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沉默了，他没办法给江清月答案。
此时在长青面前的江清月，好似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帝月神，而是一个终于有人可以倾诉的柔弱女子。
当然，这个感觉只在长青的心里一闪而逝，他不可能把江清月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不管什么时候。
“你不相信吗？”江清月看向长青。
长青摇了摇头，“我愿意相信你。”
江清月继续说道：“青云仙是不可能让我们俩在一起的，我想不到她要杀我的理由，但是，我可以给她一个理由，让她提前动手，让你看清她。”
“具体细节？”长青问道。
“做我的男人，和我在一起。”
“不是这个细……”长青满头黑线，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对，这其中有一个因果关系……”
江清月打断道：“我想让你看清的，不是她要杀我这件事，我想要让你看清的，是她本人。”
“她本人？”长青顿时一愣。
“对。”江清月点头道：“连你都找不到在青玄天杀死我的办法，如果她有，便证明……”
长青心中一惊，“便证明她杀过你！”
“还有。”江清月看向长青，道：“其实你知道杀死我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因为是你，所以不算办法。你接受不了的事情，对青云仙而言，理应也接受不了。如果她是用那种方法杀了我……”
长青猛然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才明白，江清月原本就没打算让这道镜像飞升仙界！
她要确认的，不是自己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她，她要确认的，是自己不会用那个办法杀她的情况下，但她还是会死！
这样一来，她的镜像死在青玄天，只有一个人能杀了她。
江清月补充说道：“那便证明，青云仙，早就不是青云仙了。道心越坚定，祸患便也越大。”
长青看着江清月，就好像在看着一团毛线。
以往经历的所有细节，都是其中看似没有头绪的一截。
但现在，长青已经理清了这团毛线。
江清月为何会忌惮长青的道心，此时也有了明确答案。
都是因为青云仙。
“我不喜欢考验人心，考验感情，考验信任这些事情。”
长青还是拒绝了。
“我以为你要说，我死了，你怎么办。”江清月笑着看向长青。
长青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江清月死了，而自己没死，那么仙界的月神本尊……
“对啊，你死了我怎么办？”长青愣住了。
江清月平静说道：“拥有镇天黑尺剑的你，死不了，所以这件事不用费心。”
长青有些纳闷，他突然有种历千帆的感觉了。
“入圣对我而言，没那么容易的，心灵纯粹……”
江清月面色一暗，看向长青道：“我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我不想一直憋在心里了。至于你是否同意，这不重要。”
“不要以为我是在挑拨你和青云仙之间的关系，从你知道她是青云仙的那一刻起，从她知道她不是东方兰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的极道，在圣境，亦或是圣境之上。你们不可能保持现在的这种若即若离，一直到那般时候。”
“不要反驳，这没有意义。不说反驳本身，从你刻意不提青云仙而只说东方兰，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你难道不知道，她在青玄天的封号，便是青云仙吗？你回避青云仙，到底在回避什么，你很清楚。”
江清月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她现在感觉自己无比的轻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
明明只是一道玄而又玄的感觉，可却让她都快要有崩溃之感。
江清月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怕是仙界见过她的仙帝看了，都要瞪大眼睛。
原来月神，不是只有清冷。
江清月转身离开，她的身影在古荒域的天地间，孑然，孤独。
长青的心里有种触动，看着江清月的背影，他的脑海中闪过很多身影，包括他自己。
生于天地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同伴的。
正如自己一直想要有道友的想法，正如自己知道“我道不孤”时的心暖，长青看着江清月这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对自己的倾诉，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江清月的处境，比自己难多了。
以江清月的心智，她即便什么都不跟长青说，也有能力操纵一切，来验证她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的答案。
或许在江清月心里，这个世上，除了长青以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倾诉了吧。
可这样的人，却从见面一开始，直到现在，哪怕看光了她的身子，却依然想要杀她。
江清月的“反差”，或许是她的“智慧”，可江清月的柔弱，却是她最真实的内心。
长青眸光一闪，他一步跨出，挡在了江清月的身前。
“还有什么事？”江清月不解的看着长青，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认可你，便不会触动你的底线，你放心……”
话没说完，长青上前一步，将江清月搂在怀里。
江清月神情一滞，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并不了解你，正如我不了解帝云。”长青抱紧了软玉温香，他对自己的举动，也感觉不可思议。
长青接着说道：“我一直在说，承认自己没本事，不难。其实，承认自己道心不坚，没那么纯粹，也不难。”
江清月不知道长青要说什么，她只感觉到了长青那充满安心、温暖的怀抱，令她沉醉，眷恋。
她像是在狂风骤雨的海浪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船，她终于驶进了能够停泊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
长青轻声说道：“我曾经也说过，仙魔论心不论迹，论心世上除我无真仙。”
江清月深表赞同。
可长青接下来的话，却让江清月娇躯一震。
“可是，这对你们，不公平。”
“没有人不向往美好，没有人不想始终如一。”
“或许是阴差阳错，或许是不慎失足，或许是无可奈何……”
“我不是道的化身，其实我只是，一介凡人。”
此时此刻，江清月只觉得，长青不再像她之前认知的那样，纯粹到让她感到可怕，比青云仙还可怕。
她能感受到长青的真心坦诚，正如她刚才对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