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一个半月,外界传言——妖孽祸国越演越烈,皇宫里和萧云有关一干人等都急得上火,就连萧御这个温和的老实皇帝都难得地在早朝上发火甩袖离开。
唯独……
“柳兄,快来瞧瞧。”萧云打开一精致木盒,眼睛一亮道,“这盒首饰成色如何,是不是很适合萧筱?”
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的柳煜:……
萧云这个当事人老神在在,好似皇宫之外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
又过了七日,流言突然间峰回路转。萧云真乃仙人也的传言冒出了头,不过两日就已和祸国言论平起平坐,同一擂台比拼。
东宫。
随意说了几句话就以疲倦为由将萧御打发走的萧云找上躺椅,一个潇洒转身,往后一躺,手臂眼前一搭,再次犯懒。
柳煜跟着萧云在她身边坐下,望向萧云的眼神不时地带上一丝忧虑。
显露神迹之后,他眼前这人越发容易疲倦和烦躁,可不像其所说的那般无碍。
“柳兄。”萧云一边伸出一只手,一边开口道。
闻言,柳煜一愣,十分纠结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衣袖送进萧云手心。
尤其在恶劣方面……
“谢谢……”
萧云一句轻轻地道谢之后,就抓紧柳煜衣袖不再动作,睡着了。
柳煜大致想象了一下两人此时在外人看来如何的亲密,他深深叹了口气。
他俩人会被传出那样的艳闻也不是不能理解。
随后柳煜低头看着被萧云死死抓紧的衣袖,那力道,若是等会儿衣袖被扯出一个洞,他完全不会惊讶。
这人可是失去过甚么?
柳煜回想起前几日,他不过在萧云睡着之后离开了片刻,萧云醒来后就疯狂地寻他,此后萧云每每白日入睡就会这般抓紧他的衣袖。
竟会那般惶恐不安。
萧云寻见他时,那一瞬间眼神由疯狂暴戾转为安心,仿佛世间一切都比不过他,柳煜为此夜晚不得安眠。
柳煜将手中书籍放下,静静侧头看着入睡的萧云,那一头显眼的白发,柳煜眼神瞬间温柔却又夹杂了些许嘲弄。
外界舆论风向已变,萧御激动前来告知,萧云却满不在乎,似乎早已预见。
为了南梁百姓?可这人却又在下毒事件之后不再关心江城外灾民的死活,将此事丢给了萧御。为了权势?完全不可能,这人从未将权势当作一回事。前世为何走上女帝之路?这份超出常人的心智能力源自于……
萧云此人太过神秘,而他在探寻的过程中将自己搭了进去,如今更是被她当作了他人的寄托竟是生不出一丝埋怨。
……
时间匆匆而逝,又过了三日。
“时机成熟,柳兄跟我一起去寻父皇罢,别想着拒绝。”
萧云笑着,眼神却很冷,完全不容质疑。
柳煜头皮一麻的同时,也只能点头应下。
此时正值早朝,朝堂之上,众位大臣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此前,祈福之水因着有心之人的煽风点火,被一致认定为“邪物”,万万不可撒入土地。
虽有地方选择接受,但绝大部分地块的县令们带领农民跳着脚死命拒绝,御林军便铩羽而归,将祈福之水又带了回来。
可如今,被认定为“邪物”的祈福之水竟真的能让庄稼复苏。
这下可就捅了大篓子!若是无人受益也就罢了,但问题就是有!
那些接受了祈福之水的百姓遇人就夸太子殿下仙人下凡,遇人就说祈福之水多么多么神奇。被地方官员撺掇着不接受祈福之水的百姓就炸了,他们开始压迫官员,甚至准备联名上书将祈福之水求回来。
百姓的心乱了,这些有心之人的心也乱了……
“众位爱卿也知眼下情况,尽快想出一个对策罢。”上首,萧御止住大殿的吵闹,主动开口道。
“皇上,既然祈福之水有如此奇效,还是……再次分发下去罢,百姓生计为重。”一个官员出列朝着上首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得祈福之水,稳住民心。
“哼,说得好听,当初运送祈福之水,不少人领头抵抗朝廷命令,他们才是不顾百姓生计!”柳古一瞪眼,故意大声道,“接受了,就啥事没有!”
身为此前吵架导火索的柳古继续拱火。
但对面已经决定后退一步,不再接招。
还是那位官员,他拉住身边已经跟柳古吵红脸的同僚,随后缓缓道,“谁能想到这祈福之水……百姓愚昧,不能深究。”
这位没有说完的话,众位官员都心知肚明。
“天赐”这种荒诞无稽之事竟成了真,将所有人都给打懵了,但他们却又迫于如今情形,必须如一件平常之事承认下来。
一部分要臣沉默不言,不掺和。
眼见柳古这个逮着机会就疯狂打压的货又要开口,其中一个官员对着为首的丞相荀一旭使了一个眼色。
“皇上。”一直不曾发言的荀一旭对着上首开口道,“臣有话说。”
“荀爱卿,有何想法,直说无妨。”萧御眼睛一亮,语气有些急切道。
“祈福之水乃是上天赐予我南梁百姓的福气,上天有情,所作所为皆亲眼见之。过于纠结官员过错,恐让上天恼怒收回。若是因此错失了这份福气才是因小失大。”
神能授予,自然也能收回。
身为百官之首的荀一旭发言,众位官员也纷纷出列应和。
“皇上,荀丞相所言极是。”
“皇上,此话有理。”
……
随着一人的俯跪,很快哗啦啦一阵衣袍摩擦声,大殿内,大部分官员已经跪下。
见此,柳古等一众还未行动的官员开始动摇。
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如此大势,可想而知。
“荀丞相。”
一道稚嫩但沉稳的童声在这空旷安静的大殿响起。
没有跪下的荀一旭抬眼望向开敞的大殿大门。
“本宫有些和丞相不一样的想法呢。”
大殿大门,萧云从容抬脚迈入,见荀一旭看来,她勾起嘴角灿烂一笑,好似见到了最亲密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