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家族地时,他确实感受到些许异常,但之后联系卧底卫桑,传回的消息却是一切安好。
其中难道有什么干涉?
拉亚手指移动到供桌上的几枚指骨上,晦涩的梵语吐出。桌上指骨跳动起来,唯有指向西平寺那枚指骨没有丝毫反应。
西平寺卧底‘卫桑’已经失去联系,然而下在‘卫桑’身上的[禁言术]没有被破解。
怪哉,西平寺难道都不审问卧底吗?还是说他们有别的招术绕过[禁言术],直接审问。
会议室内贡戈大喇嘛还在不断抱怨质问。
视频内第三人拉伯不急不徐敲响木鱼,声音里压制着怒火。
“现在先别谈论这些,既然他们敢追过来,我们密宗又有什么好怕的?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拉亚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远处一行列队巡逻的警察的身影晃过,忽然幽幽问:“拉伯,天王庙那边如何?”
老三拉伯不急不徐敲响木鱼,心情却不像木鱼那般平静,“正在转移天王像,他们怕是已经带兵过去了。大部分已经转移到城西,我已通知各个信徒明日传教。”
“好快的速度,他们肯定是早有准备,我们却没有得到风声……”拉亚轻叹一声,指尖敲击桌面片刻说:“如此这般,拉伯你那边的信徒调动起来,务必转移公安的视线,将天王像一个不少转移出去。”
老三拉伯深知其中严重,没有推脱,朝两人凝重道:“我这就去组织人手,西平寺那边就麻烦两位了。”
拉亚和贡戈自傲一笑,他们密宗术法走的就是以魂祭祀的道子,这类术法能轻易发挥出远超本身修为的威力。
曾经也有过不知死活的前来斗法,大多被他们拘走魂魄,偶尔有一两个逃脱的魂魄也是受到重创,以后修为不可能再进一步。
因此西平寺那边,他们自是不会怕,甚至信心满满,最好今晚能将西平寺的住持宛扎拿下。
天王像前油灯亮起橘色光芒,端坐像前的喇嘛影子张牙舞爪映在墙壁上。
桌案上的骨碗中盛着白花花的东西,随着大喇嘛拉亚癫狂的咒语念动,微微凝固的黄白之物立即翻滚起来,隐约可见其中一条条极细的虫孑闪过。
摆放于客厅四角的花盆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里面的木垛缓缓淌出鲜血,隐约可以透过未扎严实的缝隙,能看到里面森森白骨。
拉亚手中转经筒的声音忽然停下,起身走到客厅落地窗边。刚才感受到外面有灵气波动的痕迹,等他再凝神仔细感受时,那些灵气波动又消失了。
“找过来了吗?”拉亚低声自问,随即又摇摇头。
公寓附近已经被他设下重重关卡,只要有灵气闪过,便会发出警报。想来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拉亚回到桌案前坐下,再次低声吟唱起梵文咒语。
卧室大床上少女缓缓苏醒,听到外面或高昂或低沉的声音后,双目渐渐失去神采,表情变得木楞。
在床上静坐片刻,倒在床上,抱着被子转个身继续入睡。
客厅内,拉亚神色莫测看了眼卧室,脸上肉皮抖了抖转身继续做法。
……
逻些城,天王庙。
按照往常作息,此时正是熟睡的时候,住持忽然敲响钟召集弟子集合。
急匆匆到赶到整点的小喇嘛气喘吁吁问:“师父,这么晚是有急事吗?”
拉伯大喇嘛,也是这个“天王庙”的住持,等到所有的僧人到齐之后才缓缓开口。
“今晚,我接到大喇嘛拉亚的消息,有人对我们天王教发起攻击,意图毁掉我们供奉的天王,再抢夺我们的信徒。”
闻言。刚才还在打瞌睡的众僧顿时清醒,有人质疑他们天王?不可饶恕。
“住持,弟子等人誓死守护天王!”
“誓死守护天王!”
“誓死守护天王!”
声音在夜色里飘飘荡荡传开很远,拉伯抬手制止住众人的激愤。
“此人极为强大,今晚我将迎战敌人,诸位务必转移天王像。”拉伯声音里带着古怪的韵律,手中的转经筒发出沙沙的声响。
底下众僧眼神凝滞一瞬,朝着大喇嘛拉伯恭敬拜下。
大喇嘛是天王的使者,大喇嘛所言便是天王所言,大喇嘛的一切不能违背……
拉伯嘴角微微勾起,冷声下令道:“信善堂弟子,联系诸位信徒。于明日清晨七点,指定地点集合召天王降临。”
“佛功堂弟子,立即守护‘天王像’,天亮之前转移至附近据点。”
“佛祭堂弟子,随我前往天王密室。”
得到指令之后,所有僧人纷纷动作起来,佛祭堂的八名弟子恭敬跟在拉伯身后。
等众僧离开后,几人前往密室。
密室门口早已等着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身上衣着轻薄,行动间能看到优美的曲线。
“大喇嘛,奴家等你好久呀。”女子见到大喇嘛拉伯过来,含羞带怯挽住大喇嘛胳膊。
大喇嘛和女子调笑一番,“今日定让你做我的明妃,你看灌顶的都给你带来了。”
女子面露喜色,跟着大喇嘛走到主位,乖巧跪在一旁,娇声道:“谢大喇嘛恩赐。”
“好!”拉伯捏住女子下巴,强迫其抬起头,一手抵住女子颅顶。
磅礴的元气从头顶灌入,女子愣怔一瞬,双目渐渐迷离,浑身失去力气,软软倒在地上。
拉伯拎着女子丢在密室猩红的阵法中间的祭台,朝八位已经准备就绪的弟子道:“明妃灌顶交予你们了。”
地上猩红的阵法开始运转,八名佛祭堂弟子眼中渐渐失去清明,冲向阵法中间的人。
阵法亮起血色的光芒,阵法祭台上的女子欢愉声渐渐转变为痛苦,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啪嗒!
双目瞪大的头颅滚下祭台,一路滚至大喇嘛拉伯脚边,死不瞑目表情似是质问。
拉伯冷笑一声,抬脚将头颅踢到墙角,阵法内的厮杀已经开始,越来越多的红色液体汇入阵法。
阵法的红光也越发耀眼,整整一个小时,厮杀渐渐停歇,阵法红光已经变得暗红。
拉伯翻身上祭台,朝密室墙上的天王像跪下,手中转经筒转响,诡异的沙沙声再次响起。
泛着血色的阵法冒出九只面容狰狞的鬼怪,拉伯没有丝毫犹豫将其尽数吞吃。
“咳!咳!”拉伯捂住心口用力咳嗽两声,一口鲜血涌出。
忽然拉伯抚胸的动作停下,小心翼翼解开身上的僧袍,低头看向腹部。一个个面容狰狞的鬼脸在腹部浮现,状似倾吞血肉。
拉伯愣愣看了数秒,元气朝着腹部集结。往日这些鬼脸一旦遇到元气便会自动消散。
今日遇到元气,鬼脸瑟缩一下,挑衅般的往拉伯心脏处攀爬。
“可恶!为什么!滚!给我滚!”
拉伯眼底渐渐染上惊惧,暴躁抓挠腹部的鬼脸。
鬼脸嘴角裂开,像是无声的讽刺,坚定不移地朝着心脏蔓延。
拉伯彻底慌了,人面疮这东西一旦染上无药可救,最后会被吞噬尽血肉。
“不!不会的!”拉伯爬下祭坛,扑到天王像前面祈求,“天王,求求您!救救您地使者,弟子原地每日给您奉上新鲜的人之精华……求求您救救……”
墙上的天王像前的蜡烛微微跳动后熄灭,密室内若有若无的声响也归于平寂,不再响应拉伯。
拉伯浑身颤抖,面色惶恐,再次点燃蜡烛。
蜡烛熄灭。
拉伯胸膛剧烈起伏,人面疮已经开始倾吞他的元气了,聚起仅剩不多的元气掐算片刻。
拉伯眼角流出血泪,仰天绝望嘶吼。
“拉亚!贡戈!你们好样的!断我生机!抢我功劳!”
“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怪不得他联系不到天王,原来天王已经被拉亚和贡戈截走,直接断掉拉伯的生机。
人面疮已经攀爬到拉伯胸口,还有往脖子和脸上蔓延的趋势,挨挨挤挤的人脸或笑或哭,瘆人无比。
拉伯手脚并用爬向密室大门,然而厚重的密室大门根本无法被推开。
门外不远处还有搬运“天王像”僧人的脚步声,拉伯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求救声。
人面疮渐渐占据最后一片肌肤……
……
西平寺。
林巫站在案前,桌案中央的玉佩青色雾气弥漫。
“林宝宝,你放心去,舅舅给你护法。”尹阳泽胳膊搭上林巫肩膀,悄声说,“刚才还通知高祖姨和供奉了,他们也在京都给你护法,咱们林宝宝是有后台的。”
林巫感激地朝舅舅一笑,用力掰下尹阳泽胳膊。舅舅很好,但也掩盖不住身上的血腥味儿。不好意思,小洁癖有点点发作。
“啧,还不让你老舅碰了?”尹阳泽用力揉乱林巫一头微长的黑发,“等这两天事情落定,老子给你们挨个剃板寸!做法去吧。”
林巫扒拉顺微长黑发,头次面对实力相差悬殊的对手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舅舅尹阳泽、姬姨、住持宛扎,还有素未谋面的高祖姨,随便出一个都是让如今玄术界抖三抖的人物。
林巫自己对密宗术法也是熟悉的,所以此次只需按部就班,放心大胆干就完了。至于头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金色权杖出现手中,林巫仔细抚摸过其上的繁复花纹,忽然心神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脑子中。
或许当初召唤出荒古生物“玖玖”,以及阻止姬弦被抓走时借取到“东皇太一”的力量。他自己的实力固然占一部分,这支权杖恐怕才是主要责任杖。
黄金权杖的秘密以后有的是时间探查,现在专心眼前斗法。
林巫将纷杂的思绪抛出脑子,双眸内华光闪烁。
“起!”
林巫左手抬起,案桌上七支蜡烛亮起黄豆大小的暖黄火光,火焰顶端朝林巫微微倾斜,似是膜拜。
蜡烛根部红绳的另一端系在天王像玉坠上,将天王像层层绑缚,逼得其上青灰煞毒低迷两分。
林巫左手提云鹤剑,右手持权杖,眉眼微垂吐出低沉的法咒。
周围灵气带动林巫衣袍,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被风扬起,颇有些不似凡人的神秘出尘。
[灵为媒,神为基。问堂下人,可敢一应!]
呼——
七盏烛火摇曳,林巫勾起嘴角,对面应了,都发开始。立即盘膝坐下,权杖笔直立在面前,纹丝不动。
林巫神识下沉,眼前一阵轻微的眩晕后,神识进入一个玄妙的虚空。
【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玄术界果真无人了吗?】
林巫刚刚进入虚空,便听身后传来油腻的声音。
转身上下打量面前两个中年人。
一人油光满面,身上袈裟胡乱披散,乱糟糟的头发没有丝毫打理,像是才睡醒起来。
另一人头顶半秃,沙滩裤勒在啤酒肚上,袈裟跟浴巾一样披着,浑身散发着油腻。
总之,怎么看都不是规矩的僧人。
林巫无比庆幸,斗法不用近距离接触。看似双方面对而立,实则其中隔着万千距离,根本碰不到。
他也不用近距离接触这两个油腻喇嘛。
【喂,小屁孩,回家吃旺仔小馒头去,喊你家大人出来吧。我们兄弟俩不屑和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打擂。】
毛都没长齐?没毛!
林巫想起和厉鬼结契带来的后遗症,可不就是毛都没有嘛。但他不是小屁孩!
林巫嘲笑道:【嗤,听你们喊话也挺虚的,能有几分钟呀?要不你们先去补补再来斗,我怕才开始两分钟你们体力不支。】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两人的痛处,虚空中浮现九只木雕。
九支木雕皆是未着寸缕的少女雕像,少女手中分别捧着,骨号、骨碗、人皮鼓等阴邪之物。
【啧啧,你们这就急了嘛,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林屋不甘示弱,双手抬起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从脚底缓缓浮起。
祭坛分为四层。
最底下一层直径有百余米。其上雕刻着万千走兽飞鸟游鱼,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他们是整个神坛的基座,万千走兽仿佛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上面的神坛。
祭坛的第二层直径约莫五十米。上面雕刻着形形色色的人形生物,他们分别代表着神、魔、邪、灵、人等,能化作万灵之长的人形的生物。上面类人生物神态各异,或是威严严肃,或是张扬嬉闹,喜怒哀乐展现得淋漓精致。
往上第三层,致径更加小,在二十米左右。雕刻不再是会跑会跳的生灵,山脉相连,波涛汹涌,日月星辰,皆在其上。宇宙浩瀚,自然巍峨不过如此。
再往上第四层,十余米的高台上面,紧密罗列着神秘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并非一层不变,随着时间流逝闪烁着金灿灿的耀眼光芒。从最原始的象形文字,到如今的小楷,其中还夹杂着不认识的神秘字符。
宏伟巨大的祭坛震撼直达心底,林巫手持黄金权杖高高立于其上。
【你是巫觋!】
对面的两个喇嘛很确定的说。
面对如此神秘宏伟的祭坛,他们也一时拿不准林巫的深浅,巫觋极少出世。外界对巫觋的评判也褒贬参半,有人说他们是妖言惑众,有人对其深信不疑。
总之,巫觋流传数千年,其中传承不容小觑。
两个喇嘛对视一眼,开始拨动手中骨制佛珠。
和两个喇嘛同样不解的还有林巫。他以前和师父斗法也召唤过祭坛,那时只是小小的三层,上面只有日月星辰,生灵山脉神魔想都不敢想。
他敢说,就算是师父姜席,也不可能召唤出这般宏伟的祭坛。
纯灵之体再怎么双修,修为也不可能在一年时间内增长到如此地步。难道又是和这只权杖有关?
若林巫亲自去过还未公开的三星堆遗迹发掘现场,他定然会惊讶发现,脚下祭坛和发掘中的祭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形式还是风格都如出一辙。
噗噗噗……
九个小人步步逼近祭坛,手中阴邪之物升腾起青灰的雾气,雾气连成一片,如同一张密织的大网,将祭坛笼罩在其中不得一丝喘息。
林巫旋转舞动权杖,镌刻在基座上的飞禽走兽缓缓移动,虚空中凝结出金灿灿的万兽。
死寂的虚空刹时响起各类动物的鸣叫吟吼。
飞鸟冲破巨网,走兽踏破阴邪围阻,将阴邪之气织就的巨网撕个粉碎。
拉瓦和贡戈握紧手中佛珠,朝空中扬起手中骨碗,碗中白花花的东西散落虚空,朝林巫所在的祭坛飞去。
林巫双目惊恐瞪大,胃里一阵翻腾。
他背过密宗相关的术法秘籍,自然知道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八成和密宗做法相关,人之精华,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