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从梦中醒来,感觉浑身冰凉十分寒冷,她缓缓坐起抱住自己,以蜷缩的姿势取着暖,不知不觉开始吸鼻涕,显然已经感冒。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也浑浑噩噩了半个月,以至于现在也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年代,远处的城中人穿着非常杂,有明制的,有宋代的,还有唐朝的,甚至也有穿露胳膊露腿短小衣衫的。
简直就是大乱炖。
房顶的破洞处吹进夹带着雪花的冷风,而整间小庙只有三个圆圆的旧蒲团,白相就在这三个蒲团上缩着。
好冷啊
白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谁能想到一位注定会熠熠生辉的大画家会沦落至此呢。她才刚上大一,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下着雪的夜晚十分亮堂,白相虽冷,却又忍不住怀念,她原是北方人,见到飘雪,自是有种亲切感。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白相流下眼泪,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吃苦遭罪。
说来这小庙有些奇怪,外面雪夜明亮,按理说透过破烂通风的窗户,庙中也该亮一点,可就是一反常态的暗,甚至能达到乌漆嘛黑的地步。
好在白相已经习惯了夜里视物,远一点的角落虽然看不清,不过至少面前的小范围还是可以的。
单薄的麻布衣属实避不了什么寒,白相颤抖的仿佛筛糠子,抖着抖着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或者说更像晕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白相抚着饿瘪的肚子走出小庙,在晒到太阳的那一刻,她有片刻的恍惚。
这让她忽然想起昨晚的梦,梦中的她也是这样走出庙门,只是正晒着太阳的时候,莫名听见许多窃窃私语的人声,像是祈祷许愿,男男女女的声音十分嘈杂,竖耳仔细去分辨,却断断续续的听不出一句完整话。
胃中饥饿感太强烈,容不得白相多想其他的了。
她抓起门口堆积的白雪,一边想象着麻辣烫和烤串说服自己,一边往嘴里塞雪。
越来越冷了……白相缓缓的闭上了眼,孤零零的倒在庙门口的雪地里。
远离城镇的破旧小庙,甚至还有闹鬼之嫌,平素根本没有任何人来此,也不会有人发现一位少女晕倒在庙前雪地上。
白相以为自己死了,却忽然发现自己好轻,好轻,渐渐的她发现自己与枯树梢同高,低下头看,吓了一跳。
我什么时候会飞了??
她目光挪移。
那……那是什么…怎么有具尸体!白相屏住呼吸,她住这里那么久都没发现门口有尸体!
然而就在她惊恐的手舞足蹈时,没注意到旁边的枯树梢穿过了她的手指,而她的手指仍完好无损。
白相慢慢靠近那个尸体,待离的近了,她才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这个尸体有点点连接感呢,好像有股十分微弱的力量想把她拽进尸体。
她颤着手伸向尸体
却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白相不太敢信,难道自己穿的不是真实世界,而是穿进游戏里了?所以这就是游戏bug??
造了孽了,她从来只刻苦画画,没玩过什么游戏啊,这可如何是好。白相愁的不行,却没想过自己已成了魂魄。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一天,这不能怪她笨,实在是她还没见过新身体长什么样儿呢,压根不熟悉。
此时她默默的看着仰面躺在雪中的少男,哦不,是少女,陷入了沉思。
还别说,“她”这形象居然怪好看的,目测有一米七八,虽瘦成竿似的,但比例良好,一双大长腿即使是弯曲着也很瞩目,宽肩细腰,不过最瞩目的还是那张脸。
此脸可男可女,俊美无匹,是很少见的风格,可以想象的到,穿女装是清冷的高岭之花,男装是俊美的淡漠公子,着实可惜了,她还没用多久就“还”了回去。
白相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的尸首,越看越不甘心,她真的好气!前世做梦都想长成这样,现在都已经付出了穿越的代价了,居然被自己弄“丢”了。
早知道她就快一点接受穿越的事实,好好在这里赚钱吃饭生活,不玩什么“大”画家的颓丧忧郁了……白相悔的肝肠寸断,居然气到干嚎起来。
为啥说干嚎呢,因为她现在是魂体流不出眼泪…表达情绪的方式只有鬼嚎……
白相当了几天鬼就嚎了几天,可把经常来山上打猎的猎户吓坏了,就比如这一天,入林打猎的张二麻来到了荒庙附近。
他走到前几天设的陷阱处,心中想着那小碗杂粮应该能捕获些小兽,正好昨天家里那娃子就嚷嚷着馋肉,看他今天带回去,还不得乐坏了,好叫乖娃知道知道他老爹的厉害!
张二麻带着期待逐渐接近陷阱处。
却在此时,一声尖厉啼泣诈响,其声悲凉苦寂带起阵阵阴风,好巧不巧,天上刚好来了朵乌云,遮住了本就不算刺眼的阳光。
张二麻凭借多年捕猎的经验,谨慎的顿住了脚步,他的目光慢慢转动,直到看见不远处的小土丘下露出的一片片斑驳的灰瓦。
那是鼠神庙!
他倒退了几步,想起一则镇里代代相传的故事——传说三十年前的鼠神庙非常灵验,不止镇里的人知道,就连十里外的城中人也知道,许多人慕名而来。
听说来此拜神,什么也不必带,只需到山下舀一碗水放在鼠神像前,便娶妻求子升官发财无所不灵。
直到某一年,天降数十日的大雨,雨水阻住了人们拜神的路,涝灾下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有一农妇想起鼠神,可此时曾经的山下小河已成了磅礴江水,农妇舀了一碗,供到鼠神神像面前,她许愿道:“鼠神啊鼠神,必然是邻居阿寇偷偷把我的女儿吃了,农妇不求报仇,只求您能复活我的女儿!”
农妇失声痛哭,骨瘦如柴的身体趴伏在潮湿的蒲团上,肩膀抖动不停。
想来怪异,水淹城镇,却未淹小庙,仿佛真的有神庇佑。
农妇从神庙回去的第二天,邻居就得了怪病,明明是男子,肚子却一天大过一天。
瘦成骨架的身子却挺着沉甸甸的大肚子,这事十里八村的都闻了名,可惜没一个懂医术的,大伙除了看热闹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