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在华贵妃发出质疑的前一秒,年羹尧先一步开口“你在宫中过的如何?可有人给你气受?你...”
“与那夏氏,不,瑶妃平日里可有什么摩擦?”
“哥哥你好好地提她做什么?”
年羹尧手心在虚空抓握两下,声音低不可闻,只在两人间流传“我这次...算是欠了夏家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值当你——”华贵妃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低声惊诧“是不是这次的事里,夏家出手帮了哥哥?”
“这是为何?夏家是清流文臣,夏家的有两个子嗣都是走正经科举入的朝廷,一向与哥哥过不去,瑶妃自入宫以来更是圣眷优渥,没道理在我们家有难处时拉一把手?”
“你一妇道人家,看什么都是囿于框架之内。”年羹尧意味深长地道“你哥哥我过去也觉得自己从龙之功,为皇上驻守西北多年,合该是朝廷肱股之臣,若是无我,只靠前朝那些动动嘴皮子光收不做的文臣根本不能成事,自比那些先朝名将亦可。直到今日才发现,呵,到底是高看了自己,高看了年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年羹尧趾高气昂的时候华贵妃期盼他懂得礼让,可真见到自己素日意气风发的哥哥一副自嘲的模样,又先受不了了“哥哥干嘛妄自菲薄,你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留名青史,是我年家顶梁支柱,在妹妹心里,兄长一直是最厉害的。”
年羹尧闻言微怔,想向年幼时那般拍拍妹妹的脑袋,可见她珠翠满头,到底是没这样做,手伸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说得对,有为兄在,年家就不会倒。”年羹尧垂目,掩饰般地笑了笑,常常吐出一口气“我方才只是随口一提,若瑶妃真给了你气受,你断不可委屈了自己。”
“哥哥放心便是,这个人情是承给年家的,我也是年家人,算是记下了,日后与瑶妃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何况有哥哥在,我能受什么委屈?”
“哈哈好,有哥哥在,你怕什么?”年羹尧仰首一笑,送妹妹缓缓走向宫门。
今日的天黑的很快,转眼就是一片沉沉暮色,御书房内烛火明灯,胤禛眼前摊开着几道奏折,上头是各种陈述着年羹尧近年来骄奢淫逸的罪证,墨字横陈如斑斑血迹,却迟迟未得到主人的朱笔批复。
“......”
明黄的茶盏被捧在手中,房间内只余杯盖与杯身频繁碰撞到一起的脆响,一下又一下,空荡荡地回旋着。
傅辰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即使跪了有近半个时辰,他依旧凭着毅力保持着跪姿一动未动,然而头上的汗水不受主人控制,一滴滴滚落无声息地没入华贵的地毯。
“皇上,”苏培盛在一旁躬着腰站着,见傅辰额角隐隐有抽动,微微上前一步“茶水凉了,奴才再给您沏一壶吧?”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换茶水了,清澈的茶汤一次次从可以入口的温度冷却放凉,杯中的茶水却是一次未曾少过。
陶盏碰撞的清音终于停止。
“......你师傅心疼你,”胤禛淡淡地抬眸,目光遥遥落在傅辰身上“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