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勇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现金,塞到覃美珍手里:“嫂子,这是我们的西瓜钱,请务必收下。”
覃美珍推开刘胜勇的手:“自家种的几个西瓜还收你们的钱,把我当什么人了?”
刘胜勇:“嫂子,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别嫌少,这是做小弟的一点心意。走了,嫂子,你多保重!”他钻进驾驶室,发动车辆,汽车开出了禾场坪,行驶在山间的乡村公路上。
马奶奶已将餐桌收拾干净,正在用抹布擦着桌面,潘明慧和覃美珍回到客厅,覃美珍将小宝宝放在沙发上坐下,她对马奶奶说:“马奶奶,天不早了,你辛苦大半天了,回去吧,叔在家等着呢。”
马奶奶将抹布送到厨房里,解下身上系着的围裙,走到客厅里,拿起茶几上装满汤的一次性碗:“那我就先回去了,碗还没洗。”
覃美珍:“碗一会儿我来洗,辛苦你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元钱,塞进马奶奶口袋里,“这二百元钱,你给叔买些他爱吃的东西。”
马奶奶将钱拿了出来:“美珍,这是干什么,这样的话,以后我就不来帮你了。”
覃美珍:“老这样辛苦你,我这心里过不去呀。”
马奶奶:“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你这里帮帮忙,有人说说话,还不寂寞。走了,有事再叫我。”
潘明慧:“婶婶,您慢走,辛苦您了。”
马奶奶拎着碗,走下了楼。
潘明慧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覃美珍说:“嫂子,侄儿睏了,该睡觉了,你带他去休息吧,厨房里的碗我来洗,卫生我来搞。”他迈步走进厨房。
覃美珍将小宝宝搂在怀里,在沙发上坐下,她解开自己的衣扣,给小宝宝喂着奶。
潘明慧向洗碗池里倒入适量洗洁精,打开温水龙头,冲洗着洗碗池中的碗盏杯筷,洗碗池里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他用洗碗布擦洗碗,将擦洗过的碗摆放在洗碗池边的案板上。洗完碗筷,擦干净洗碗池和案板,然后将洗净的所有餐具装进电子碗柜里,关上柜门,摁下电按钮,对餐具进行紫外线高温消毒。他直了直腰,拿起门后的布拖把,将厨房里的脏物和水渍拖净。
覃美珍抱着小宝宝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将小宝宝放到床上,自己换上了薄薄的乳白色睡袍,轻轻地上了床,她侧着身子,看着身边可爱的小宝宝。
潘明慧将厨房里的活全部干完后,他轻轻地走出厨房,将灯关上,轻手轻脚地走入自己的房间。
仲夏的夜虽然有些热,但到了半夜,山区刮着风,山风吹进房间里,还是觉得有淡淡的凉意。虽然劳作了一天,但年轻力壮的潘明慧一点也不觉得累,前几天,他在建筑工地打苦工,一百斤重一袋的水泥,他可以一手拎一袋,轻松地扔进手推车里,连续工作四个小时,他都能天天坚持下去,可见他的耐力和毅力非同一般。从小在山里长大,六岁就失去了父爱,七八岁就跟着哥哥上山放羊放牛捡柴火,有时跟着哥哥上山挖野生药材,采野生菌菇,拿去集镇售卖,贴补家用,练就了吃苦耐劳的本领。记得那一年,潘明慧十岁多点,哥哥潘明慧还未满十七岁,母亲得了不治之症,家里贫穷,没钱看病,母亲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母亲病了之后,家里的生活更加艰难,有时连米都没得吃,兄弟俩只好一放学便去别人的鱼塘里摸些螺蛳,变卖成钱,买些米面回来勉强度日,有时,潘明智冒着危险,带着弟弟明慧去山上寻找毒蛇,抓着活蛇卖给餐馆,如果运气好,哪天能碰上一条大点的蛇,也能卖个几百元钱,可以供兄弟俩在校的开销和给母买些镇痛的药,减轻母亲的疼痛。
眼见得母亲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已经十几天起不了床了,身子已经枯瘦如紫,面如土色,她自己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可两个儿子都未成年,大的才十六岁多,小的还不到十一岁,她怎能放心下两个既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呢?这天下午,时近黄昏了,明智和明慧都回到了家,她用尽浑身力气,将明智和明慧叫到床边,满眼泪水地看着他兄弟俩,她拉着明智的手,颤抖着嘴唇,泪水流出了眼窝,她用微弱的声音对明智说:“智儿,妈不行了,妈要走了,可你弟弟年幼,你也还在念高中,你们兄弟俩的命苦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慧儿,虽然个子高大,可毕竟还是个才十一岁的小娃娃呀,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担负起抚养弟弟的责任,拼尽全力也要供他上学读书啊!他天生聪明,成绩一直很好,将来一定会成才的。”
看着母亲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潘明智已是泪流满面:“妈,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是快十七岁的大人了,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让弟弟继续读书,一直供他读完大学。”他对站在身边流泪哭泣的明慧说:“弟弟,快去叫马婶婶来,请她帮我们想想办法。”
潘明慧跑步走出了自己家,向马奶奶家奔去。不一会儿,马奶奶跟着明慧来到了明慧妈床前,见明慧妈脸色煞白,呼吸微弱,双目紧闭,便知道她已经要走了,便对明智说:“明智,你妈的寿服准备好了吗?”
明智打开衣柜,找出了他妈妈早为自己准备好的寿服,拿到了马奶奶身边:“婶婶,这个就是吧?”
马奶妈将寿衣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对明智说:“去打盆热水来,用毛巾给你妈擦擦身子,让她干干净净的走。”马奶奶给明智妈脱下身上的衣裤,明智用热毛巾给母亲擦着身子,明慧站在床边,看着没有动静的妈妈,放声地呜呜地哭着……
……
回想起母亲去世的那一幕,潘明慧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痛,他潸然泪下,泪流满面。他走到窗前,让夜风吹拂着他的脸,吹动着他的头发。窗外,明月高悬,淡云如絮,繁星点点,除了野外的虫鸣,大自然是如此的寂静无声,静得令人恐怖,令人发怵。
覃美珍的卧室里,小宝宝睡的很香,他发出轻微的鼾声。覃美珍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见小宝宝身上没有盖被,便将一张大浴巾盖在小宝宝身上。她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又说不出什么滋味,于是,她便悄悄的下了床,来到了窗前,掀开窗帘子,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