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中燕拿着案卷在琢磨先前那两具尸体的情况,两具尸体是中毒而忙,脸上却被划了几十道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容貌尽毁,如果只是杀人灭口,又为要何多举一此,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要两个原因,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正想着凶手此举的目的到底为为哪种,此时高磊进来汇报情况。
“大人,查清楚了,死者的身份是附近一个村落的孪生姐妹。方才有人去官衙报案,官衙公人把报案人带过来,辨认了死者的服饰及其余身体特征,确实是自家的孪生女儿。人已经失踪两日,据死者母亲说她们本是要到邻近村姑姑家玩,前夜未归,以为是住在姑姑家,昨夜又不见人,才去姑姑家寻人,人寻不到才去报了案。”
赤中燕嗯了一声说:“那就从死者家开始排查,还有其姑姑家的人员关系查清楚。”高磊领命出去。赤中燕心想着这孪生姐妹的事,又想起那云望思的年纪与这对姐妹的不分上下,叹息其运气比这姐妹的不知好上多少倍,虽然其家被抄,其父只是被贬为平民,自己也能死里逃生,人与人的命数还真奇妙。
又过一日,高磊带人把孪生姐妹的家庭情况关系摸得清清楚楚,尚未发现有可疑人员。又到邻近村其姑姑家排查,折腾两日还是一无所获。高磊有些泄气回禀赤中燕这些情况,被赤中燕训了两句:“作为公门人员,何以轻易放弃,为国为民任重道远,如此小困难就唉声叹气,何以能成大事。”
高磊低头受训,待赤中燕训完:“属下知错,保证以后不再犯,望大人指点。”
赤中燕拿出自己先前绘好的图纸摊在案桌上,图纸上标着两个村的路线,对高磊说:“你把她们所经的地方都排查一遍,还有见过死者的证人好好询问一番。再查查这路上或者两个村落里有没有特别的人或事。”
高磊问:“特别的人?事?”
赤中燕用案卷敲了一下高磊的头说:“你在我身边两年,怎么这脑袋一点长进也没有。把小楼带上,她是个机灵鬼,让她好好给你上上课,开开眼界。”
小楼是他在街上捡的小乞丐,其思想敏捷,虽不认字,却能举一反三,乞丐做久了,对市井的方方面面都甚熟悉,这种环环绕绕的村落她比这些公人都熟悉,哪家有钱没钱哪家米多米少,哪家人好说哪家人好乞讨,她心里装个明明白白。
又过一日,高磊回来汇报情况,后面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假小子,这假小子便是小楼。高磊说:“大人,据见过死者的人说‘那天下午申时见过她们,出来村口,路上还有几位樵夫见过她们,后面就不知踪影了。’”
赤中燕问:“那樵夫怎么说?”
高磊说:“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两姐妹手里拿些干粮水囊,没其他特别的。”
赤中燕自言自语说:“如今季节正逢酷暑,申时还是日头正盛之时,天色暗得晚,会不会……”
“会不会是她们又去了别处游玩?”小楼接他的话。“扩大搜索范围,把方圆五里内的村落山岭都排查一番。”
高磊说:“大人,这么大的范围,我们人员有限,排查起来颇费不少功夫,要不要向刑部借人手?”
赤中燕略想,提起笔来写下几行字,迅速放进信封,唤人进来带去给刑部侍郎。待高磊人到刑部,刑部已经备好人员再候着,他们两部门的人员向发案村落疾步行走。搜寻了两日,终于在一个山旮旯的洞里找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山洞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一把凶器。
男子被带到审讯室,审讯人问什么都不开口,只是木讷的坐着。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双方磨了一天一夜还在僵持不下。赤中燕进入大理寺的审讯室看到的就是一个身体佝偻发须掩盖面部,头发蓬乱如麻,衣衫褴褛,外面还沾着很多枯草,赤脚的男子。听到赤中燕的问声也不抬头,始终是一个姿势坐在凳子上。
审讯人见来人是赤中燕,站起来躬身行礼:“大人,这人貌似脑袋有问题,怎么也撬不开口。”赤中燕看了两眼便走出去,对高磊说:“查查周围有没有人认识他。还有请死者的家属过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正吩咐下去,又有一侍卫进来汇报:“大人,有人找您。”赤中燕问:“何人?”侍卫说:“是御史台的公子。”方非翎偶有过来找赤中燕,侍卫多见几次,就认得人了。赤中燕把后续的事务安排下去,出了审讯大门。
“把他叫进来吧。”赤中燕回到大堂。不多时,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是方非翎无疑,女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身着灰色衣袍,无疑是云望思,其垂手低眉跟在方非翎后面,入门听闻方非翎唤一声:“中燕。”又转过身对云望思说:“这位是赤中燕王爷,也是大理寺少卿,你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过来拜见他。”
云望思上前双膝跪下,双手贴地,俯首说:“拜见王爷,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跪姿稳重,声音空灵悦耳,却始终低着头。
赤中燕说:“起来吧。”云望思谢过礼才站起身,垂头退到方非翎后面。又闻赤中燕说:“非翎,你找我何事?”方非翎看了看云望思又说不出口。赤中燕又问:“可是这云小姐的去处安排?”方非翎点点头。赤中燕说:“尽早送离京城,轻车快马也许还能赶上其家人。”方非翎仍然沉默,又问:“有何难处?”心想这送人雇车的事,你这小子也不会做不到吧,平日可是鬼主意最多的人,这御史台公子雇个车请个人那不是一句话的事。
方非翎沉默一阵,对云望思说:“望思,你在门口等我。”云望思便在门口前不远处候着。
方非翎见她走远,坦白的说:“中燕,有没有办法把她留下来?”赤中燕呵斥一声:“糊涂!”接着说:“她是何人,她父亲刚被贬职回乡,我们冒险救她已是尽了你我的情分,若是贸然把她留下来,你想过后果吗?那可是抗旨,是要杀头的。何况她待在京城,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他父亲在位二十余年,树立的政敌不知多少,万一她的行踪暴露,不止你我她,还有我们三个家族的人都受到牵连,这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门外有两个身着蓝色制服的公人,欲想上前汇报,被门外的侍卫通知里面有客,便站在门外不远处候着。云望思见方非翎许久未出,便在旁边寻一块石头坐下。两蓝色制服的人见她身着灰袍,头上无头饰,低头抱膝,一动不动看着地面,以为她是死者家属,便放下心来聊天。
一人说:“真不知这野蛮人着了什么魔,饿他一天一夜还是这么倔,半个字都不吭。”
另一人说:“就是,看他那个样子,多半是流民,说不定是在山洞住久了,见色起意,意图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