及此处,钢牙一咬,陡的一声大喝。

这时苏花语三人好象看见天下奇景,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整个空间,天上的雨,地上的岩石,皆化作紫色,白向天手中如若无物的蝉翼剑亦透出淡淡的紫气,看似奇慢无比的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每画得一寸,白向天身上便爆出一声轻响,蝉翼剑上紫气亦浓得一分,及得响到一十八声,那柄薄如无物的蝉翼剑已化作一柄紫剑,剑尖忽的无风自鸣,发出一声轻响。

一名黑衣人大喝一声,刀势如山,向白向天斩去,也未见白向天有何动作,忽见蝉翼剑轻颤一下,一道紫气激射而出,撞在那名黑衣人单刀,只闻他惨叫一声,全身罩上一股紫气,立时化于无形。

“这是什么武功?”付无忌倒吸一口凉气,心念电转,忽尔想起一个传说,心头大震,急急大喝道:“天下第一禁招毁天灭地式,白向天想两败俱伤,大伙快退。”所谓的禁招是指那些威力过大,太过歹毒,有伤天和,被武林各门各派禁用的招式,而有天下第一禁招的毁天灭地式是何威力,更是无人得见。

那些黑衣蒙面人闻言大惊,疾退如电,唯恐避之不及,此式传自剑神赵独行,乃以生命之火,引天地之气,聚于剑上,产生人力不可为之的巨大威力,据传赵独行当年仅仅一个起式,还未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便削去一座小山,数百强敌眨眼间灰飞烟灭,只因此招太过霸道,极耗寿元,赵独行用过一次后便宣布不再使用,为何白向天会用此禁招,人人怀着老大一个疑问。

一干黑衣人还未退远,白向天剑式已发,蝉翼剑剑尖所指,一道紫气射出,那经受无数年风吹雨打的坚石路面划出一道长达数十丈的裂痕,深不见底,数名黑衣蒙面人遂不及防,连惨叫之声亦未发出,便被斩作两截,掉将进去。

仅此一剑之威,何人能挡,这还能算武功吗?众人骇得魂飞魂散,哪还不使出吃奶的功夫四散逃命,只有付无忌受伤之余,皆之被白向天气机锁定,逃走不济。

“天下竟有如此武功?”杨飞喃喃念道,心中却在想为何白向天不传授于他。

白向天满脸杀机,嘿嘿冷笑,蝉翼剑再挥,这次却是平削,一阵爆响,众人所处这座小山山头被生生削去,化作碎石滚落下来,又有十余人躺避不及,死的死,伤的伤,掉落悬涯。

地下传来沉重的轰隆之声,苏花语心中一凛,白向天这一剑已牵动地脉,她无暇多想,一手抱住正自发呆杨飞的粗腰,另一手换起失魂落魄南宫燕的玉臂,奋力掠起,她轻功极是了得,这番全力施为,竟带着二人掠起二十余丈,在空中望去,在轰隆声中,这座小山山头已然塌了一半。

苏花语瞥准一处较为安全的平地,运转内息,玉足轻点,凭空借力,竟跨过百丈虚空,提着二人掠了过去,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白向天周身皆乱罩在浓郁的紫气之中,望着满脸绝望,束手待毙的付无忌,仰天一阵狂笑,蝉翼剑剑势一变,如山剑气斩去。

“不要……”杨飞惊魂稍定,见得此景,欲行阻止,却发现声音到了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付无忌毕竟是养育他八年的叔叔,见他有性命之危时怎能视若无睹,可自己若出面说情,又对不住待己极厚的白向天。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电光,结结实实的劈在白向天的身上,他闷哼一声,蝉翼剑脱手飞去。

白向天重伤之余遭此重击,生机已绝,这招毁天灭地式哪还施得下去,或许老天也认为此式有违天和,故而出手惩诫吧。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离他最近的付无忌勉力提气掠起,将蝉翼剑接到手中,一掌击出。

周遭紫色尽褪,白向天双眼圆瞪,喃喃道:“天绝我也,天绝我也!”付无忌一掌击来,他不闪不避,正中胸口,原本插在他心口之上的匕首穿胸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白向天闷哼一声,身体飞出数十丈之遥,坠下涯去。

“师伯!”杨飞轻功无师自通,飞掠如燕,眨眼已至涯边,伸手欲拉住白向天,却连衣襟也未抓住一丝半点,只闻得空谷回音。

杨飞呆了一呆,身后传来异响,他回过头来,却见付无忌满脸狞笑,一身杀气的冷冷望着自己,他手脚冰凉,心中骇然,惊道:“叔叔!”

“去死吧!”付无忌蝉翼剑斜刺而来,杨飞堪堪避过,胸口忽然一痛,垂首看时,付无忌的左掌无声无息的袭至。

以杨飞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轻易被重伤之下的付无忌击改,只是他一向敬重付无忌,心中连还手念头亦无法生起,更虞论动手,付无忌使出如此卑鄙招数,他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哇”的喷出一口血雾,身不由己的往悬涯飞去。

付无忌看看手中蝉翼剑,心中那丝悔意旋即被满腔狂喜掩去,想及毕心心愿终于达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杨飞眼见离牛头马面越来越近,吓得魂飞魄散,正欲大叫吾命休矣,腰身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束住,他抬首向上望去,却是苏花语将他抱住,另外一支手多出一条白绫,攀在悬涯边际。

杨飞体内五脏六腑似欲翻转,他惊魂稍定,垂首望望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对苏花语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来哉?”眼下二人命悬一线,涯上全是敌人,只需斩断白绫,下场亦是一般。

苏花语满目柔情道:“你若丧命,花语苟活人世还有何意思?”她今日已是再出此言了。

杨飞心神激荡,紧紧抱住苏花语温软的身体,柔声道:“那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言罢扯去白纱,细细瞧她绝世容颜,似要将她的容貌深刻脑中,他瞧了半晌,又吻向苏花语的香唇。

苏花语轻轻闭上美目,右手一轻,她自知白绫已被斩断,心中暗叹,散去上纵直气,反手抱住杨飞,趁着生命的最后一刻与情郎热吻起来。

“杨飞,苏姐姐!”南宫燕持着剑痕好不容易杀至涯边,已是伤痕累累,探首望去,哪还看得到二人的影子,她心如刀割,回首狠狠瞪了付无忌一眼,银牙一咬,抱着剑痕跳了下去。

芳魂已逝,人影已杳,付无忌瞧着手中的蝉翼剑怔立半晌,忽闻身后一名黑衣人沉声道:“这孩子就是杨飞吗?”

付无忌点点头,倒转蝉翼剑,递到那人手中道:“此剑劳烦大哥带回去。”

黑衣人稍觉愕然道:“那你呢?”

付无忌面无表情道:“小弟还得返回长安打理振威镖局。”

黑衣人道:“你已达成目的,为何还不回去?小小一个振威镖局还值得你留念吗?”

付无忌摇头道:“我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还不能回去,何况……”下面的话他并未道出,他的眼神却热切起来,二十多年的光阴,他从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变成年已不惑的父亲,他的家已不是蜀中的那个家,而是有着他妻儿的振威镖局。

黑衣人似乎不解其中之意,怔了一怔,叹了口气道:“好吧,为兄先回去了,你好自珍重!”

付无忌望了他手中蝉翼剑一眼,点了点头,黑衣人挥了下手,片刻间一干黑衣人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付无忌孤寂的身影遥望涯底。

不知过了多久,付无忌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正欲离去,却闻远远传来马蹄之声,他心中一动,呻吟一声,倒在地上。

半晌,来骑已近,马上却有两人,一男一女,付无忌竟然都认得,女的是梅兰,男的是钟敏,不知为何,二人并未乔装。

付无忌面色惨白,满身血污,气息奄奄,倒在尸丛之中,见梅兰一脸惊色,下马探望,陡然叫道:“妖女,都是你!”

梅兰莫名其妙道:“付镖头,我是梅兰啊,你不认得我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副惨状?白总镖头呢?”除了几具死状可怖的死尸外,她已一一看过,并无白向天的踪迹,只是那道长长的裂痕,好似利剑所致,可天下有谁人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双目噙泪,喃喃道:“师兄坠落悬涯了!”忽然似回光返照般,跳将起来,指着梅兰颤声道:“要不是你这妖女勾引杨飞,指使于他,他会背叛师门,引着敌人前来劫镖,残杀同门?”

“什么?劫镖?残杀同门?”梅兰芳心大乱,急急道:“杨飞来过这?那他的人呢?”

付无忌跌跌撞撞的拾起地上一把断剑,指着梅兰,恨恨道:“那小贼已被我师兄杀了,尸首也被我抛下悬崖了。”

梅兰脑中“嗡”的一声,喃喃道:“杨飞死了,杨飞死了!”

付无忌瞥了马上的钟敏一眼,他还不知钟敏武功尽废,心有忌惮,冷哼道:“妖女,今日饶你一命,改日再找你算帐。”言罢,抱着地上一名振威镖局弟子的尸首痛哭起来。

梅兰怔立半晌,失魂落魄上得马去,由着钟敏驭马,飞驰而去。

待其去远,付无忌方抬起头来,老脸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

短短半个月功夫,振威镖局所保之镖蝉翼剑在太行山被劫一事便已传遍江湖,振威镖局一行除付无忌饶幸逃得一命外全军覆没,至于究竟是何人劫镖说法不一,有人说是黑道第一高手厉方邪,有人说是太行群盗,还有人说是……

直至付无忌宣告江湖,众皆哗然:劫镖人乃梅花山庄及天香宫,她们勾结振威镖局受美色所迷的叛徒杨飞,里应外合,将镖劫走,而杨飞也被白向天一掌震毙,掉落悬涯,尸骨无存。

这个说法疑点虽多,不过既是杨飞的亲叔叔,亦即振威镖局新任总镖头付无忌当面释清,照理应无虚言,振威镖局上下更是信誓旦旦,跟梅花山庄誓不两立。

还好此镖的镖主已亡,无人索讨,否则光这趟镖的损失便是十个振威镖局也赔之不起。

这些日子武林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梅花山庄了,此次劫镖的两大疑犯天香宫和梅花山庄,天香宫地处天山,天山连绵千里,无人知道天香宫到底在什么地方,何况还有个传闻武功深不可测的天香宫宫主苏水盈,而梅花山庄所在一问便知,梅花山庄庄主天下第一美女梅云清的武功恐怕没有她的容貌那般厉害,两下取舍傻瓜也知道要去找梅花山庄的麻烦,即使抢不到东西,去瞧瞧天下第一美女也不枉此生,何况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被她们捉住也不至于送了小命。

连日来上梅花山庄的武林人数不下数百,有些交情投贴拜访,没交情的暗暗潜入,更有甚者准备联合起来攻入梅花山庄,不仅抢了东西,还可掳到天下第一美女,人物两得,不过这个念头打算一下可以,真的实行起来只怕会犯武林公怒,毕竟历代梅花山庄庄主连任天下第一美女,交情广布天下,而且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一旦遭此大劫,那些名门正派因为道义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来者全是前两种人,而梅花山庄庄门前的那片梅林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那片梅林依五行八卦,生死相克之理所建,一入林内,便若进了迷宫,大多直着进,横着出,闯入庄门者廖廖无几。

就是这几个也被梅花山庄中人轻而易举一一打发,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连天下第下一美女的面也未瞧上一眼。

更多的是那些明知夺剑无望,偏偏滞留不走,凑热闹的家伙,天天在庄外喊着要见天下第一美女,还有好事者弄来锣鼓大敲大闹,让人不得安宁。

“烦死了,烦死了!”喊烦的不是梅云清,而是她身畔的一名秀丽少女,名叫梅莲,与梅兰同属梅云清的两名贴身侍婢之一,虽然庄外那些人弄的声音传入庄内已是微不可闻,可任谁想到外面有这么一帮家伙也不会舒服。

梅云清痴痴的瞧着窗外,虚虚应道:“我都没说烦,小莲你烦什么?”

梅莲嘟着嘴道:“小姐,外面那帮家伙整天吵吵闹闹的,还不烦啊?”

梅云清回过头来,微笑道:“你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弄走?”

梅莲贼贼笑道:“这个好办?让小莲到庄外水源放些毒药,将他们都毒死算了。”

“胡闹!”梅云清娇脸一沉,叱道:“那岂非与天下人为敌?”

梅莲苦起俏脸道:“那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梅云清道:“只要弄清楚为何振威镖局的付无忌要将此事栽到咱们头上,再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便成了!”

“小姐!”梅莲白眼一翻,靠在梅云清身上有气无力道:“能这样就好了,我们现在被困在庄子里面,出去一下都不行,再说了,那个付无忌既然敢把这个黑锅让我们背,就不怕被揭穿,他是现场唯一的活口,他说了我们干的,别人当然认为是我们干的。”

梅云清将她扳过身子,着她老老实实坐好,这才道:“所以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外面那些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吧,他们还不会一把火把梅林烧了。”

梅莲柳眉一竖,高声道:“烧梅林,他们敢,不怕本姑娘把他们手给剁了。”忽思起一事,押低声音道:“小姐,会不会是那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把罪名嫁祸到咱们头上。”她这一突发奇想,倒八九不离十。

“这个念头我也想过!”梅云清颇为赞许的瞧着梅莲道:“只是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的话,那白向天难道不闻不问?”

梅莲争辩道:“说不定白向天就是察觉到了才被付无忌推下悬涯的!”

梅云清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振威镖局的其他人也死得干净净啊?”

梅莲道:“一定也是付无忌杀的!”

梅云清道:“这些人不少是他的徒弟,还有杨飞还是他的侄儿,付无忌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杀死这么多他亲近的人设这个陷阱?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付无忌一向视杨飞如若亲子!”

“这个……”梅莲忽转过话题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杨飞?”

梅云清神色一黯道:“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害得她还不够,活着让她伤心,死了更让她不得安宁。

“好,不提,不提!”梅莲愤愤道:“怪都怪那个付无忌,什么人不好赖,全赖到我们头上,要是哪一天本姑娘火大了,本姑娘一定……”她话未说完,梅云清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来之言只得生生嗯了下去。

梅云清叱道:“一个姑娘家了没个样子,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哟,小姐,你都快成我娘了!”见梅云清满脸怒色,梅莲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小莲要一辈子服侍小姐,永远不嫁人!”她的身世同梅兰不同,她双亲皆是梅花山庄下属,生了一个女儿,便送入内庄培养。

梅云清不由“扑嗤”一笑,旋即沉脸道:“装模作样!”

梅莲情知梅云清并未生气,厚着脸皮央求道:“小姐,那个杨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梅云清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想嫁给他?”

“小姐说到哪去了?”梅莲俏脸一红道:“人家是想看看小姐的未婚夫是何等人物啊?”

梅云清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找个地方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的那种。”

梅莲奇道:“那小姐你看上他什么了?”

“因为……”梅云清沉吟了一下,方道:“因为他是一个无赖!”

梅莲失声道:“无赖?”这个杨飞到有趣得紧啊!

梅云清勾起思绪,幽幽叹了口气,不再答她。

许久,只闻得一阵叮铛之声,窗口飞来一只通体洁白的信鸽,梅莲一声欢呼,解去信鸽腿上所缚密函,放走鸽子,本欲打开密函,想了一想,还是交给了梅云清。

梅云清打开瞧了一眼,娇躯一颤,险些坐立不稳,还好梅莲见机得快,将她扶住。

梅莲这才敢去瞧密函,却见上面写着:查实,落崖,必死。她想了一下已知其中之意,说的不就是那个杨飞吗?小姐表面装作对那个杨飞漠不关心,内里却派人暗暗调查。

梅云清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一股大力撕成两半,痛苦难受之极,里面好象有两个声音在互相交战:“你不是很讨厌那家伙么?”

“我虽然讨厌他,可没想他死啊!”

“他一死你不就不用嫁给他了!”

“我没说我不想嫁给他!”

“那你是爱上他了?”

“谁说的?”

“小姐,小姐!”梅莲见梅云清面色阴晴不定,颇为担心的喊了两声。

梅云清回过神来,凝定心神,强颜笑道:“有什么事?”

梅莲满脸关切之色道:“小姐你没事吧?”

梅云清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言罢,不觉回复原来的那个姿势,又抬首痴痴的望向窗外。

梅莲心知她思念情起,不好多言,静静的伺立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梅云清秀丽的脸廓布满泪痕,喃喃自语道:“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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