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又阴暗的环境,走廊上安全通道的绿灯正一闪一闪的,给这里更添了几分诡异。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走廊中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貌似十分头疼,有些暴躁地压低了声音:“江以缚,你无不无聊?”
被唤作江以缚的人也不见着急,耸了耸肩:“一般无聊,但跟着你很有趣。”
宋痕舟差点被这人的不要脸气的当场拔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都跟了我三场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以缚确实是把不要脸做到了极致,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想干嘛还不明显吗?”
宋痕舟看他的眼神宛若看智障。
江以缚笑的像只狐狸,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任性:“你让我杀一次,我就放过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个鬼。宋痕舟抽了抽嘴角,抓着江以缚的肩膀,一只手指着自己:“你看清楚,我现在是猎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队友,你要杀了你队友?”
江以缚看着他,微微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
“我们又不是组队游戏,杀你怎么了?”江以缚反问,还真有点油盐不进的样子。
宋痕舟只觉得头疼。
轰隆一声,宋痕舟立马松开了江以缚的肩膀,警惕地看向自己身后。
那是他身后的那条楼道里发出来的声响,现在是在夜晚,他们也没有待在休息室,就连猎手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但是江以缚实在是太聒噪,宋痕舟不想让他污染休息室那片净土,毕竟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值班猎手坐在休息室里看着他们吵。
他丢不起这人。
“哟,你害怕啊?”江以缚看着他的动作笑着问,站在了宋痕舟身边,看着楼道出口,不甚在意,“说不准是猎物呢?正在想出去的法子呢。”
宋痕舟没说话,甚至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这就让江以缚不乐意了,不满地看着他,就差伸手掰着他的脸让他回头了。
宋痕舟盯了许久,但是楼道里的动静却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准备伺机而动还是在守株待兔。
宋痕舟没忍住蹙起了眉,正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脸色却猛然一变,有些无语地看向自己身边贴近的男人:“江以缚,你站远点行不行?”
江以缚贴的很近,甚至已经把他那把贴身的刀拿了出来,隔着刀鞘在宋痕舟腰上画圈,像是要确认捅哪里最好一样。
“我又不干嘛为什么要站远一点?”江以缚不解,甚至有些理直气壮。
宋痕舟竟然无语凝噎。
你拿着把刀在我背后画画这叫又不干嘛?你别太荒谬了江以缚。
宋痕舟对江以缚是真的无语了,终于在江以缚不知道多少次将刀抵上他的腰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了出手了,一下就抓住了江以缚的手腕,冷着脸把他的刀抽走。
“你这个人你真是……”江以缚不乐意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们一直盯着的楼道那边探出了半个脑袋。
江以缚立马噤声,目光幽幽投了过去。
对上江以缚的目光,那人愣了两秒,然后果断把头收了回去。
宋痕舟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还没完全收回去的头。
宋痕舟微眯起眼睛,不再跟江以缚纠缠下去,几步走到楼道边,静静地站着,等着鱼儿再次上钩。
江以缚也不闹了,站在了宋痕舟身后。
不多时,那个小脑袋又探出来了,宋痕舟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跟恐惧,但是他们必须要走这条路回去。
于是在眼睛露出来看到宋痕舟跟江以缚的一瞬间,他僵住了,眨眨眼,像是还有些不敢相信,刚准备把头缩回去,宋痕舟已经出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惊叫声直接响彻了楼道,宋痕舟有点嫌吵,伸手把他拽了出来,人被他甩在地上,江以缚甚至在旁边说了一句不近人情。
惹得宋痕舟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搞得好像你近人情一样。”宋痕舟无语回答,看着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他皱着眉,手里把玩着江以缚的刀,“再嚎一声,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地上的人立马噤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江以缚一直是个喜欢玩弄猎物的主,这时候有一只可爱的小朋友落到了自己手上,他是完全不想放过的,于是蹲在了他的面前,笑容明媚。
“小弟弟,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小弟弟真不敢说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宋痕舟站在江以缚身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话。”
短短两个字,威慑力极大,小弟弟立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出了自己的目的:“呜呜呜呜啊啊啊我就是想回病房呜呜呜呜!”
江以缚:……
宋痕舟抽了抽嘴角,伸手把刀扔在了江以缚面前。
江以缚回头不满地瞪了宋痕舟一眼,随后捡起刀,在这个人面前晃了晃:“是吗?那你有同伙喽?”
都这个情况了,他哪里敢不说?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不说必死无疑。
“有!他们……他们在第三层了……能不能不要杀我,我……”并没有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请求,江以缚出手更快,鲜血喷溅出来的那一瞬间,宋痕舟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血液流淌在地上,鲜红黏腻,江以缚起身,脖子上被溅到了一些血迹,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转头看向宋痕舟:“好吧,猎物可比你重要多了。”
宋痕舟无语:“你的猎杀方式我不是很能欣赏。”
江以缚哪儿管那么多,耸耸肩,随手擦掉脖子上的血迹,白色的袖口就染上了红。
“那又怎样?”江以缚笑着说,露出漂亮的小虎牙,甜腻腻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一凉,“我还能让猎物毫无痛苦地死在我手上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圣人。”
宋痕舟觉得自己之前击杀江以缚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被他缠上真是自己活该。
暂且放下了恩怨,两个人通过那个人的提示下到了三楼,看着这一如五楼的昏暗走廊,处处都透露着阴间跟诡异的味道。
“这里真的好穷。”江以缚嘟囔着说,感叹着这里的环境不如自己以前玩过的游戏。
那不是你非要跟来的吗?宋痕舟在心中吐槽。
他听说过一些关于江以缚的传闻,比如他在把所有游戏副本都刷通关之后就准备休息了,结果隐退前夕被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孙子杀了……
那个孙子就是他宋痕舟。
对此他感到很抱歉,但是江以缚一点都没打算放过他,已经跟了他好几个游戏了。
他听说江以缚很讨厌恶劣的环境,所以跑到了这家废弃的医院,甚至只有这一栋楼可以用,处处都透露着破败,本以为江以缚不会来了,结果他还是跟了过来。
宋痕舟甚至笑不起来了,前几个游戏还笑嘻嘻地搭几句话,现在他是一点都笑不动。
“想什么呢?”江以缚注意到宋痕舟的走神,胳膊肘捅了捅他,两个人身量差不多,这一下捅到了他的腰,宋痕舟看过去,江以缚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对所有事情都胜券在握。
但既然问了,宋痕舟就没有让他开心的道理。
“在想你什么时候能离我远点。”宋痕舟说着,拉开了跟江以缚的距离。
江以缚听见回答并不意外,笑的一脸狡黠:“让我远点很简单啊,你给我杀一次呗。”
他们是这辈子都过不去这茬了吧?
两个人斗嘴正起劲呢,宋痕舟都快贴着墙走了,经过一扇半敞开的门时一把刀猛地从里面刺了出来!
即使没什么防备,但是在这个游戏中也待了十分久了,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几乎是立马就做出了反应,躲开了这把刀的袭击,根本不等里面的人关上门,宋痕舟伸手就抓住了持刀者的手腕,使劲一拽直接拽了出来!
江以缚的动作也十分快,一下就抵住了门,根本不给里面的人关门的机会。
“哟,你还挺招仇恨啊。”江以缚调笑,里面的人已经准备拿刀冲过来了,江以缚扫了他们一眼,果断抬腿直接踹翻了一个人!
“啊!!”不知道是磕到了什么,惊叫一声便没了声音。
宋痕舟已经把手里的人按在了地上,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根本懒得跟江以缚那样 还说一堆废话。
江以缚看着他的动作,轻啧一声:“真没有情趣。”
宋痕舟抬眸,眼神淡淡的:“我觉得他们不会想要你的情趣。”
江以缚哪儿管那么多,哼了一声,没有打开室内的灯,直接走了进去。
月光还是会透过窗户照进来,亮的不像话,地上躺着一个人,边上已经有一个人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宋痕舟只是瞥了一眼,就已经开始晃刀子了。
“你把那个醒的留给我玩。”江以缚生怕宋痕舟动手太快把两个人都杀了,赶紧开口说了一句。
宋痕舟无语片刻,终于只拿了一个人头。
剩下那个人瘫坐在地,怎么都站不起来,哭着开始求饶。
江以缚只是走过去,甚至没有蹲下,只是垂着眸子看着他,过了会儿终于露出一个笑容:“你怕什么?又不会真的死,只是回到游戏大厅而已。”
不会真的死,但是经历的折磨痛苦那是实打实的啊。
宋痕舟就看着江以缚跟闲聊一样跟那个人说话,忍了会儿终于忍不了了,冷声开口:“你能不能赶紧动手?前半夜要结束了。”
不懂情趣。江以缚心想,但也没有完全无视宋痕舟的话,蹲下身子,手里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芒。
干脆地抹了这个玩家的脖子,江以缚起身,看向宋痕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满意了吗?没有情趣的家伙。”
宋痕舟:……
如果你不说话,我可能会更满意。
“该回去了,一会儿他该等不了了。”江以缚活动了一下脖颈,总算舒服了点。
两个人走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那间病房的门。宋痕舟终于松一口气准备回五楼的时候,楼梯口堵上了一个人。
宋痕舟沉默几秒,伸手抵了抵江以缚。
“干嘛?”江以缚正低头擦刀呢,这时候被宋痕舟抵了两下,刀尖差点擦过他的指尖,这一下给江以缚整的有些不耐烦。
杀我还不够,做猎手还想让我受伤?不能忍!
宋痕舟不知道江以缚这精彩到可以拍成连续剧的心理活动,人还算冷静,问道:“你去打还是我去打?”
真礼貌啊。江以缚不耐烦地抬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一把刀的猎手。
看见江以缚也看了过来,他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
江以缚:……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跑。”江以缚老实回答。
还好这医院的楼道是两边都有的,根本不等宋痕舟反应,江以缚转头就跑,速度之快。
宋痕舟还是看着那个猎手提着刀冲着他们跑过来才知道江以缚跑了,卧槽了一声赶紧跟随着江以缚的脚步跑走。
“你特么为什么要跑!你打不过吗!”宋痕舟一边跑一边骂道。
走廊的地砖实在是有些滑,加上环境潮湿,宋痕舟好几次差点摔地上。
江以缚两边看了几眼,果断拉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钻了进去。
宋痕舟见状,赶紧跟了进去。
江以缚站在墙边,理直气壮:“我懒啊。”
宋痕舟:?
你再说一遍?
察觉到宋痕舟的无语,江以缚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正色补道:“有时候不要老想着打打杀杀,万一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宋痕舟呵呵一笑:“你折磨别人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他们的惨叫声会招惹来东西。”
江以缚不以为然,伸着懒腰转身,发现这间办公室的桌上还有糖,嘿了一声,走过去摸了过来,靠在桌子边上开始剥糖纸。
“这里的东西你也敢吃,过期了怎么办?”宋痕舟实名嫌弃。
江以缚剥糖纸的手一顿,默默把糖果放了回去。
“这不是……有些馋了吗?”江以缚也觉得有些尴尬。
自己爱吃糖这回事在游戏里其实不是个秘密,但是宋痕舟应该没有关注过。毕竟他之前在家吃过期糖窜了三天的娱乐新闻爆了一个月,直到现在还会被扒出来鞭尸。
宋痕舟看着他的模样,许久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这人不烦人的时候性格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