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林巫抱着奶茶嘬着珍珠,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经过张曦瑶的科普,才发现玄术界这潭水还真有点浑,他这个才出师门几年的小巫根本把持不住。
什么叫做只有修习姜氏观星术才能看到星辰之力?
又什么叫做修习姜氏占星术便是姜家人?
也就是说,管你姓什么,是否是别家的人,有没姜家血脉,只要能看到星辰之力,都是姜家的。
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呢?跟他师父一样……对哈,他师父不就是姜家嘛……一脉相承的不讲道理。
林巫缓缓瞪大眼睛,猛然想起当年师父哄骗他学习观星的模样,哪里是严师的谆谆教诲,分明是诱拐无知小朋友的坏爷爷!他还在懵懂时候就上来贼船……其实也不算贼船,姜氏好歹是隐世世家。
张曦瑶笑眯眯看着新出炉的“小师弟”,怎么看怎么喜欢,他们姜氏血脉稀薄,普天之下能领悟观星术的人少之又少,直接导致姜家不像其他世家那般繁荣昌盛。
忽然找到个小师弟,张曦瑶心底将人立马带回姜家的念头蠢蠢欲动。心底的小人不断撺掇,立即将小师弟带回姜家,记在姜氏上族谱。至于小师弟是否还在其他人族谱上,他们姜家不讲究这些。
老祖宗讲,姜家的族谱可以兼容,至于其他家族族谱能否兼容,这不在他们考虑范围。
林巫仔细打量面前姑娘的面容,模样和师父姜席没什么相似处,只有眉宇间的霸道不讲道理如出一辙。
“师……”师姐二字实在叫不出口,林巫艰难问:“加族谱大可不必,此事事关重大,咱们怎么能轻易决定?您说对吧?”
加族谱是大事,外人要上族谱都得经过族中长辈和宗长的严肃讨论,要么就是嫁入对方家里。
怎么可能任由二十几岁小姑娘轻飘飘一句就能加上的?林巫心中有点把握,高悬的心稍稍放下,笃定张曦瑶说笑。
张曦瑶人小鬼大叹口气,拍拍师弟肩膀,语重心长道:“林巫,你放心。咱们观星世家人员结构简单,现在能找到的就你、我和我妈。我妈在闭关,不管事。我爹是姜氏族长,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二伯现在也不见人影。现在姜家我说了算!”
“而且,几年前二叔来信,讲他徒弟来京都了,我们一直没找到你。我妈闭关前特地叮嘱过我,找到你赶紧让你把手印摁了。昨晚天象说今日宜回家,瞧瞧,这不就逮着了!师弟,赶紧按手印。”
张曦瑶掏出随身携带的族谱,翻到最新的一页,指尖灵气聚集,林巫的名字落在族谱上。族谱上再次多出一个姓氏,林。
林巫沉默,是他大意了,没有料到有人会随身携带“族谱”,早知道不该淌张家的浑水。
张桥左瞧瞧右瞧瞧,林家大少怎么就成姜家的人了?还没理清事情缘由,林大少已经在姜家族谱上盖了手指印。
林巫长长吐一口气,自我安慰道:林家是他的血脉家族,姜家就当是宗门。像修仙中,世家子弟依旧可以拜入宗门修行。
这么一想,林巫瞬间找到借口,起身朝张曦瑶行礼道:“师姐好!”
“师弟好!”张曦瑶从包包内掏出一枚玉佩,“入门礼,咱们姜家都有的,收着。”
林巫拿着玉佩对着阳光瞧了瞧,上面流转暗纹让人微微目眩,环绕周身的星辰之力又顺畅几分。以前在师父手里头见过,冬暖夏凉特别实用。
“师姐,”林巫收起玉佩,忽然想起张宅的事情问:“张家布置风水的时候,你们发现异常了没?”
张曦瑶摇头,“张家是我们血亲,观星术多少会受到影响。张禄回来之前我们皆没发现异常。”
“之后张禄回来,张廉命格瞬间清晰起来,我们才察觉异常。但看不清张禄的命格,还是拿不准到底发生什么,所以提议找外人来看看。”
之后找到张元嘉回来,依旧没看出个什么,倒是稀里糊涂让邪术露出破绽。
张家担心再次请他人来家里会走漏风声,于是将调查转为暗中进行。张桥为了迷惑张禄视线,甚至让其在张氏继续掌权胡闹。亏得张禄草包一个,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接触到张氏核心产业,算得上一个较好的消息。
张曦瑶掰着指头算了算,问道:“舅舅,表弟应该找到了吧?一定要将人藏好,别被张禄找到了。对了,表弟是谁?怎么样呀?帅不帅?”
张桥指指何婷说:“找到了,张元嘉。就是你和你舅妈追的那个小明星,去年来家里看风水那个。”
林巫旁边补充道:“也是应台观三十二代嫡传弟子,张元嘉。”
张曦瑶在脑中过一遍京都玄术界关系,问道:“他师兄是不是特警局的副局长?”
林巫:“对。杜培。”
“哈哈哈哈……”张曦瑶拍桌狂笑,“杜局长知道他师弟风水这门课挂科吗?哈哈哈……我要跟今天特警局值班的闺蜜好生唠唠!哈哈哈……”
林巫似乎预见了张元嘉不久后的悲惨,被抓回应台观重修课业,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师姐慢聊,我布置阵法去了。”
张元嘉被罚和林巫有什么关系呢?林宝宝只是顺口提了一嘴,没有拱火的意思!
……
第一人民医院。
张元嘉刚坐起身,猛打两个喷嚏,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肯定有人背后讲他坏话!
掐指一算,算不着。肯定是背后人修为高,总之不是他感冒打喷嚏。将认识的人在心里过一遍,没有找到可疑人员。
“啊啾!啊啾!”又两个喷嚏,张元嘉自己都疑惑了,该不会真感冒吧?
陈子瑜拧着饭盒进门,听见张元嘉打喷嚏,赶紧将屋内温度调升,又喊来医生给张元嘉检查。
医生再三确认张元嘉没有大碍,才被陈子瑜放走。
张元嘉伸头瞧了瞧小桌上的饭盒,嘟囔道:“又是炖猪蹄……能不能有点别的花样,都吃半个月了。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炖猪蹄这玩意儿!”
陈子瑜熟练给人盛饭,哄道:“下次给你带韩式猪蹄,或者糖醋小排骨。最近小爹又研究出新菜色,明天带来尝尝。”
张元嘉捏着筷子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能不能不吃猪蹄,猪排也不吃!我要吃烧烤!吃泡面!火锅!”
陈子瑜将人按在饭桌前,拍拍张元嘉脑袋,“听话!吃什么补什么,你肋骨和腿还没好,吃点猪蹄和猪排补补。”
张元嘉翻个白眼,小声嘀咕道:“什么年代了,还封建迷信,你咋不吃点猪脑补补?”
陈子瑜:“你再说一遍?”
张元嘉果断认怂,“我什么都没说!”
陈子瑜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威胁道:“再敢胡说,嘴给你亲烂!哼!”
张元嘉听话吃饭,陈家的人都有点疯疯癫癫,说亲烂肯定要亲烂。陈总裁不要脸,他张元嘉还要脸。反正现在跑不掉了,不如躺平享受,总之就是一个心态好。
饭后,张元嘉坐着轮椅到阳台散心。
陈子瑜见左右没人,又在监控死角,贴近张元嘉耳边,小声道:“元嘉,你家那个冒牌真少爷‘张禄’的信息查出来了。”
张元嘉见陈子瑜贴过来,以为陈总又要亲亲贴贴,心底旖旎刚刚升起并做好准备。忽闻正事,火气瞬间熄灭,还是严肃起来,布下[隔音阵],又检查两人身上是否有窃取信息设备。
陈子瑜则在门口挂上牌子,这几日大家都知道单间豪华病房住的是一对情侣,看到挂免打扰牌子都会心一笑,小两口总有点自己的私事。
所有地方排查完,张元嘉低声道:“子瑜,你查到什么?”
陈子瑜抓住张元嘉手指捏在手中搓揉,凝重道:“你知道当初玄术界‘新旧格局’两派撕破脸吧,张家当初站的是‘旧格局派’。这段时间我们陈家和张家有合作,借机探听到些东西。”
“张氏集团总裁‘张禄’和付家有关系,而且勾结时间还不短,至少有三年。”
张元嘉神色严肃起来,张家若是涉及到旧格局派,他怕是不会回去了。一方是从小养大他的宗门应台观,一方是只有血缘从未接触过的人。真要选择,二十年的感情不是说笑,肯定是前者应台观。
陈子瑜知道张元嘉的顾虑,搂住肩膀宽慰道:“这一年张家似乎是有意给‘张禄’放权,但是张家核心的产业张禄还没接触到。这段时间我和张氏集团董事会经常接触,从他们透露出来的意思,张禄的决策似乎并不能服众,至少张禄的话语董事会不认可。总的来说,张禄不能代表张氏的态度。”
绚丽的夕阳染红天际,阳气渐渐褪去,潜伏京都城内的阴煞又开始蠢蠢欲动,越是靠近七月半,特警局的巡查越发频繁。
陈子瑜从兜里掏出一张手抄的纸页,“这是我小爹推测的结果,你当年被人掉包。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应该是中了‘鸠占鹊巢’术。是巫术的一种,回头问问林老大,处理这些邪气的玩意儿,他这个巫觋是专业。我看朋友圈,他昨天就回来了。”
张元嘉皱皱眉,接过纸张,反驳道:“巫术不是你们想象的邪术!巫觋是问神通灵主持祭祀之人,传达天地神祗的使者,可为国师之人!”
陈子瑜嘟嘟囔囔道:“国师听上去好像特别牛逼。”
张元嘉白旁边人一眼,“几十年前的国师直接沟通天道,断取敌方气运,至今没有缓过来,你说厉害不厉害?”
“噢,我懂了,天道上有关系对吧!”陈子瑜捏住张元嘉拍来的爪子,放在嘴边亲亲,“你快看看那什么巫术,提早做点防备。‘鸠占鹊巢’一听就不是好名字。”
张元嘉:“你没看过这上面写的什么?”
陈子瑜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道:“没看,这些东西不是你跟我讲,根本不想看。再说,我刚拿到资料,我爹就把我赶出来了。嘉嘉,我爸只要我小爸,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无家可归喽,你不会赶我走吧?”
张元嘉嘴角抽抽,以前怎么没见陈子瑜这么矫情,索性不搭理人,低头继续看资料。
耳边陈子瑜跟阳台外蛐蛐一样,咕咕咕个不停,“元嘉,要不你跟我讲讲,‘鸠占鹊巢’到底是什么……”
张元嘉不堪其扰,将橘子塞进陈子瑜嘴巴,耳边才清静下来,耐心给陈子瑜讲起取代他人的巫术。
太阳沉入天际线,阳台上两人黏黏糊糊回到病房。
陈子瑜将人移到床上,刚才听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巫术,总感觉背后毛骨悚然,担忧问:“嘉嘉,你抢夺回命格,会不会有影响?比如说,原本很好的命变得一团糟?”
张元嘉垂眸,“鸠占鹊巢,是鸠先侵占鹊的巢,对鹊有所亏欠。鹊向鸠讨还家巢的时候,因果判断,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归还,包括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气运,甚至会加倍还回来。”
“我还是不太理解,到底是谁在施展这类邪术?施展因果相关的术法,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轻则气血不足,重则家道中落……甚至影响施术者一族的气运……会是谁呢?”
陈子瑜撑着下巴,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付家?以他家的尿性,有很大的可能指使别人出头,他家坐收渔翁之利!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张元嘉眉头紧皱道:“如果真是‘鸠占鹊巢’术,我不准备找师叔插手。因果术太过霸道,插手进来的玄术师稍有不慎便会受到大因果术的反噬。”
而且,不知背后施术者的强弱。林巫不插手,便是张元嘉和张禄、张廉三人之间纠缠。若是插手,那便还加上了林巫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