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红绫的灵位怎么会在这里！”
冬暝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而且，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在青然手中，还有一个灵位，妙玄音。
这两个灵位，被红绳和铜钱连接在了一起，就这样放在王德山的另外旁边。
“根据这个灵位的摆放方法来看，妙红绫、妙玄音，应该都是王德山的妻子。”
“两人的姓氏又相同。”
“难道……是姐妹？”
此时，一直靠在门框上的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如果这么推论的话，这还真是一个不体面的婚姻啊。”
“但凡是稍微要些脸面的人家，谁会同时娶姐妹俩。”
“那可就是一人为妻，一人为妾了。”
曼铃君是江湖中人，倒是对这些礼法之道没有太多的研究，不禁问道：
“只要真心相爱，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冬暝摇摇头：
“问题大了。”
“看王家这宅院规模，就算家里没有为官之人，但财富的积累一定非常恐怖了。”
“虽说商人地位不高，但这样的大户人家，若是结亲，一定有无数好人家上杆子拜访的。”
“为了生意长久，那名声就得好。”
“如果娶了别人家的两个女儿，一个为妻，一个为妾，那是非常不体面的！”
“名声一坏，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除非……”
“这两姐妹，进来之后，不是妻妾，而是主仆。”
“亦或者，一人已死，另一人……续弦！”
“我个人认为，第二种可能，概率很高。”
青然一拍脑门：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没有顾得上妙红绫，这不是……”
一直守在门口的陈篁却是摇了摇头：
“没用的。”
“妙红绫摆明了就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如果但凡记得的话，也不会冒着风险，晚上来这王家古楼。”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情。”
“丹莲，十有八九是妙玄音的孩子。”
冬暝点点头。
这件事情并不难考虑。
首先，这水凉村内的诡异之事，极大程度上应该是丹莲和尚布置的。
就算丹莲和尚又入魔的可能，但如果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又怎么可能忍心让其和水凉村其余的幽魂怨鬼一样，每日重复，不得解脱？
更何况，摄魂香还在不断消耗这些村民鬼魂。
和王家有关系的王婆婆，棺木当中的王德山，很明显都和村民不同。
既然如此，给妙红绫安排一个完全虚构的记忆，完全虚构的人生，就显得没有任何必要了！
所以，站在丹莲的角度上，其母亲，应该就是妙玄音。
但如果按照这种方式推论的话，又带来一个问题。
虽然王婆婆的证词，如今不能完全相信。
但是大概的方向，还是可以确定的。
通过会客礼堂之处的还魂术，不难猜测，那里要复活的，也许就是妙红绫、妙玄音之中，那个作为天狗新娘出嫁的。
那么……作为出嫁的这个，究竟是原配，还是续弦？
王德山先和妙玄音成婚，生了丹莲，然后妙玄音死亡后，娶了妙红绫，刚好又作为天狗娘子。
看上去，这似乎是逻辑最为顺畅的结果。
而且，如此一来，若是将其结合拼凑，妙红绫是因为陶梦琳和死去的姐妹而来到了水凉村，似乎也更加的水到渠成。
只是……其中只有一个问题！
妙玄音怎么死的！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不远处竟忽然传出一阵公鸡的叫声。
天要亮了！
“先回去吧！”
“其它的，今天晚上再来调查吧！”
当即，众人便开始原路返回。
在回到会客礼堂的位置时，妙红绫果不其然已经不见了。
而且，四周的房间，也开始笼罩层层迷雾。
众人见状，不由地加快了速度，冲出了王家古楼。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那些村民的魂魄，竟是再度出现！
不过，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还是被操纵当中，所以不曾发现什么。
……
当冬暝等人回到驿馆之后：
“青然，曼铃君，你们先休息吧。”
“我还有些事情，要和阁主聊一聊。”
随着房门关闭之后。
坐在桌前的陈篁，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冬暝这是有什么私房话，只能跟我说了？”
冬暝的表情却稍微有些严肃：
“阁主，瞒者瞒不识，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陈篁微眯着双眼：
“你为何突然开始猜疑我了？”
“难道，你觉得我也是伪装的？”
冬暝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然心思单纯，曼铃君不够了解你，但是我知道。”
“你在天佛寺前用摄魂香，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这么稀有的东西，你在用，水凉村内偏偏也在用。”
“而且，从进入水凉村开始调查之后，还魂术也是你看出来的。”
“其余的时候，你则几乎很少开口。”
“但每次开口，提供的猜想似乎又非常重要。”
“阁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陈篁沉默下来。
其挥动孔雀折扇的速度，也微微快了一点。
这一幕，也被冬暝看在眼内。
终于：
“看来，冬暝你的确长进不小。”
“这种事情，也被你发现了。”
“行，那我也直说。”
“我和丹莲和尚，曾经有过接触。”
“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若真按时间推算，你还没出生。”
冬暝眉心一跳：
“阁主，你见过丹莲？”
“可……可若是如此的话，你又何必……隐瞒着？”
陈篁沉默片刻，说道：
“因为丹莲和尚，本就不是人。”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清台寺，有一尊一夜之间陨落的佛！”
冬暝手中的茶杯顿时一晃，连同着茶水也洒了出来：
“阁主，你是说……那丹莲就是佛！”
陈篁点点头：
“神性的存在并不稀少，但是佛的存在，却很罕见。”
“丹莲一夜成佛，当时正好是武曌登基之时。”
“可是一夜之后，当我前往清台寺拜访的时候，丹莲和尚……佛心已失。”
“当时，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以及……一根簪花！”
“正是天狗新娘的簪花！”
“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水凉村的人。所以，他悄悄回了水凉村这件事情，我的确不知情。”
“这一次，舍利子的案子出来之后，我就想到可能是丹莲出了状况。”
“所以，你去拜访清台寺，我特地提醒，就是为了让你多加注意。”
“只是没想到，丹莲不在，反而是其师弟善法主持。”
“可是……”
冬暝不禁有些焦急：
“阁主，可是什么呢？”
陈篁的表情有些古怪：“可是，当初我拜访丹莲的时候，清台寺内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善法主持说，他自幼就和丹莲和尚一起，在清台寺接受六祖慧能的教导，那就和我所看到的真相完全不符！”
“首先，丹莲是不是六祖慧能的徒弟，我不清楚。”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清台寺，本就是丹莲自己清修的地方。”
“你去看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出点门道吧。”
“那里严格来说，根本不是一个佛寺，更像是……一个居士在外居住的院落。”
冬暝不由地沉默下来。
陈篁说的有道理。
而且，他当时在进入清台寺的顷刻，就有一种错觉，仿佛进入到了梦魇之中的天佛寺一般。
现在想来，那宅院当中的布局，也的确和天佛寺的内景十分相似。
“阁主，你的意思是善法主持说谎了？！”冬暝不禁道。
陈篁的表情更加玩味了：
“我倒是觉得……从头到尾，恐怕就没有善法主持！”
“说不定，善法主持就是丹莲！”
冬暝眉心紧锁。
倒不是他不相信陈篁的话。
而是……如果陈篁的推测是对的，善法主持就是丹莲和尚，那自己出发前往水凉村的时候，为何不提醒自己呢？
甚至自己也跟着跑过来一趟？
似乎是看出冬暝的疑问，陈篁笑道：
“理由和你之前思考的一样。”
“从裴亮失踪开始，一切就全部指向水凉村了。”
“这是丹莲的计划！”
“我想，他的核心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来水凉村，调查这些往事。”
“至于摄魂香……”
“其制作方法，是我交给丹莲的。他曾经来幻月阁的时候，找我购买过。”
“说是……要镇压某个凶魂！”
冬暝脸色一变：
“镇压凶魂？”
“那不就是棺材里的王德山了吗？！”
陈篁表情古怪：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声张，一来是因为妙红绫也在，二来就是……我也想不通。”
“就目前来看，水凉村的疑点很多。”
“我有种预感，也许……要等天狗大神祭接近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更多的真相。”
“至于现在……我想……我们需要探查一下，松鹤道长的情况，以及……地下水凉村的王家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