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桂深深吸了口气,一拍桌案:“好,我确实不能辜负先王的遗命!”
“我这就联络朝中的忠臣,共同举事!”
曹敏修与边安烈对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
边安烈道:“新贵谷山康氏家族乃是夫人娘家,池氏、庆州金氏、东州崔氏、骊兴闵氏,以及李家都是大人姻亲,可为助力!”
李成桂道:“好,我这就写信,待十日之后,便兴兵南下勤王!”
八月十一,李成桂在咸州城祭祀天地,而后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挥兵南下。
李成桂集结军队五万,号称二十万大军!
一路上官员武将望风而降,到了八月廿三李成桂已经兵围开京城。
开京历经数百年的繁荣,传统商业兴盛。但在三百年前被辽国所侵,几乎全毁。
而之前的红巾军北伐,同样让这座城市惨遭蹂躏。
如今的开京周长二万九千七百步,门二十二门,光是征调民夫就用了三十万四千四百人才修成。
城中有高丽故宫寿昌宫、仁德宫、寿德宫。
仁德宫中,王禑已经无法安然坐在王位上,而是不安地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众爱卿可有法子!”
众多大臣面面相觑,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林爱卿,你来说说!”
林坚味执掌都堂,但他搞党政,搞贪污就在行,哪里懂得兵事。
“这,开京城高池深,定然能够坚守数月,到时候南面勤王大军一到,李成桂只有死路一条!”林坚味说道。
“混账!”王禑大怒,“军队都被李成桂带走了,除了禁卫军之外,哪里还有可战之兵!”
“王上,李成桂家眷都在城中不如以他的儿子作为要挟,让他退兵。”廉兴邦说道。
门下侍中崔莹上前道:“不可!先不说李成桂府中有精兵守卫,就算能够控制李成桂家人,恐怕不但不能退敌,反而会激起他的杀心,到时候全城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林坚味冷哼一声:“那你说该怎么办?”
崔莹道:“臣愿意率众守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王禑对于这位老将是十分佩服和倚重的,动容道:“将军为先王所倚重,三韩所属望,老将军可调动全城兵马,包括王宫禁卫!”
林坚味与崔莹已经是势如水火,如何敢让他掌握大权!
“王上,不可啊!崔将军老迈,还得有一位年轻将领坐镇才是!”
王禑大怒:“混账!此时正是崔将军这定海神针发挥之时,如何能让毛头小子上,谁在多言,定斩不饶!”
林坚味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话。
崔莹立即去召集王城卫队,但发现两千王城卫队,实际上只有一千多人,还有许多老弱病残!
崔莹直接将那些老弱病残,不能打仗的全部赶走,又从城中募集青壮,发放丰厚钱饷,用来守城。
但林坚味、廉兴邦却是害怕崔莹做大,对他们不利,暗中找到了首相李仁任。
“老相国,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仁任连续多次上了辞呈,已经想要退隐了。
“此事,王上不是已经派崔将军全权督理了,想必崔将军是能够退敌的。”
林坚味道:“老相国,若是崔莹得势,他能够放过你吗?”
廉兴邦道:“我看以城中守军也无法守住开京,不如劝说王上投降。”
林坚味骂道:“蠢货,那李成桂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那是要我们的命啊!岂能投降!”
两个人吵了半天,李仁任内心却是升起别样的心思。
翌日,李成桂率军攻城。
五万大军将开京团团包围。
李成桂亲自上前喊话:“我李成桂世受高丽皇恩,此次带兵围城,只是因为朝廷奸臣当道,王上被奸臣蒙蔽,请王上斩林坚味、廉兴邦二贼!”
“我李成桂定然自缚双手请罪!”
崔莹虽然对林坚味、廉兴邦两人恨之入骨,但此时又哪里会信李成桂的话,更不可能临阵灭自己威风。
崔莹立即喊道:“李成桂贼子,你若是忠臣,便令大军退去,亲自跟我入城面见王上!”
李成桂道:“崔将军,你们一同奋战,为国剿倭,又同样被这林、廉二贼陷害,你如何这样不明白事理!”
崔莹怒道:“是老夫看错了你,老夫羞于与你为伍!”
李成桂叹气道:“既然老将军不肯让开,那只能打过了!”
随着呜呜的号角声,李成桂大军如同潮水般压了上来。
城头的守军许多都是新兵,吓得瑟瑟发抖,要不是崔莹坐镇,早就丢了武器就跑了!
崔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城下乱军之中的五门大炮!
那根本不是高丽国工匠能造出来的!
“贼子,竟然给大明当狗!”崔莹大怒。
李成桂道:“这是哪里话,本将灭元主有功,这是大明皇帝赏赐的。”
“但王上不但因此猜忌我,甚至想要问罪于我,何其可笑!”
“给我开炮!”
“轰轰轰!!”沉重的炮火声连续响起,夯土城墙上尘土簌簌而落,出现数个凹陷。
城头的守军甚至感觉脚下城墙都在颤抖。
守军一个个军心大乱,无心战斗。
火炮连发三轮,李成桂又令士兵攻城。
士兵们架着简易的云梯就往城下冲,守军的弓箭手都不多,而弓箭疏于保养,多数都用不了了。
稀稀拉拉的箭矢,哪里挡得住叛军!
叛军数次冲上城墙,要不是崔莹亲自拔剑拼死,恐怕就要让乱军冲进城来了!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李成桂这才收兵。
当王禑得知,守军一天战死超过七百,仅剩的守军不足八百,顿时又惊又怒。
同时,李仁任入宫面见王禑。
“什么,你让孤向李贼投降?”
李仁任道:“李成桂势大,为了保住高丽王位,请杀林坚味、廉兴邦。”
王禑怒道:“就算杀了两人,这李成桂就会善罢甘休,就会退兵吗?”
李仁任摇摇头:“不能!”
王禑气得将一个花瓶砸向他,幸好失去准头,只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了一地。
“混账,你以为孤不知道你与李成桂是儿女亲家,我看你就是他的内应。”
李仁任下拜道:“微臣只忠于高丽王室。”
“你!你!”王禑气得发抖。
李仁任道:“微臣定然保世子继承王位。”
王禑连续砸了十多个花瓶,这才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气喘吁吁。
他明白自己这个王位已经坐到头了!
就算今日能挡住李成桂,但明日呢,后天呢!
根本没有人能够救高丽!
他退位,或许还能保自己儿子继承王位,否则,王家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王禑颓然道:“此事,就交给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