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有问题？
林巫立即严肃起来，灵气聚于双眸，看向硕大的珠子。
灵眸下，珠子上面粉色气流涌动，不是笼罩在上面，而是从珠子内部涌出。
地上那堆被胶状物覆盖的珠子则看不到粉色气流涌动。
“蕊蕊，丢开珠子！它有问题！”
林巫一声厉喝，蕊蕊条件反射丢下珠子，几人目光聚向林巫，无声寻问发生了什么事。
“珠子有问题，里面有东西，我劈开瞧瞧。”
说着清凌长剑出现手中，照着珠子快狠准劈下去。
咯嚓！
珠子应声而碎，外面莹润的漂亮的外壳化为灰烬，露出里面黄豆大小的黑色珠子。
“蛊虫！”蕊蕊惊呼一声，拉着林瑶迅速远离。
林巫目光一凌，弹指间黄符无风自燃，落在蛊虫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说不清是蛊虫的哀鸣还是阴气被消融的声响。
蛊虫除掉，地上还剩下一堆裹着胶囊的珠子。若都像是刚才那样，这里该有多少蛊虫，透过坍塌一半的坟墓，还能看到里面挨挨挤挤成箱摆放的珠子。
几人对着坟墓面色凝重，几个问题萦绕心头。
这些珠子是什么？
这人是谁？
这些珠子又有何用？
荣悦吐出一口浊气，“这东西我没见过，古籍上也没见过。应该是近几年被捣鼓出来的。直接毁了吧。”
林巫点头，这些东西确实不该存在。于是从背篼内拿出烈酒洒在坟墓上，手腕翻转，一张离火符出现指尖，咒语念动，符箓无火自燃。
烈火裹住坟墓，腥臭味越发强烈，坟墓中传来刺耳的嘶鸣声。
……
经过坟墓一事，几人面色沉重，之前赶路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浮现出来。
现在正值盛夏，丛林中翻腾的虫蚊却少得可怜。
林巫抬眼看向四周，总有淡淡的违和感，“都等一下，给我护法，我通灵问问。”
“现在通灵？”荣悦不解，“现在这里没有通灵的东西，再往前有个村子，去那里吧。”
林巫摇头，现在必须得通灵，迟则生变。
见三人站在周围替自己警惕四周，林巫放下背篼，叮嘱姬弦两句，将金铃缠在手腕上。
金铃轻鸣，配合祝词抑扬顿挫的语调。振臂顿足，每一个动作干净利落。
林瑶拉拉蕊蕊，小声问：“我哥他会跳舞？”
“这是远古巫族传下的祭祀舞，五哥他会跳的祭祀舞多着呢。”蕊蕊毫不客气将林巫老底抖个干净，“以前咱们村子，但凡祭祀活动，凡是要跳舞的都有五哥身影。没办法，谁让他什么都会呢？”
“对，能者多劳。”林瑶举起手机拍摄起来，和林巫相比，以前剧组内看到的祭祀舞都是渣渣。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不断，林巫的动作骤然从平缓转为激烈，明明脚下的水洼连水都没溅出，却莫名给人一种大地随着顿足震动的错觉。
“呼……呼……呼……”林巫扶住岩壁，金铃松开手腕，坠落在地。
林瑶赶紧扶住人，担忧问：“哥，你怎么了？”
林巫抖开塑料布，盘膝坐上去调息。
片刻后，体内疯狂的灵气平缓下来，睁开眼说：“方圆十里，无一灵物。”
万物有灵，从草芥到人神，皆是灵物。
五仙教周围灵气充裕，绝不会有这般场景出现，除非此处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荣悦握紧拳头，转身认真看向蕊蕊道：“现在五仙教里面怕是凶多吉少，这是《蛊天经·外卷》，圣女你本不该卷入五仙教纷争，教中我去处理，你们……先行离开，到时候特警局到了，直接一起打进来。”
蕊蕊接过手写的小册子，这东西她也有，两本凑到一起刚好合成完整的《蛊天经》。
“五仙教我也去，师父他老人家特别叮嘱我，诛杀叛徒，我这么走了回去肯定被骂死。”蕊蕊拉住荣悦，“虽然说，我之前没有在五仙教长大，既然我承认圣女的身份，我就管到底。”
荣悦见小姑娘如此执拗，求助望向林巫。
林巫耸肩摊手，“蕊蕊一向有想法，我这个哥哥肯定得护着她们，不如先去你说的那个寨子落脚，静观其变。”
荣悦见此不由气急，她一时摸不清三个小她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的想法。
“你放心，出来之前我卜卦过了，有惊无险，可行。”林巫眼神清正，仙风道骨模样让人不由信服。
面对荣悦疑惑，林巫再次确认。
四人这才前往寨子，准备借宿过一晚。
也只有林巫才知道，什么卜卦都是骗人的，背篼里面那只鬼，越是靠进五仙教越兴奋。无论出于什么心思他都得去看看，早日把魂魄补齐，他受够了戏精。
……
下午六点，越过山头，掩藏在山林里的寨子就在眼前。
“婶子，你们这里晚上可以借宿不？”蕊蕊扬声问道。
头顶洗衣桶的大婶转身朝四人挥挥手，抄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回道：“来住吧！放心住，都没得问题！”
四人走进了才发现，这位大婶是个孕妇，估摸着有六七个月。
林巫赶紧接过大婶的洗衣桶，“婶子，我来帮你拿，今晚能借宿你家不？”
“哎呦喂，桶子重啊！你们年轻娃儿小心点，别闪到腰了！”婶子见洗衣桶被林巫抱起，有点不好意思，“我家就前面，今晚来住嘛，你们城里头来的娃娃，别嫌弃我们这儿破烂就行了。”
几人跟着婶子走到小院，路上遇到好几位大腹便便的孕妇。
林瑶不由好奇，“婶子，你们村怎么这么多怀孕的？”
婶子忙活着帮几人铺床，又被蕊蕊拉到凳子上坐着，“我们这儿，怀孕了才回来的，没怀孕的都在外面打工去了，你们看到的肯定是孕妇多呀！”
“我也是喜欢小孩子，但是不想生，特别佩服你们这些。”
林瑶一张嘴，各种彩虹屁往外吹，婶子乐得合不拢嘴，直说要给几人做好吃的。
婶子一离开，林瑶笑脸立马拉下，压低声音道：“寨子里这么多孕妇，我怎么一个小孩子都没见到？”
林巫食指竖起，再嘴唇前面比划个“噤声”的动作。
又指指婶子圆滚滚的肚子，蘸水在桌上写道：珍珠。
“你说，她肚子里是那些珠子？”
林巫点头，他想起来了，那些珠子在苗疆确实没有记载，但是他在《怪志卷·南海》上见过类似的东西。
人蚌。
有人蚌，可孕珠，怀珠三年，一胎近十枚。珍珠大小逾拳，香气馥郁，嗅之可延年益寿，飘飘欲仙。
人蚌孕育“珍珠”的过程异常血腥，先是服药三年改变体质，又是将打磨处理过的砂石放入子宫，少则几枚，多则十几枚。
砂石在体内刺激黏膜，使其分泌出含有特殊物质的组织液，将砂石层层包裹，组织液逐渐由表皮细胞增殖成固体的珍珠囊,珍珠囊在营养充足下日渐增大,日积月累，就凝结居成一颗或数颗晶莹的珍珠。
三人听林巫讲述背后汗毛倒立，这简直是毁三观的东西。
林巫垂下眼眸，继续道：“人蚌孕育一批珍珠，至少得三年，而且不一定能孕育出完美的‘珍珠’，大多都是奇形怪状有瑕疵的。而且母体在孕育过程也是极为危险，能顺利产下‘珍珠’的最多一半。”
林瑶摇摇头，不能理解这些人，问道：“死亡率这么高，那她们怎么还要去做、做‘人蚌’！”
“穷。”林巫看向窗外挺着大肚子撵鸡的妇人，“都有侥幸心理，人蚌珠千金难求，我更好奇……是谁告诉她们人蚌珠？是谁将蛊虫植入她们腹中代替砂石？”
荣悦缓缓睁开眼，掩去眼底的悸动，声音颤抖道：“通知特警局，这个寨子必须立即救助，不管她们出于什么原因成为人蚌。”
通知完特警局，婶子的饭刚好蒸熟，大嗓门叫几人出来吃饭。
吃饭时有说有笑，逗得婶娘开心不已，甚至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给几人满上，就连未成年蕊蕊也喝了大半碗。
天色已晚，几人帮着婶娘收拾完屋子，纷纷回房睡觉。
屋子中间有帘子隔开，三个姑娘睡里间，林巫睡外间。
夜深人静，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四人猛然惊醒，窗外传来一声声哀嚎。
林瑶撩开帘子小声呼唤修炼中的林巫：“哥，外面有情况。”
林巫来到里间，四人盘膝坐在床上。
“那边会不会是那什么人蚌产珠？”蕊蕊搓搓胳膊，靠紧林瑶。
林巫深吸一口气，思索该如何查看，他还拿不准这寨子里有无玄术师，万一惊动得不偿失。
忽然，目光落在毛茸茸的姬弦身上，顿时心生一计。
“仙仙，能帮忙办一件是吗？求求你了！”林巫双手合十蹲在姬弦旁边。
姬弦长耳朵高傲扬起，搭在林巫肩上，高冷吐出一字。
【允。】
五分钟后，隐去身形的红衣厉鬼，手拿一部正在视频通话的手机飘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竹屋内，四只脑袋挤在一起认真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时不时还指挥调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