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师收走了他的卷子。
起身时，秦渊当着胡老师的面，刻意指了指那个剩了半截、冒着黑烟的考生。
“没交卷的，不能离开考场。”
胡老师无动于衷。
秦渊也不去尝试接近那半个考生。
毕竟，考场规则明确说明了，交卷后要立刻离开考场。
考场外的校园，有些阴沉。
整个学校都是诡异的安静，完全看不到半个人影；所有的窗口也没有半点光亮。能听到的，只有风吹起落叶的沙沙声。
循着上次去篮球场的路线，秦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体育馆。
青山中学的体育馆是有穹顶的圆形建筑，里面是一个室内篮球场，以及坡状排列的观众席。
从外面看，这个体育馆的规格是相当豪华的——至少，绝对不是青山中学这种规格的学校能够配置的。
怪谈副本里的这个青山中学，只有很少的几个班。而秦渊截至目前接触过的同学，也都只是本班的学生。
其他班级的学生，不能说不存在，只能说从未见过。
体育馆办公室就位于观众席下方的三角空间里，办公室入口则在球员通道里。
| 主动技能“屏蔽”已启用。 |
他从体育馆正门进入，走过光洁的球场，篮球场地板锃亮，映出他的倒影。
秦渊看了一眼。
倒影看不出相貌，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李东的身体。
从轮廓上看，这具身体上半身穿着球衣，拿着篮球，下半身穿的似乎是背带裤。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头发也非常茂盛。
不像他，穿的只是青山中学的校服。
秦渊若有所思。
没有耽搁时间，他走到观众通道，观察了一下刘老师办公室的门。
确认正常之后，他取消屏蔽技能，敲了敲门。
| 主动技能“屏蔽”已解除。 |
“刘老师，你在吗？”
刘老师打开了门。
“你们不是在考试吗？考完了？”
刘老师是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头发略有花白，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上是温和的微笑。
没来由地，秦渊感到一种安全感。
他将考场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刘老师。
但他没说明胡老师吃了半个学生，只是说有学生作弊，被胡老师惩罚后好像有点不对劲。
刘老师听他说完，让他待在办公室，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直到这时，弹幕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找外援？”
“这个思路可以的，但是真能解决？”
“有个可以找刘老师寻求帮助的规则”
“我还寻思怎么就转头要找刘老师呢”
“你们没觉得这个体育馆太大了吗？”
“而且特别干净”
“有别的天选者发现这条线索吗？”
“刘老师不会也是诡吧”
“地板上的倒影你们注意到没有，那让我想起一个人”
“总不能天选者扮演的其实是两个人吧？”
这时候，秦渊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几张桌子规整地摆放着。北侧靠窗的位置，是刘老师的办公桌，这也是唯一一个桌面上放着东西的桌子。
桌子后面墙上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篮球。
桌面上是一些文件和书本，但是仔细看的话，书本里没有什么内容。
桌子上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
给自己的小纸条
3、不能让父母发现篮球；
4、篮球是棕褐色或红棕色的球体，如果发现黑色长得很像篮球的东西，不要理会；
5、如果篮球开始发红发亮，不要惊慌，打一场篮球就可以恢复正常。
————
秦渊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行动，没有违背新增的三条规则。
之前在篮球场杂物间里，藏起来的那个球，是棕褐色的，非常新。
而今天在刘老师这里看到的篮球，有些旧了，原本应当是红棕色，现在有些发白，看起来像是经常用。
他把篮球从网兜里拿出来，放在手里掂量几下。
很熟悉的手感。
| 你的身体对这个篮球非常熟悉。 |
| 这种熟悉并非由被动技能“强化练习”得来。 |
秦渊也是这种感觉。
如果说，杂物间的那个篮球，拿在手上的熟悉感是一种长时间把玩、摩挲而产生的熟悉感，自己熟悉它的每一条纹路、每一个图案；
那么，在刘老师这个陈旧的篮球上，自己产生的熟悉感，就好像是曾经反复、高强度地，在某个场合使用过它。
尝试着拍了几下，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当他用这个球做出胸前运球、转球的动作时，甚至感到有音乐在耳边响起。
【你获得了一条记忆。】
——————
“老师……我想打篮球。”
第一人称视角的记忆里，秦渊听到自己说。
李东正站在刘老师的办公室里，面对着刘老师。
记忆中的刘老师，约莫三十多岁，看起来并不和蔼，甚至有些严厉。
“你怎么跑我这了？等体育课再打。”
“胡老师说你病了……”李东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上体育课了。”
“所以我来看看你。”
体育老师无奈的笑了笑。
“我没病，胡老师真是……你现在要以学习为重，体育课暂时停一下。”
“我想进校队，他们说我现在不行，我想着多练习一段时间。”
刘老师打量着他。
李东努力站直。
但他仍然只是一个皮肤黝黑、且瘦弱的小黑子。
可能是跑来时情绪有些激动，现在仍然在喘。
无论是哪个篮球队，都不可能要体质这么弱的队员。篮球好歹是一项对抗性非常强的运动，这么弱的队员靠什么去对抗？靠碰瓷吗？
刘老师皱了皱眉头。
“你练多久了？”
【还没开始。】秦渊听到李东的心声说。
“有……有半年了。”
这句话没有被拆穿。刘老师只是又打量了他一遍：“那不行，你还得练两年。”
“校队的队员，都打了很久的篮球，你才半年，练习时长不够，最起码，你得练个两年半吧。”
“那……我能用学校的篮球场吗？我家不让放篮球，我能不能把篮球放你这儿？”
“篮球场是对本校学生开放的，你直接进去就行。”刘老师摆了摆手：“至于你的篮球……丢旁边屋也行。”
“别跟校队他们的球弄混了啊，不行你放杂物间也可以。”
“谢谢老师。”
李东开心地跟刘老师告别。
————
【记忆结束。】
记忆里的刘老师，跟秦渊看到的刘老师，差别非常大。
相貌和年龄都对不起来，对李东的态度，也完全不同。
刚才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中年、略胖、和蔼的刘老师；记忆里，他看到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精干、略显严厉的刘老师。
推开门看到的刘老师，友善而且会主动提供帮助。
记忆中的刘老师，对自己显然非常敷衍。
是时间问题吗？
应该不对。无论怎么算，李东上学的时间，都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变化。
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三十多岁、精干、略显严厉的刘老师走了进来。
“李东？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