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现下可是要去瑶嫔娘娘的潇湘馆?”音袖扶着满脸喜色的曹贵人踏出清凉殿,忍不住询问道。
“不急,”曹琴默转头看了看奶娘怀中熟睡的女儿,眼底流淌着脉脉柔情,念念不舍地替其掩了掩襁褓“先带温宜回去,华妃既然放了话,那本小主去拜访瑶嫔便有了由头,倒也省了我许多事。”
想到那女子明明有着惹人遐思的绮丽美貌,手腕却也深不可测,曹琴默便觉得齿冷,华妃算计失败,富察贵人上位,她得偿所愿......这结果固然是自己所求,可想到此间种种背后一双无形无迹的手悄然拨动轻而易举布落棋局,而身为苦主的华妃言语之间对那背后的罪魁祸首还隐隐有几分交好的意思,这可真是......
曹琴默暗吸口气,上天已经为夏冬春赋予了这样美好顺遂的人生,为何又大开天窗再给她高人一等的聪慧?何其不公——枉她自诩聪明,到现在才些微察觉一角“除了华妃的东西,我们自己也要备份礼,待我准备一二,再去拜会她。这个时辰......把我之前拨好的莲子摆上,随我去见皇上。”
“小主可要换身衣裳?”
曹琴默摸了摸身上已经素日习惯清朴简约的老旧绸衣,自嘲笑了笑,“不,这身便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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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的什么?”
“臣妾新剥的莲子,”曹贵人将白瓷碟放在小桌旁,静身远立,笑容温婉“皇上成日批折子难免上火,莲子最能清心。”
“倒难为你了,”胤禛不咸不淡看了一眼“剥这东西,最伤指甲。”
“皇上平日喝得都是莲子汤,这新鲜的莲子,臣妾已经剔除了莲心——别有一番滋味。”
“果然如此,”胤禛取了一颗嚼在嘴中咽下“只是这莲子没了莲心,倒也少了一番风味。”
“莲子之心最苦,”曹琴默苦涩地垂眸轻声“旁人不能体会,所以便剔除了。”
莲子,通怜子。
“莲子的心已无,但你怜子之心却是良苦。朕早起听老太监们嚼闲话,说万历朝有位景妃,最喜欢利用亲子争宠,甚至不惜让怀中小儿发热引皇帝注意——你怎么看?”胤禛又掰了一颗扔进嘴里。
“臣妾若是万历帝,必定杀死景妃以正宫闱!”曹琴默已经没了方才的凄苦温婉,声音含煞,痛心不已“十月怀胎一朝临产之苦,非为人母不能体会,景妃身为人母却害其子,除非不是生母!......景妃若不是有难言之隐,那么便是连为人都不配了,怎还配活着?”
“你一向温顺寡言,难得这么激愤。”
“臣妾失言了,”曹琴默退了半步“只是臣妾也身为人母,一时有感而发。”
“怜子之心,不仅母亲有,父亲也有。难为你剥了这么久,”胤禛点了点玉碟“你既细心,又有耐心,华妃到底不曾生养,温宜由你来带,想必从此也不会再有什么差池,朕也放心。”
“是!”
“皇上?”苏培盛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说话声也小了不少“您可要传膳了?”
“你方才看曹贵人出去时,是什么心情?”
苏培盛微微一怔“面有笑容,轻松......欢快?奴才可是说错了?”
“啧,你没说错,朕也没看错。正因如此,才觉得寒心——”胤禛利落地从椅塌上翻身下来“罢了,去——瑶嫔处,看看朕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