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中燕略略一想,便对云之兆说:“我倒是知道有一人在这方面有些本领,只是他不是人人都救,他所救之人皆是他看得顺眼之人方救,我不敢保证他一定会救令爱,若是云伯父愿意一试我可以带令爱去天德寺一趟。”
云之兆听闻还有办法,那是求之不得,连忙跪下先磕三头:“愿意愿意,王爷的恩情,犯官云某愿为你三生做牛当马。”云夫人及云家三兄弟也跟着跪拜赤中燕。
赤中燕说:“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非翎,你安排人员把云小姐带上。”方非翎即刻奔出门去。他又回头对那两随从说:“星泰星水,这一路上你们负责护送云家人到其老家后再回来复命。”那两随从抱拳领命,如此安排后,又觉得欠妥帖,便多说一句:“眼下云小姐的情况不知如何,星水先扮做云家小姐,别被他人看出端倪。星泰你好生看护他们。”又转头对云之兆说:“如若令爱命不该绝,身体恢复后我再命人护送回去与你们团聚,如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云之兆又是重重一磕:“王爷大恩大德云家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需要,云家定为您效犬马之劳。”赤中燕说:“言重了。你们速速离开连夜启程,越快越好。”
云之兆一家目送赤中燕一行人离开,随即也离开了。
再说赤中燕等人直奔天德寺,又顾忌云望思的身体,一路上走走停停,又恐她随时断命,不时查看她的情况,以至天大亮,才达天德寺。免去往日的俗礼,直接到达天德寺大殿,有一沙弥出来迎候,赤中燕出示王爷的身份令牌,要求见五劫大师一面。不久后,沙弥出来请人,但只是请他一人,赤中燕看了一眼躺在担板上的女子,沙弥看出他的忧虑,说:“阿弥陀佛,王爷无需担忧,五劫大师已经吩咐弟子给这位施主施药,一时半会不会有事。”赤中燕闻言才放下心走进内堂,留下方非翎等人照看云望思。
跟随小沙弥一路来到大殿后树林,林中幽静,可闻鸟兽虫鱼水流之声,一老僧发须如银,身着灰袍,道骨仙风,盘腿坐在棋盘前,赤中燕上前拜:“弟子见过五劫大师。”那老僧不起身,不做声,只做一请坐手势,这是五劫大师的习惯,所面之人不问缘由,先下一盘棋后再谈正事。
这盘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才以赤中燕输一子结束。
“小王爷的棋艺又长进不少。”别看那老僧清瘦见形,声音却响如洪钟,可见其中气十足。这老僧是先识得赤去戎才识得赤中燕。他十岁那年,父亲有一属下兼兄弟为他挡了一箭,也是高烧不退命悬一线,三更半夜抬来拜见五劫大师,次日便退了热,三日便能利索起身。
后来,赤中燕还随父亲来过几次,直到父亲去世他再没踏进这天德寺一步。这五劫大师喜爱下棋,每次赤去戎拜见他,都是先下棋再论事,赤中燕只在一旁伺候,偶有疑问会插一两句。有一次,赤去戎与五劫大师在下棋,赤去戎举棋不定,站在一边赤中燕说:“父亲该下这里。”五劫大师问:“小公子也会下棋?”赤中燕说:“不会。”五劫大师又问:“那你如何知晓要下这里?”赤中燕答:“该下这里便下了。”五劫大师顺了顺银须,脸上顿放异彩,对赤去戎说:“令公子智慧过人,王爷后继有人,可放心去也。”
原来那次是赤去戎将去边疆镇敌,又放不下家中幼子,便向五劫大师咨询,听闻五劫大师的话,他才放心拔营出发。后赤中燕找过几次五劫大师下棋,说是下棋,不如说是找人倾诉,也亏得他指点才日益进步,在官场上尚能如鱼得水。
如不是方非翎多次请求他,最后把自己的心思都对他坦白无遗,他也不想麻烦这八十老僧。原是方非翎对云望思有意,难怪方非翎对他都下跪了。再说这云家小姐的情形随时都可能毙命,只怕最后救不成还累了五劫大师的大名,实属不妥。想到方非翎自小与他相识,比他小两岁,长在官宦之家,却不带纨绔子弟的戾气,还时常为自己出头,颇有义气。为了他,就勉为其难一次。
“大师谬赞。”赤中燕握拳拜过,又说:“弟子此次前来是……”话未完,五劫大师举手打断他的话。“小沙弥已告知老衲。”原来刚才小沙弥通传五劫大师,顺带把他们的情形告知了他。
五劫大师站起来说:“小王爷一起吧。”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内堂的厢房,小沙弥在赤中燕与五劫大师对弈期间,已去安排云望思的事。
众人见赤中燕与一老僧进来,知晓那老僧就是五劫大师,及时让开一条道。五劫大师坐在塌旁,用手撑开云望思的眼皮,只见她目中珠子黯然,反光减弱,又探她颈脖动脉,跳动无力,再诊她手脉,点点头。方非翎欲上前询问,被赤中燕伸手挡住,对他摇头,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方非翎方停下动作,静止在看。
五劫大师诊断完,对众人说:“你们先出去,慧明留下。”那小沙弥便是慧明。赤中燕拉着一步三不愿的方非翎一起出了门,出门后安慰他:“五劫大师肯出手,云小姐就有一半的生还机会,你切莫冲动,扰他心神。”方非翎自知失态,过于心急,听闻赤中燕相劝之言,遂安静下来一起等候。
不过两刻,方非翎又心急起来,不断在门前徘徊,频频向门那面望去,刻刻盼着那门被拉开。赤中燕也知他心定不下,便不再劝解,任他自由,只要不影响五劫大师施救,他也不会对方非翎太苛刻。
眼见日头升至正中,那门才缓缓开来。方非翎第一个冲过去,问:“大师,云小姐怎么样?”未及小沙弥开口,五劫大师晕倒即将落地,赤中燕眼疾手快及时把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