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微臣看过太医院给您开的方子后,在尽量不减药性的情况下,在这药汁中酌加了些许大枣和茯苓辟去了原本药方中一脉发涩的苦味,虽依旧入口微涩,却苦味尽除,有回甘。”
温实初小心从身边药童手中端起药碗,抬头递给在一旁等候的夏桔,又躬腰退回,尽量放缓由于心脏砰砰直跳而愈发急促的呼吸。
她的面色真是太白了!
那是一种与危孱病态截然不同的脆弱......温实初脑子混了混,全然没注意自己在想些什么。
夏冬春嫌弃地瞥了眼依旧黑乎乎的药汁,又扫了眼被胤禛派过来正躬着腰舔着脸苦哈哈朝她笑的苏培盛“小主,皇上今日要会见朝臣,实在抽不出空,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玉碗晶莹,捧着它的手指却也不遑多让,夏冬春挑了挑眉,念在那日他鼻青脸肿却不见怨怼的份上,倒也没有故意为难他,秀鼻先是闻了闻,方才爽快的一饮而尽。
见她喝得干净,苏培盛用袖子点了点额头上几乎泌出的点点虚汗,心中吁了口气。
这位主子也是宫里头一分儿了,也不知是有什么魔力,惹得皇上将她捧在心尖尖上宝贝着,哪怕是潜邸的华妃娘娘......说句实在话,苏培盛从小在皇上身边看着,恐怕还不及她。
若是真不愿意吃药,皇上舍不得怪罪悦贵人,顽笑一句也就过去了,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奴才可就惨了......
也不知是不是继承了先皇的性子,康熙爷在的时候,爱子重子,众皇子在上书房学习时功课不佳,先帝舍不得责罚亲子,便责罚皇子身边的哈哈珠子和伴读奴才等;到了主子这,便是舍不得重言爱妃,苦了他们这些近身的奴才太医。
“确实不会很苦,”夏冬春意外地来了兴致,看着距离床前不过三尺却格外端肃沉静,一袭太医袍服笔挺的温实初“不过依旧难咽得很。”
温实初掩在宽袖中的指关节微微泛起青白。
“但勉强可以接受。”温实初提起的心还未放轻,便听得女子脆嫩的询问声“不过敢问温太医,既然这中药熬出的汤汁如此苦涩,为何不将其做成丸片?”
“回小主的话,”出于礼节,温实初刚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面颊发烫得想让一向自持冷静沉稳的他夺门而逃,无奈只能尽力将平举的双手向上移了移,尽可能遮挡眼部以下的区域“正所谓,丸者缓也,不能速去病,舒缓而治之也。”
“微臣看过小主的脉案,邪风入体,来势汹汹,倘若将药汤煎做药丸服用,成效必然缓而又缓,诸位太医不敢耽搁小主病情,所以......”
“哦——原来如此啊。”夏冬春又靠躺回去,不甚感兴趣,语气恹然。
“是。”
“温太医对药书倒是所知甚详,可见传家渊源,既如此,本小主的身体,今后便有劳温太医。”
温实初愣怔片刻,他本意是医好悦贵人后便回到莞常在身边看顾的,他毕竟只是太医院的新人,没什么出头的机会,可看悦贵人复杂的脉案......想来会耽搁一段长久。
只是思及对新奇复杂病例的见猎心喜和对病人的责任仁心,温实初很快便坚定下来“小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