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刚刚到御书房门外之时,就看到两个小太监端着木托盘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看到她来还诚惶诚恐地低头问安,托盘上是摔碎的白瓷片,一瓣瓣碎散开,怵目惊心。
“给娘娘请安,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苏培盛长吁口气,见夏冬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走动,露出一个苦笑“皇上近来脾气不好,可是难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了,日日都盼着娘娘能过来呢,哪有什么不是时候的说法?皇上见了您呐,那是什么气儿也没有了。”
他的恭维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实意,能把浅蓝的小坎穿出这般出尘清新模样的,放眼宫中,还能有谁?
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别说是个男人了,就他一个阉人,说话时都忍不住放低声音。
“皇上方才可是见了什么人?生这样大的气。”
夏冬春不为所动,根本不朝里头走,让苏培盛好容易眉开眼笑的脸又苦皱成一团。
“这......”
只为难纠结了小半会儿,苏培盛凑到夏冬春身前,小小声道“皇上方才去了寿康宫,陪太后用了午膳,回来批了会子折子。”
他顿了顿,送佛送到西,干脆卖个好“皇上还没午休,许是神思烦躁,气淤于胸,才会如此。”
他不敢说得太明显,皇上生病一事连太后都瞒着,他的嘴要是不严实,这个大总管算是白当了。
夏冬春笑容柔和地对苏培盛点了点头,抬步踏进御书房。
冬日风大气冷,甚少开窗,房间内暖流涌动,龙涎香燃得虽然淡,久而久之却仿佛浸透了整个书房。
炭火噼啪的轻响使得气氛更加静谧,夏冬春才刚进去,胤禛的一双鹰目就注视过来,眼神中流转过许多莫名的情绪。
气氛有一瞬的沉凝,很快又如雪般消融。
“皇上?”
夏冬春手里还端着新沏的一盏茶,见状微微偏头,面上流露出问询的意思,日光透过木窗朦在她的侧颜,岁月静好,此前胤禛心中联想的种种猜忌和置疑突然如无根浮萍,将将消去。
“来。”胤禛朝她伸手,拉着人坐到身边。
胤禛身边有许多女人,也见识经历过不同的女人,少女的娇俏、妇人的成熟、青春时不谙世事到后来的处处算计,少时青涩情浓到初为人母的变化,很多。
但眼前这个女人,从入宫时的初见,到为他诞育一子后,他、孩子、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和事,似乎什么都影响不了她,瑶妃从未变过。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端详着一双眼睛中只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女人,他突然想起之前和太后的对话。
‘最近可是身子不适,听闻你召了好几次太医?’
‘到了岁冬,各地的折子多了,儿子不想耽搁,熬了夜,精神不足,想着叫太医开些安神凝神的汤药,不是什么大事,劳皇额娘担心了。’
胤禛扶着太后缓缓坐下。
‘你心里有数,哀家便不多说什么。一转眼又是一年,昔日的熟人都已归于九泉,也不知哀家何时会去见故人。’
‘皇额娘长命百岁。’
太后不理会他,自说自话‘哀家如今事事清闲,唯一牵挂的,就只有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