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之事,若是看得太清明,反到不好......人这一生,难得糊涂。”夏冬春回头倚着凭栏,仰首闭目。
“娘娘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竟还会有此感念?”允礼的目光极快地划过夏冬春的小腹,眼中有一丝黯色,垂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皇兄身为一国之君,做有些事情也是无奈,还望娘娘多体谅皇兄,莫要因一时不快而伤了彼此的情谊。”
与其说他是在规劝夏冬春体谅兄长,不若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夏冬春趋利避害,消免灾祸,毕竟身为宠妃,万千荣耀皆系于皇帝,内有嫔妃争妒,外有朝臣谏言,实在不易。
“皇上之心爱,时时变幻,独不唯一......”如果只是一个当代的普通女子,这一年多来的情深眷顾,呵护宠爱,怕是早已让她深陷其中,托付一腔心情——可是,夏冬春并不觉得这有多让她感动,即使在最担忧她病情的时候,身为皇帝的胤禛依旧会流连后宫;爱,但不多——这是夏冬春的看法。
何况她在一个物欲丰饶的世界,一个也许有瑕疵但依旧不失自由蓬勃、平等健康的社会成长起来:她亲身见识过世间广阔的山河;指尖流连过书页间千年历史的起落浮沉;她知道人权战争,知道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知道深海底下的无穷,知道宇宙之外的神秘......
她有野心、有能力,然后在最美好的年纪戛然而止后重新开始,登仙长生。
夏冬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应该委屈,应该屈就,应该顺从!她和所有现代的普通女孩们一样,自信聪颖,认为自己年华美好,独一无二。
这一切已经被十数年从懵懂空白到成熟的阅历刻进了骨髓之中。
所以,哪怕胤禛每每到来时温和柔情,安抚笑谈,身边奴婢们的行礼问安,太监尖锐的叫嗓躬腰都无不提醒着夏冬春:你眼前之人是君,你是民,生杀予夺尽在他人之手。
怎么动情?谈何动情?
夏冬春眼中桀骜飞扬转瞬即逝,不欲在这个话题久聊“皇上自有自的烦忧,只是王爷美名遍天下,既是许多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又是而今一等一的逍遥者,怎么听王爷的口气,反到更像是有难处的?”
“哈——”允礼勾唇,“娘娘说的是,我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今儿七夕,皇兄又时时催着小王成婚成家,可若只是陌生男女,谈何共结连理,相伴一生?
允礼不敢贪心,只望有一位心上人可以相伴,不求娇妻美妾如云。毕竟,小王私下以为,如果真心对待一人,必定要对其爱护有加,不要使其心伤一丝一毫。”
“那么若真如王爷所言,将来的十七福晋必是个福泽深厚的佳人,”允礼说话时是正对着她的,夏冬春亦然“那我便祝王爷:真名士,自风流,娶娇妻,得偿所愿——”
允礼愣了一下,非但没有回答,还有些狼狈地躲开夏冬春的目光“这闲谈耽搁了娘娘许久,不若小王划船近道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