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人荒唐,传一曲黄粱——公子把酒......”
轻飘飘的女音若有似无地在微微拂过耳畔的风中缠绵不散,为徐徐送凉的傍晚平添一抹诡异。
“今儿是什么日子?”夏冬春坐在轿辇上,面上掠过几分不悦,手指掐诀打出一道劲气强行打散了在她身旁久久萦绕的阴冷空间波动,叫停了轿夫,缓缓问道。
“小主,今儿是三十。”
“难怪......”
今日贤妻美妾皆在身旁,胤禛难得有兴致陪了一个下午,享受软玉温香,夏冬春踏出皇后的景仁宫时已是金乌西坠,轿子方才途径御花园,便已黑天。
月本无明,日使之明。
所以十五满月之时,便是一月阳气最重之日。而今夜......夏冬春抬头,天幕黯淡,一丝星子的微光都无,更别提月亮的影子了。
“小主,”夏云不解地看了看四周,“前头便是碧浮亭了,那儿的鱼池甚美,周边还摆着鱼食,小主可要过去瞧瞧?”
“碧浮亭?”三个字被夏冬春咬着音调从舌尖震出来,听得夏云耳朵一酥,不顾夏桔冷厉警告的眼神,讨好道“是啊小主,宫里的贵人都爱喂鱼,碧浮亭最受嫔妃们的喜欢,白日里常有人去呢!”
这副本倒是与水格外有缘,夏冬春眉梢轻佻,让几个小太监在此处等着,莲步轻移朝前方隐约的木色亭筑走去。
“小主——”夏桔跟在她身后,担忧地喊了一句,言语中流露出轻微的不赞同,夏冬春怀孕一事没瞒着自己身边人,夏桔现在便如护主的猫儿紧张的很,周围丝毫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警惕和焦虑。
夏云是个普通人没感觉,可是方才......
“不碍事,”夏冬春打断了侍女的关切,右手的袖摆不经意划过自己的腹部“不就揣了个东西么,我不会进去,就在附近看看。”
“是。”夏桔张了张嘴,还是妥协地低下头跟在主子身后,心中狠狠为夏云这个不知轻重的蠢丫头记了一笔。
“小主您瞧,”夏云被警告后安静了好一会儿,鹌鹑似的跟了一路,近了池鱼又忘性大的凑上前去笑道“这里的鱼儿都被喂傻了,只要有人站在水边就游过来讨食。”
说着又殷切地跑到栏杆旁抱着一杠子褐色的鱼食过来“小主可要喂喂?”
“不必,”夏冬春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着栏杆,在她身前,有不少漂亮修长的锦鲤打着水波,偶尔横跳出水面,挑出一带泠泠珠串。
说来也奇怪,夏冬春人站在哪儿不动,偏那些水珠子长了眼睛似的丁点不曾沾染上她,反倒是靠近她身旁的二人被溅了许多,夏云一言难尽地悄悄挪了挪步子避开鱼群聚集点。
“小主在看什么呢?”见夏冬春愣着打量池水中心黑漆漆的地方,丝毫没将注意力放在底下正奋力游摆的五彩鱼儿身上,夏云于心不忍,往池里洒了不少鱼食。
不过这鱼饵似乎不受鱼群的喜爱,只有少数几条离开了夏冬春朝她游来,吃了几口饵料后又重新摇头摆尾地回到鱼群中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姐姐?”富察仪欣惊诧的声音透出喜意,一道绯红的人影朝此间快速移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