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张元嘉师祖。
张桥撸枯叶的手顿了顿,他现在说不是元嘉布置的似乎来不及了,他好像把亲儿子给卖了,不过上课不认真确实不太行。
找到借口之后,张桥和何婷顿时没有心理负担,引着林巫往里走。
张元嘉自知风水那科不专业,多是在无伤大雅的地方下功夫,没有破坏张宅风水,有些还误打误撞捣腾对了。
宅院看下来整体风水没有问题。但张桥夫妻被蒙蔽近二十年,宅内不可能没有问题
林巫站在堂屋外睁开灵眸,向四周望去,最后在正东边瞧出点异常,灵气流动比其他地方更快些。
“张叔,正东那个方位住的是谁?还有东南角又是谁?”
张桥顺着林巫指的方向看去,说:“以前那里住的是张廉,后来他出事了,那里也空下了。张禄住在东南角,他很少回这里,多是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面。”
林巫蹙眉凝视东南角片刻,那里的灵气异常比不上正东方,但还是有些让人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看到阴邪的不舒服,更像是眼底容不下沙子,心底泛起的那种难受。
“张宅的风水没有大问题,那边有点小异常,先过去瞧瞧。”
张桥哪有不同意的,林大少在宅子内转一圈,他还没说张廉张禄的住处,林大少便立马指出,可见道行高深。
张廉住处,院子内已经收拾干净,生活用品也全收起来了。
林巫进院子,沿着院墙一步一步丈量尺寸,行走九步在一棵病恹恹的毛白杨树下停下脚步,回头问:“张叔,这颗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张桥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对这棵树毫无印象。
何婷眉头走到树下绕着毛白杨转了两圈,翻出久远的记忆。
“这棵树好像是当初我怀孕时候种下的,保姆说毛白杨寓意好,一身傲骨出水芙蓉。我想这左右多一棵树,讨个彩头,便种下了。林大师,这棵树是有什么说法吗?”
林巫用杆子叉下一只废弃的鸟巢,说:“毛白杨寓意是好的,种在家里城市里都是很好的选择。但是再好的东西,用不对地方多少都有害处。就像元嘉布置的多肉,于宅院是没有影响。这个宅院的风水却对多肉不利,只会徒长变成绿菜,成不了图片上漂亮状态。”
张桥目光落在院子内近十厘米高的生石花上,十分认同林大师的说法。
林巫拿着巢穴仔细打量,从巢穴中翻出一根黑白羽毛,忽然脸色一变,两步跳离毛白杨。
毛白杨,喜鹊,顶替……
鸠占鹊巢!
难怪这里的气运让人看着不舒服,任谁都不会对抢占他人巢穴的人有好脸色!
张桥放下手中生石花,赶紧问:“林大师,这树有问题吗?”
林巫指着树下的草坪,“树下往下挖!里面有东西!”
“好!”
张桥搬出花匠平时用的铲子,二话不说开始挖起来。
十来分钟后,张桥扶着墙喘息。
树下一尺深的地方露出数只鸟兽的骸骨,从泥坑裸露情况来看,树下不止这几只鸟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何婷惊呼,“张廉什么时候在家里埋这些东西!”
林巫站在不远处观望,根据他的经验判断,目前裸露出来的鸟兽骸骨时间,长的数年,短的一两年,是个长期不断补充的过程。
何婷捂住嘴,忍住干呕的冲动,问:“林大师,这都是什么东西!”
林巫眉头微微皱起,强忍恶心,拿起长杆在树下扒拉。
片刻后,两只鸟兽尸骸被完整的扒拉出来,从羽毛颜色来看,是喜鹊和斑鸠没跑了。
“毛白杨是喜鹊长筑巢之处,树下尸骸是斑鸠和喜鹊……”林巫用长杆嫌弃翻看地上摆开的尸骸说:“ 若是没推断错,正是巫术中的‘鸠占鹊巢’术。围着树往下挖,应该还有更多喜鹊和斑鸠的尸体。”
何婷后退一步远离毛白杨,朝张桥喊道:“老公!快点挖!下面还有!”
张桥刚刚喘匀气,回头看到数米远的何婷和林巫,拿起电话给管家发消息。他一个常坐办公室的人挖,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管家张柳是张宅几十年的老人,和张桥一起长大。张家真假少爷的事情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今日刚从外面回来,便接到张桥的电话,急急忙忙赶来。
“快来!一起挖!”张桥看管家跟看救星似的。
张柳满脸懵逼接过锄头,跟着张桥来到树下。
挖开的大坑里面腐烂的鸟兽尸骸,张柳着实被惊到了,张宅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些诡异东西。
不对,这里以前是张廉少爷的院子,看这些骸骨的白骨化程度,已经数年。张廉果真有问题!
两人二话不说围着毛白杨挖起来,毛白杨下的泥土很松软,像是常被人挖掘翻出,不多时树周围被掏开。
一具接一具的鸟雀尸骸被挖出,在地上一一摆放开。整整六十余具,喜鹊和斑鸠各占一半,场面极其震撼。
何婷背过身,捂着嘴离开。
张桥面色凝重,简单收拾自己之后,向林巫问:“林大师,这邪术是做什么的?需要残杀这么多鸟雀。”
林巫仔细查看树下尸骸,确认道:“鸠占鹊巢,大因果术,顶替他人命格,混淆血脉。施展此术后,将会夺取他人命格。”
在此之前林巫对大因果术有猜测,分别是“狸猫换太子”、“李代桃僵”和“鸠占鹊巢”。
林巫之前首先想到的是,狸猫换太子。古书上记载,此术施展过一次。千年前,巫术王朝以为贵妃为调换皇后嫡长子,九对阴月阴时出生的黑猫和阳月阳时幼儿为祭,以血脉为引,让黑猫完全转化为幼儿。
这种邪术的可能性不大,黑猫转化为幼儿,智商终究是兽类,做不得人样。最多长到三岁,便会露出破绽,化为猫煞灭掉养育之人。
第二种巫术,李代桃僵。李树代替桃树去死。这个巫术的要求正好需要“李树”“桃树”的八字相近。张元嘉、张廉、和张禄同日出生,八字相差不大,这也是林巫怀疑的第二种邪术。
然而,此术的施展需要“李树”与“桃树”的血脉为引,做法三日,将李树一点点变成桃树,代替桃树去死。有过三日,转化为“李树”的“桃树”一点点变回原来的模样。
张氏也是豪门,大少爷出生时候看护的人便有好几个,根本没有施展“李代桃僵”的机会。
已经排除以上两种,只剩下“鸠占鹊巢”,这本是林巫第一个排除的邪术。
“鸠占鹊巢”术,鸠侵占鹊的巢穴,顶替鹊存活下去。且在术法期间,混淆血脉,几乎没人能窥其破绽和痕迹。
相较前两种,此术最大限制十二年为一轮。之后鹊若是像鸠讨还窝巢,因果判断会直接将鸠的一切,都判归给鹊。
直到看到树下如小山般的骸骨,林巫总算确认了,是“鸠占鹊巢”术!而且在十二年时,有人替张廉续上了大因果术。
但邪术终究是邪术,一朝因果归位,反噬只会成倍返还……
林巫用力闭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何婷捂住心口,她听不懂这些大因果术的区别,只知道有人窃取她儿子的命格,担忧问:“林大师,被夺取命格的人会不会受伤?”
林巫手持罗盘强忍恶心围着毛白杨探查。
“人的命格被夺取之后,通常来说只有死路一条。若有奇遇能保下一命。元嘉当年遇到应台观,算是运气好,命中有奇遇。”
罗盘中央的指针飞快旋转。
咔哒!
细微的声响之后,指针化作小圆珠。林巫后退一步,露出脚下踩着的泥土,松开手中符纸,符咒落地燃起熊熊火焰。半分钟不到,火焰熄灭,露出漆黑焦土。
微风吹过带走尘土,染满斑驳血迹的玉佩露出,玉佩勾画的图案正是斑鸠赶走喜鹊的故事,喜鹊坠落枝头的画面看得人背后发凉。
林巫用铲子将玉佩挑出来,五支蜡烛插在玉佩四周,红绳缠绕红烛根部,锁住玉佩周围气流。
手中黄符贴上玉佩,金色火焰以血迹为燃料,燃烧数十秒渐渐淡去,玉佩上的血气褪去几分。
何婷仔仔细细打量玉佩,忽然惊呼道:“是这个玉佩!丢了好几年了!”
几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何婷。
何婷攥紧拳头,“张廉当年说喜欢,之后又跟我说丢了的那个!是谁给的呢……对,那个保姆给的!我看雕花稀奇便收下了!她竟然存的这个心思!”
林巫转身朝几人道:“‘鸠占鹊巢’术,正常情况下只有十二年时效。刚才我还在想‘张廉’是用什么巫术延续十二岁之后的几年,原来是鸟兽血肉祭祀延续,手法着实高明。”
“在每个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分别祭祀喜鹊和斑鸠各一只,便能延续巫术‘鸠占鹊巢’,按照这个数目来算,应该有八年左右了。”
张桥倒吸口凉气,“我们调查到‘张廉’知晓自己身世是在他十六岁,从那年开始,每年给他生母一些钱。没想到、没想到这么早……背后肯定有人指点,十二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林巫蹲在地上手持小木棍在玉佩边上刻画符咒,深以为然点点头。
可不是嘛,像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巫术天才,十二岁时还在打基础,天天练习祭祀舞步。张廉这种草包怎么会这种这么高深的巫术,背后没人指点鬼都不信!
阵法刻画完成,玉佩上微光闪过,最后一点斑驳血迹褪去。
林巫凝视玉佩半晌,起身毁去地上的符咒,回身严肃看向张桥问:“张廉确认真的死了?”
随后不等张桥回答,又喃喃道:“确实是死了,死亡记录我都看过,‘红颜泪’杀的……那为什么这里显示,巫术的施术者还没死亡?奇怪。”
管家依照林巫所言,隔着袋子小心拾起玉佩,冰凉的寒意透过袋子传到骨子里,张柳赶紧放开玉佩。
林巫抿抿嘴唇,暂时放下心中疑惑说:“去另一个院子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几人抵达张禄曾经住过的小院。
院内依旧有一棵毛白杨,树上数只喜鹊巢。有的巢穴已经空置许久,其中一只巢穴中还有窝斑鸠,见人来了不但没躲,还嚣张冲人大叫,像是领地被侵占似的。
叫声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