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只是一道菜而已，犯不上报酬之说。”
洛巧看着女子的脸上泛着吃辣带来的痛苦与爽快交织出来的红色，不动声色的开启了普通拳法的运算模式，进入临战状态。
野外遇到一个美少女，仅仅是尝了口菜就要给报酬？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里又不是美食的俘虏，这位也不是可以麻醉地球的二郎。
“芜！好！我中了！”
正在钓鱼的墨千花突然举起网兜，兴奋异常，洛巧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精神力扫过那个网兜，里面居然是一尾巨大的鳜鱼，而且体内已经诞生出少许的妖气，距离成为鱼妖怕是只有一步之遥。
真是倒霉蛋一个，居然能让钓鱼佬钓起来。
洛巧回过头来，自己那一锅辣煮蛙肉已经被不知名的前辈连锅带料一起顺走了。
灶台上留着一小串法力书写的漂亮隶书。
“谢谢你的菜，鳜鱼是报酬。很有创意的想法，建议继续保持。”
好在这位前辈没有把案板上处理好的各种料头带走，不然临时要去摘野生的各种胡椒花椒山椒葱姜蒜什么的，想想就感觉不可能。
墨千花拎着一尾鳜鱼，在洛巧面前蹦来蹦去。
“你怎么知道我钓了条大鱼？十斤重哦！”
“谁问你了？”
“是的，十斤重，鳜鱼。”
“谁问你了！”
洛巧捂着额头，劈手从墨千花手里夺走鳜鱼，两刀背砸晕它，然后娴熟的开膛破肚刮鳞去腮。
“管他甚么鱼，先做来吃吃看。”
鳜鱼，尤其是洛巧手里这条体高、侧扁、头大、吻尖的大眼鳜鱼，更是鳜鱼中的珍品，肉质尤为细嫩鲜甜。
斩下鱼头清蒸，然后调一个齑，把鱼腹肥美的肉片成薄片汆熟，剩下的鱼骨头和鱼肉略微煎一煎加水熬煮成鱼汤。
鱼脍就着齑，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
什么是齑？《周礼·天官·醢人》记载“王举则共醢六十罋，以五齐、七醢、七菹、三臡实之”。而郑玄在《十三经注疏》中对这个字的解释为“凡醯酱所和，细切为齑”。也就是说呢，在这里的齑，是剁碎或者捣碎的姜蒜韭菜之类具备辛味的香料，和酱料调和而成的一种调味品。
洛巧此时调的，正是在《齐民要术》中记载的八合齑。
以姜、蒜、白梅、蒸熟的粟黄、粳米饭、加上盐和酢捣烂调和而成，有着像是秋日凉风般的微咸鲜香，与刚捕捞上来的鱼肉一起食用，可以极大程度的激发新鲜鱼肉的鲜甜风味，同时又能够遮盖鱼肉的土腥味。
夹起一片烫熟的鱼肉，作为小队里临时的厨子，洛巧认为自己有替同伴们试试毒。
鱼片入口，鲜嫩爽滑的鱼肉在牙齿的咀嚼下一点点释放出微微的鲜味，同时妖气似乎被热水冲散了，蛙肉里所具有的微微辛辣此时在鱼肉里完全察觉不到分毫。
要知道，在宰杀的时候，洛巧还看的分明，残余的妖气仍然在它的肉体之中活动着。
那么，就可以提出一个猜想，妖气是一种具备脂溶性的超凡能量，那么火烤呢？烟熏呢？腌制呢？发酵呢？甚制呢？这些熟成食材的手法又会对妖气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洛巧不得而知，前世的美食文化高度发达，无数的菜肴、料理手法就像是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若是让他一步步去穷举，怕是吃完了炼气期的寿命都无法还原每一种菜肴中妖气的不同形态。
一刻钟后，清蒸的鱼头出锅，洛巧这才招呼队友吃饭。
“这鱼脸肉怎么感觉不像是蒸出来的鱼肉，倒像是焖熟的牛腩。”
墨羽夹了一筷子鱼脸肉，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洛巧挠挠头，这不应该，妖气虽然带有特殊的风味，但这种风味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能够到改变肉质的程度吧？
不过出于对鸟类吃鱼的认可，洛巧还是夹了一筷子鱼头，蘸了蘸豉油送进嘴里。
入口的第一印象是鲜甜，微微带着一点咸鲜滋味的豉油在舌尖化开，鱼脸肉本身是鱼身上最嫩的部位，鲜嫩的肌理在牙齿咬合下一寸寸绷断，但并非是传统鱼肉那种舌头一抿就会散开的嫩滑，而是一种在咀嚼时微微反抗着的韧性，让人有种在撕扯着红肉的错觉。
又找了一块在另一侧鱼脸的肉，依然是如出一辙的微微弹牙和鲜甜，如果非要形容，倒不是墨羽所说的牛腩，而是海洋之中的虾蟹肉的口感。
“没熟？”
心头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迅速被洛巧摒弃。
开玩笑，蒸的时候他甚至用上了法力，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保留里面的妖气的同时又确保熟透。带着疑惑，洛巧把法力打散到他能掌控的最小单位，然后渗入到夹起来的一块鱼肉之中，开启能量视觉。
在能量视觉下，鱼脸上的肉呈现出一种让洛巧感觉到抽象的状态，明明应该是极其细嫩的肉质，在此刻却在聚拢成团的妖气作用下，变得有几分粗壮。
从这个方面来说，墨羽说的很对。
因为牛肉有着常见的食用肉里面最粗糙的纤维，而这些鱼脸肉，此时正是呈现出一种肌肉强壮的状态。
“难不成这玩意还活着？”
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可能的，洛巧倒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这些肉，成精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洛巧认为这应该是很有可能的，高密度的妖气既然在这里聚拢，又没有析出成为结晶态或者蒸发掉，在这些妖气的作用下，肉成精的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毕竟白骨精作为骨头都能成精，这块鱼脸肉又凭什么不行呢？
那么就可以做出一个情景假设，假如说这些妖气在鱼脸肉上聚拢，使得肌肉不断的生长，又因为法力的介入而不断打断这种过程。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活化的妖气除了具备作为调味料的可能性，同样具备改变肉质的能力？
洛巧非常高兴的把这件事压到了所有人都受鱼汤中溶解的妖气影响，做出不同的丢人表现之后，才告知他们目前他总结出来的妖气的特质。
以前难道没有人吃妖吗？不可能的，但他们恐怕都想办法去除了妖气这种不甚可控的力量，把妖气用于调味和操作食材，洛巧大抵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