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携公主给瑶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快过来坐,”夏冬春招了招手,眼底洋洋散散盛着淡淡的笑意,“这么大热的天儿,怎么把公主也带出来了。”
“公主如今身体康健,正是好动的时候,午日睡不着,臣妾想着不如待她一并出来走走,也是温宜得娘娘幸眷,合该带来多多走动。”曹贵人顺着宫人的指引坐在夏冬春对面,接过夏桔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唇,看向夏冬春的视线中多了几分隐晦的探究不解“娘娘心善,对温宜多有照拂,嫔妾备了些许薄礼,希望能得娘娘眼缘——此外,华妃娘娘也让嫔妾带了拜访的礼儿,金玉华贵,不落俗尘,博娘娘一笑。”
曹贵人的礼物多是香料钱财一类,朴素简单又别出心裁,相较之下,华妃送的礼就显得豪横得多了:足金称的成双金鱼鳞片比栉,红宝镶嵌着眼睛栩栩如生,游鱼戏水,成双成对,就连池边泛起的水花都泛着金光,可见一般;白玉大肚的圆瓶无暇,触手温润,仅仅一二事物,便把曹琴默精心准备的礼物都比下去了。
夏冬春没说什么,只叫人拿下去登记入库,笑吟吟指点了一句“西北战事高捷,皇上大喜,曹贵人可知晓?”
这件事是今早胤禛过来陪她用膳闲话时偶然提及的,言语间不乏快意昂扬,温宜公主一事往大了说是皇嗣,往小了说不过内讳女眷的家事阴私。
如今恰逢国朝欢事,孰轻孰重分明,胤禛在来时与她温情款款耳鬓厮磨了好一会,才含糊地表明了近些天可能要多歇在华妃处的意思。
曹琴默表面上春风得意颇有些翘尾巴的姿态陡然一变,她伏低做小在华妃身边多年,这次能这样得偿所愿又不露痕迹反愚弄华妃一遭的事还是头一遭,在为自己眼光独到聪明沾沾自喜的同时,也不免对昔日捧着的主子多了几分看轻。
直到被泼了冷水她才反应过来,华妃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只凭借她那傲人的容貌更是她身后有年家年羹尧等势力的步步扶持,外头年大将军一日不倒,华妃便还是那个圣眷优渥的宠妃。
只是女儿突遭此难,她脚下更是多了一条光明的新路,曹琴默怎么可能甘心再卑微的沉湎在华妃的光环之下忍气吞声。
何况她不明白......曹琴默看着眼前的女人,沉默片刻,开门见山“年将军势起,华妃在宫中风头无二,娘娘难道不会忧心么?”
“烈火烹油,易燃易爆,焉知福祸?”夏冬春撇过头,发丝温柔地缠绕在指尖,却不等曹琴默眼睛一亮,又给她重重一击“只是自古以来,文武双全,平衡并立才是国家朝廷持久之道。年将军身为武将中的佼者,必是自有一番风采在身上的。”
这是曹琴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正眼光明地去描摹眼前的人,没有上一次冷厉深沉的警告锋锐,眉宇间倦怠慵懒不掩万种风情,五官昳丽艳而不俗,冷漠深藏在平静宽广的心海之下,反有种不似凡人的仙味儿,说不清道不明,神秘多变,难怪皇上如此着迷。
然而她看了又看,始终不曾从那双美眸中看出丝毫的醋意和担忧,始终从容......这种矛盾让曹琴默对夏冬春始终裹含着忌惮与敬畏,沉吟思忖,方才笑语认真地颠了颠怀中的小人儿“娘娘远虑,嫔妾却是个愚钝之人,只盼着日后能得娘娘指点一二。嫔妾瞧着,温宜似乎很喜欢瑶嫔娘娘呢,不知娘娘——可有意认这孩子做个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