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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完结章(1 / 1)


我想,待我病好了,我就去漠北去找李皓的衣冠冢,同她说我回来了。

她比我先走一年,那一年我缠绵病榻,听着她的悲讯我生生呕出血来,墨和着血写了调令,将贺兰调了过去为她报仇。

北关三千里,要尽数荡平,才能藉慰我的巾帼英雄。

我要靠着她的碑,同她再喝靑川关内孙家的烧刀子。

对了,还要背上两个羊肉馍馍,不然她总说烧刀子烈得很,喝了胃里难受。

当年我让她安心守着我的盛京,她非说拘束,说她要去大漠孤烟处,去看万里黄沙中的绿洲,去射荒野的孤鸠。

她说,她的浪漫就是死在硝烟弥漫、鲜血浸染的沙场。她才不要将军白发,她要红颜枯骨,要刹那芳华。我那时候骂她,说能不能盼我点好,谁家皇帝盼着打仗?你当国库有摇钱树随你造?

如今她也是圆梦了,银枪红缨的白马女将军战死沙场,留着青山忠骨,朝东相望盛京,从未想过我们这些故人若是想她了怎么办。

可我病得久了些,陪容珩的那些时日,不眠不休耗空了我,病得成允和景行都担心。

他们怕我跟着容珩去了。

景行带着孩子来叫我看,长得很像他,但是同我却不太相像了。是个聪慧乖巧的姑娘,不同我小时候闹腾的厉害。景行想我教养她,我拒绝了。

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是以为我没有牵挂,想给我留个念想。我同他说,我错过了你们二十四年,这早已不是我的世间了。这个孩子很乖巧,但同我来说,也只是别家的孩子。我无法像当年疼爱你一样照顾她。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说:“你别担心,我会好的。”

成允来接我出宫,或许是怕我在栖梧宫总是触情生情,景行也答应了。我回到了我的小院子,看着草木繁盛的庭院却不知道为什么空荡荡的。

我弯着腰咳了两声,同成允说:“能不能在院子里种棵桃花?”

成允沉默着,点了点头。

树种进了院子,可这早已经不是桃花开放的季节了。夜深了,让仆人们都去歇息,我提着笔看着桌上的红绸,却不知道要写什么。

在栖梧宫时,容珩同我写“岁岁长相知”。

如今却真的没有什么愿望了,只剩下“岁岁长相思”。

不要忘记,也是个好愿望。

挂绸带的时候,两眼发昏摔了下来,好在没摔着哪里,只是药里又多了几味药材。

醒来就看着崔泽地坐在我床边出神,我同他打招呼,他却看着我不说话。

我劝他:“不会求死的,景行他们总是太过担心。”

崔泽抖了抖下巴上的两层肉,说:“但也没那么想活是不是?”

“就你一天嘴毒,”我叹了口气,“不想活,回来干什么呢?活受罪吗?”

崔泽瞥了我一眼,说:“他们都心疼你,我不心疼。”

我笑着咳了两声:“那真是辛苦崔大人跑这趟了。”

崔泽皱着眉给我递水,我摆了摆手。崔泽说:“成允同我说的时候,我觉得他疯魔了,如今看着真的是你。”

我理了理靠枕,说“什么样的狗胆包天,假扮先帝啊?”

崔泽笑我说:“你这样的狗胆。”

“崔泽,”我叫他:“上辈子最大的遗憾之一,就是没治你一个大不敬。”

崔泽点点头,说:“是,可惜了。如今你不是皇帝了。”

两人静默着,无话可说,看窗外桃树上的红绸迎着风飞舞着。

崔泽突然说:“当年你走后第一年,关西羌族派人来求和。宴上,端了酒要和陛下共饮以示邦交,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你,上去端了陛下的杯子就同他们喝了。羌族向来睚眦必报,怎么会求和,我中了剧毒,捡回了命,却落下了这一身病。”

“喂,”崔泽锤了一下我肩膀,说:“我现在这副模样,终于不像个狐媚奸臣了吧?”

我同他笑着,就落下泪来。

崔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我手里,他说:“物归原主吧。”

顿了顿,他说:“我不知道你是真想活还是假想活,就算为了那些失去的,也想想未来吧。”

我打开那锦绣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东珠。光泽细腻,圆润晶莹,同我当年选它时一样。

我的明珠,岁月的尘埃没有落在它身上分毫。

泪水砸在它身上,我闭着眼关上盒子。

声音都抑不住的哽咽:“崔泽,就是你最狠心。”

崔泽说:“她来不及看的,你去替她看一看吧。这样重活一世的奇遇,或许就是她为母亲父亲求来的。”

我紧紧攥住这个小小的盒子,泪汹涌而出,哑着嗓子回崔泽:“是,若是当年她出生了,一定是一个顶孝顺的好孩子。”

预感怀上她的那天,我梦到漫天的桃花,不管我走在哪都跟着我,古灵精怪的。

后来她走了,那棵桃树也枯死了。

我终于在第二个春天好了起来。

院子里的桃树移植的时候不太好,惊了树魂,没熬过那个冬天。成允说,会再找擅长的花匠师傅,再移植一棵。

我想了想,笑着说不用了,去给我找株好苗子吧,我自己种一株,你若是闲了就来给它浇浇水。

成允看着我,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问我:“你要走了是不是。”

我看着墙外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笑着安抚他,说:“是,但我会回来看你的。”

景行出宫不方便,提前来看我。我同他说:“崔泽家的小公子听说溺水了,好不容易才救上来,儿子,你莫不是天煞孤星?”

景行脸色难看起来,沉着脸气了半晌没说话。我拍了拍他的肩,说,真的喜欢,就把宫里那个提起来吧,长女也给你生了的。

被我戳破,景行脸倒还是板着,耳朵根却红了,同我死犟,说:“她善妒骄纵,不堪为后。”

我捏了捏他的脸,说:“听说当年,她是在家中斗败了才被送进宫来的。去问她吧,直截了当的,去问她究竟舍不舍得下你,是要去前朝把谢家的家主之位争回来,还是要在后宫。别整天折腾这些臣子的家眷了,意外了一个姜欢,又意外了一个崔韫珏,你还能意外几个?”

景行嗫嗫喏喏地说:“这些也不是她...”

“我知道”我打断他,说:“你只说她善妒,没说她阴毒。你是容珩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喜欢上不择手段的人。可就算不是她,也是因她而起的,谢家在后面使了什么力,该查的查清楚。”

为他理了理衣领的褶皱,说:“但也别错过了,她的手腕我也听过了,若是真想走,后宫留不住她。”

“何况你拿舅舅家的孩子,拿崔大人家的孩子去试探她的真心,你拿捏了舅舅和崔大人对你忠心,人家的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景行低着头,认了错:“我当时糊涂,但是也真的想过,我和她要不就...算了。”

我叹了口气:“情爱的事,总是要糊涂几回的。但莫要两个人藏在两边抱着自己琢磨,要不要一起走,要怎么走,两个人开诚布公的谈,若是走不下去,好聚好散,也别生了怨怼。真心喜欢过的人,若是最后横刀相向,总是可惜的。”

从母王和柳父君,到我同容珩总有些相似,还是盼着孩子别走我们的老路。

景行回的时候,我没去送,成允说他回头望了又望,也没等来我。

我拍了拍成允的肩,说:“他如今是皇帝,体己贴心的人有一两个就够了。他不需要一个权威的母亲,也不需要对他知之甚深的臣下。高位上,一些孤独对帝王来说,也是安全感。”

成允没说话,但是,我想他是明白了。

我走那日,成允、崔泽、盛德都来送我了,我没想到连崔思颖都来了,我白了崔泽一眼,觉得他管不住嘴。

谁想到,被崔思颖抓到个正着,扔了拐杖扑在我怀里就哭,朝我喊:“燕姐姐是不理我了吗?回来了都不看看我们,你都有侄女了你晓不晓得。”

我手足无措地搂着她,哪里想到,腼腆的小姑娘老了后脾气能那么大,只能哄着她,说:“看见了,看见了,那日去看贺兰就看见了。都当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爱哭。”

她拿着眼泪就往我衣服上蹭,边蹭边骂:“就你最狠心,回来了不见我,如今我才知道你就又要走!”

我救命地看着崔泽,崔泽才神在在地走过来扶着崔思颖。成允问我去哪,我想了想,说:“不知道,或许去塞北看李皓,或许回南境看看,景行给了我块牌子,就到处走走吧。”

翻身上马,送君十里终须一别。

看着这些曾经陪我走过风雨的少年少女们,觉得自己何其有幸,所有的情深,都未被辜负过。

人间这一遭,也是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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