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些了。”胤禛抬手递过一本奏折给他“这是年羹尧近日来的请安折子,你看看。”
允礼只犹豫了一瞬,便自然地接了过来,翻开看了两页“年大将军总是那么关心皇兄的家事,就连这”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后宫女子拌嘴吃醋的小事,都如此介怀。”
“你也不必这样修饰用词,”胤禛头也没抬,神色冷淡,大抵是从皇帝回宫后的种种举动中观察到了什么,没了后顾之忧,几个得力的用将在朝中也没有被一撸到底,年羹尧好容易攒起来的谨慎小心似乎又消失无踪,不再纠缠于政事,反倒频频关心起了贵妃,就着华贵妃前段时日气郁病重一事反复敲询,令胤禛烦不甚烦“他若是朕的亲戚,关心朕的家事也无可厚非,可他若是臣子,那指手画脚就是藐视君上。”
允礼心头一跳,默默把奏折放了回去“皇兄和年大将军,自然是先论君臣,再论姻亲,这后宫中娘家在朝为京官的妃子亦有不少,唯独年大将军如此风光,都是仰赖皇兄的信任与提拔。”
“只可惜他不懂这个道理。”胤禛眯着眼“贵妃卧病传召宫外大夫,不过是女人家争风吃醋的一点小事,年羹尧便封封奏折问及贵妃安好,明里暗里挑刺暗指夏家得势猖狂,私自结党,暗中牟利。”
眼皮颤了颤,允礼自动过滤掉难解的后半段话“若是在皇兄面前不懂,便是失礼于君,无礼于君上;若是在天下人面前不懂,便是失礼于天下人,枉顾皇兄对他的恩宠。”
胤禛眉峰一挑,不再批阅奏折,整个人向后一靠半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动作随意,一双眼睛中却充满了压迫感的打量“你很少论及朝政?”
说起话来倒是颇有见地,比之朝中那些为官宰政许多载的臣子也是不差。
允礼低头一笑,俊雅的面庞上还挂着少年人的青涩和腼腆,一下冲淡了方才言辞的肃穆犀利,清亮的眼瞳无害而自然地与胤禛对视着“臣弟是皇兄的亲弟弟,只是在谈论家事。”
“皇兄方才也说了,本就是女儿家之间的拌嘴争执,华贵妃伺候皇兄多年,情谊深重;瑶妃入宫虽短,却也为皇兄诞育一子,深得圣心。红颜在侧,不忍美人落泪惶惶,明明该是皇兄的小烦恼才是,年将军却是不解风情,借题发挥,实在有失男儿风度。”
他说话得当,比起之前评点年羹尧的大义凛然,这些话中夹杂了不少私人的‘见解’与偏向,又带着点兄弟之间才有的亲昵调侃,一下子消弭了刚刚升起的距离感。
胤禛莞尔“你对这些红粉之事侃侃而谈,一副颇为懂得的模样,怎么不见你娶个佳人回来,为你那空荡荡的府邸添一点儿人气啊?”
“皇兄见笑,臣弟如今这大好河山的风景才见识过一半,德阳的红枫林,西湖的荷花畔,千日山头的红霞——哪个不是人间少有的美景?若是娶妻生子,从此半拘府中,岂非错过?还是再过些年罢。”
“你啊你”胤禛带笑的话音未完,就被匆匆而来的苏培盛打断,两人同时望了过去“皇上!年大将军和夏府的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