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常听到有女子唱曲?”端妃扶着吉祥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声音婉转多情,歌曲更是多样,何时这宫里有了这般多唱腔生动的嫔妃了?”
“那应该是莺常在?今夜一曲惊人,惹得皇上称赞不已。”
“不对,”端妃摇了摇头,病容憔悴“莺常在擅昆曲,而这样的腔调,却让我想起当年纯元皇后在的时候,咳咳——”
“娘娘,”吉祥焦急地将人搀住坐在院中央的小石椅上,“夜来有风,咱们还是早些进去吧?”
“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端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谁还会在乎她的身体呢?”
“娘娘,您别伤心了——您”
“我已经不伤心了”端妃目光缥缈看着虚空“我心里只有恨。”她的尾音轻的几乎要听不见,唯独里头翻滚的情绪重若千斤。
“娘娘,”吉祥说话时含颤音哭腔,依旧紧紧扶着对方的手。
“我从没有忘记,当年我怎么被华妃灌下红花,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个药的滋味......一直都还在我嘴里。”
孱弱的病躯再也承受不住翻涌的情绪,剧烈的咳嗽声惊促地在小院中回荡。
“咳咳,咳咳咳——”
“娘娘!娘娘,”吉祥又是喂药又是拍背,好容易才让她重新稳定下来。“咱们总会有机会的,啊?”
“是啊,我们总是会有机会的。”端妃慢慢冷静下来,垂落的眸子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辨别,华妃固然可恨,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真正的始作俑者,她并非不知道是谁,只是......
端妃笑容苦涩,她心中的礼法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死死地压住了她: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和身体上的病痛,又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歉疚的一种赎罪?其实只要她愿意,去胤禛那里多晃荡几圈,很难不引得对方的愧意补偿,只是她不想,也不愿意......
到底还是自己懦弱,心里的怨念叨地久了,不敢向上挥刀,便只能将满腔仇恨泄于一人,如果不是华妃,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许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在她膝下平安长大。
下意识地,她选择遗忘那个华妃腹中被她害死的胎儿。
“我们不仅需要机会,还需要人......”
“娘娘的意思是?”
“当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脸,我就知道,她日后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娘娘说的是瑶嫔?”
“不,是莞贵人。”
吉祥心中一惊“可是娘娘,莞贵人虽入宫以来亦有机遇,可相较于已是一宫主位瑶嫔的盛宠,她便如”萤火比之皓月,实在不甚起眼。
吉祥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娘何必舍近求远,去与此人合作呢?”
“就凭她的脸,只要她的面容一日不改,皇上对此人的宠爱便不会断绝。”端妃重重喘了口,似笑似讽“皇上是个重情念旧之人,只要是他曾用情之人,难免会被他挂在心上......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