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养心殿内,龙床层层的纱幔被打开,肃穆昏暗的寂静随着一声淡淡的疑问迅速打破,宫人们脚步轻悄,有条不紊地点灯开窗,各司其职。
“皇上,现下已是申时了。”
胤禛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着实昏沉,肩膀两侧还隐隐酸痛,眯着眼撇了撇窗外,冬日大学,天暗的也快,只是下午,就已经完全阴沉下来,让本就不甚舒坦的心情蒙上一层不悦。
“朕歇了多久。”眉心还是隐隐作痛挥开苏培盛要为他整理衣带的手“不是让你按平日的时辰叫朕么?”
苏培盛连忙跪在地上,面上浮出一抹苦笑“皇上在六阿哥走后就觉得困倦,睡了近一个时辰有余,奴才接连两次前来唤您,您都未醒,奴才这......”
“行了,伺候朕更衣,昨日批的折子发下去了么?”
胤禛紧蹙的眉峰没有松开,穿上靴子后正要起身,忽觉得头脑一重,眼前天旋地转,一下跌坐回床上,右手支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皇上?!您连着两日都没歇好,昨儿又批了半宿的折子,不如休息休息,奴才已经请了太医。”
苏培盛一颗心险些跳出嗓子眼,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断做着手势,两个靠得较近的小太监已经机灵地溜了出去,急匆匆往太医院赶。
“唔,这两日是没怎么休息,伤了精神。”
感受到眉心的重压没有消退,胤禛也不勉强,搭着苏培盛的手走了两圈,只觉得烦躁,又坐了回去,把身体一侧的重量尽数压在柔软的枕靠上,以期缓解身体的不适感。
“皇上,微臣给皇上请安。”
可怜张太医一把年纪,一只手提着药箱,白胡凌乱地打在清瘦的脸颊四周,大腿度还哆嗦着,就看到皇帝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不必多礼,朕这几日身体欠佳,你来看看。”
“是。”
皇上的龙体至关重要,一般由三位太医院使和两位院判轮流请平安脉,张太医耳顺之年,居为太医院左院判,对胤禛的身体也是了解的,却对眼下的情况迟疑起来,组织着语言。
“如何?”
胤禛已经抽回手腕,张院判依旧还保持着诊脉的姿势一动不动,闻言一抖,这是要死了,今日怎么就轮到他当值,之前也看过皇上的脉案,并无体虚之兆啊?
无奈回道“皇上脉动而无力,去来极迟,是虚寒弱阳之症。”
他瞧了眼上座之人的脸色,并无什么变化,也不敢隐瞒“皇上年轻时便有过一次寒症,劳累身体,又经了一次疫疾,留了底子,后来幸得有圣手调养,并无大碍。只是皇上登基后劳于朝政,案牍劳形,时时忙至深夜,素日虽有补药打熬身体精气,根基却已损露,平日不显,一旦皇上耗损精神太过,便一下爆发了出来。”当然,还有皇上近来流连后宫的时日比过去长于数倍,也耗了一部分精元,这话张太医不敢明说。
“微臣这就给您开药,徐徐调养,每日服用,便可解了此症。”
“需要调养多久?”
“三五年至少,且皇上不宜像之前那样损耗身体。”
“......可有什么更快见效的药方?”
要不是眼前是九五之尊,一句话就能砍了自己的脑袋,张太医当下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他还是往轻了的说,皇宫之中补药珍材无数,能奢侈地拿出来为皇上补养精元,若放在寻常小康之家,一句短则三年长则五年,等死了事!
可惜他不能,也不敢。
张太医在胤禛越发沉默威严的注视下急速思考着对策,似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纠结尽数在脸上浮现片刻,弯腰拱手“微臣却还有一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