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漫听了郑易明的话,似懂非懂。
郑易明喊了代驾,车子很快便到了林诗漫所住的酒店楼下。
这一路上,两人出奇的沉默,仅仅对视了几眼。
尽管眼神里有千言万语,但都没有开口。林诗漫的眼里依然湿漉漉的,期间,有几条微信消息,林诗漫很快回复完便锁了屏。
郑易明知道,应该是“不放心的家人”在追问。
这一程,代驾师傅也弄不清状况:“帅哥美女系好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了”,原本欢快的语气,说完这句之后,同样是一路沉默,郑易明看到,代驾师傅不止一次从后视镜里看两人的情况。
抵达后,师傅干净利索地收拾完,说完服务结语,便匆匆离开。
原本,郑易明是下车和代驾师傅致谢,并扫码支付的。等一系列操作结束,林诗漫让郑易明坐回了车里。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极其认真的和郑易明说:“郑哥,我懂你刚才的话,我想了想,其实很多想法我也这么想过,但是,你说的太理论了!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林诗漫继续说道:“我作为一个女人,在这种性质的单位里生存和发展,我知道我应该发扬什么,规避什么,不是常说扬长避短吗?”
林诗漫继续说道:“我能恪守住底线,这个我是清楚的,但是,我也要在刀尖上舞蹈啊!你明白吗?难道这也有错吗?”
郑易明立刻回道:“好一个刀尖上舞蹈!这么多年你没被割伤过也确实不容易了。”
林诗漫惺惺地说:“郑哥,我知道,你这话是在批评我,你还是不认可我的观点。”
郑易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颜值、形象、甚至接待应酬时的灵活和多变,等等,这些是你的禀赋和情商的表现。但是,都靠不住的,你明白吗!这些东西可以助推你到达一定层次,但绝对不会让你达到一定高度!”
林诗漫追问道:“那你很讨厌那样的我,对吗,假如今晚的饭局,是你第一次认识我,你会讨厌我吗?”
郑易明回答的倒也坦诚:“是的。但我不一定会讨厌你,毕竟在单位混,大家都身不由己,毕竟你形象出众。但最起码,我不会对你有好感。因为我认为,你可能是交际花。”
郑易明继续说道:“我会敬而远之、客客气气,但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郑易明就是这样,凡是性情起来,说话都比较直接,这些年的职场经历让他养成了说话的原则——
无论任何时候,假话全都不说,真话不全都说。
但对于林诗漫,郑易明显然是破例的,他恨不得把心里话都掏给她。
郑易明补充道:“诗漫,很多情况下,麻烦都是自己找的。有时候,我们拒绝的方式不得不委婉,但有时候,个人的态度一定要鲜明。比如今晚,你就让某些人有了错觉。这种错觉会无休止的纠缠你。然后,你碍于情面,或者因为你所谓的‘刀尖上舞蹈’,很有可能会陷入无谓的应付中,这就占用了你本该用来思考、历练、学习、成长的时间和精力。”
林诗漫没有沿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突然想起张广昌晚餐结束后嘘寒问暖的微信,包括刚刚,她回复时的态度,既恶心又热情。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把自己看的很透,或者说,把世事看的很透。
郑易明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仅有的、一些自我安慰的理由,也被赤裸裸的揭穿,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自欺欺人的借口。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心如浩海,一瞬间,她特别想把自己和盘托出,尽情地去拥抱大海!
此时的林诗漫,用一句玩笑话想扭转语境:“郑哥,你敢说你见了美女,不想接近?”
不成想,郑易明回了一句话让林诗漫沉默了很久:
“让人不敢靠近、更不敢有任何亵渎想法的,才是真正的美。”
说这话的郑易明,并不是在引经据典,他脑海中想到的,恰恰是几个月前的林诗漫。
那个熠熠生辉但又拒人千里的林诗漫,那个全场焦点但又含蓄得体的林诗漫,那个会让每一个男人在接近前都先自我审视的:
林诗漫。
在车里两人又聊了许久。
郑易明最在乎的,其实是林诗漫提到的婚姻危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话题在推进中好像被自然地忽略了。
郑易明看了一眼手表,对林诗漫说:“太晚了,上去休息吧,别熬夜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诗漫用不舍得眼神看着郑易明:“郑哥,你陪我上去坐会儿好吗?”
紧接着又说道:“我绝对不放肆,我就是,就是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郑易明看着眼前的林诗漫,心疼到极致,他特别想抱抱她,就单纯的抱一下。但是,话从嘴里说出的却是:“不早了,我看你上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把会议筹备好。”
林诗漫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开了车门,径直走向了酒店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