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瞳孔一缩:“道长,且慢!”
然而,话音刚落。
不等冬暝做出解释,叶丹阳身上的藤蔓,已如长枪一般直接刺了过来。
“噌!”
横刀出鞘,鬼火燃烧!
冬暝手起刀落,如穿花蝴蝶,便将逼命而来的藤蔓一一斩断!
此时,冬暝连忙喊道:
“道长,永夜之事,还有诸多隐情!”
“我们追上你,只是希望可以知道无言花的真相,方便接下来的调查而已!”
然而,叶丹阳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面对冬暝的询问,身形一闪。
在藤蔓掩护的情况下,如同流光一般,已出现在冬暝面前。
旋即,锋利的匕首从其左手探出,猛地刺向了冬暝的眉心。
“铛!”
横刀如盾,挡住匕首顷刻,双方力量却陷入僵持之中。
“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叶丹阳面容冷冽,仿佛也是下了猛力气,脖子处青筋浮现,脸色都有些涨红的,紧握匕首,一点点的逼近冬暝。
冬暝汇聚龙象之力,想要将叶丹阳弹开。
然而,叶丹阳周身,却是黑气萦绕,一股奇异的力量竟反向压制住了冬暝的力气!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这股力量传出的不和谐感,此时更加的清晰起来!
无奈之下,冬暝刀刃之上,鬼火呼啸而出,逼退叶丹阳。
半空之上,叶丹阳面沉如水,袖袍之内,数道符咒翻飞而起。
“急急如律令!”
叶丹阳双手掐诀,拂尘一扫,那符咒之上,迸溅出黑色的雷光:
“轰隆!”
臂粗雷霆,自符咒上炸开。
冬暝不愿硬抗,连连闪身躲避。
刚要化身夜叉,耳畔却传来陈篁传音之声:
“冬暝,不要化身夜叉!”
“留着底牌。”
冬暝神情一动。
留着底牌?
是这叶丹阳背后,还有高人?
还是说……他们现在的战斗,正有人窥视?
心念急转之下,冬暝一个晃神,破绽已露。
叶丹阳见状,双目凶戾,手一指,雷光如剑,自天下降,似要将冬暝化作飞灰一般!
关键时刻,却见一道幽魂倩影出现在冬暝面前。
紧接着,骨伞张开,风铃阵阵。
却见不孤女,面无表情幽若尸鬼一般,手中骨伞急旋,那伞面竟是将符咒雷光,尽数弹开!
“嗯?”叶丹阳微眯着双眼,看着手持鬼伞的不孤女,打量之下,眉心一皱:“你这娘子好生怪异。”
“你竟不是活人!”
不孤女幽幽说道:“我本就是一缕幽魂而已,自然算不得活人。”
说着,不孤女抬头看向叶丹阳:“灵宝仙坛,也算是近年来兴起的道教支脉。”
“叶丹阳,你的眼神,我很熟悉。”
“那是一种……不顾一切,只为执念的眼神!”
叶丹阳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又仿佛是害怕不孤女会说出什么更加不妙的事情,眉眼之中,杀气腾腾。
旋即,叶丹阳一声怒吼,咬破自己指尖。
以鲜血,于半空之上,迅速绘制出一张符咒:
“血雷,起!”
刹那之下,天地之间,暗红一片!
旋即,符咒无风自燃,化作一道血色龙卷,呼啸而来!
“轰隆!”
风暴之中,雷霆闪烁,血腥满溢,戾气丛生!
不孤女双眼微阖,手持鬼伞,抽身而退。
冬暝却不愿放弃,纵身一跃,竟是冲入暴风之中。
陈篁眉心一跳,连忙喊道:“冬暝,回来!”
然而,风暴中的冬暝雷光烧身之痛,浑身鬼火熊熊燃烧。
一时间,碧绿火光和血色之光,互相吞噬。
“啊啊啊啊啊!”
怒吼之中,冬暝竟是以普通血肉之躯,直接冲破了血色暴风的吞噬,转瞬之下,逼近叶丹阳!
“什么!”
惊疑之中,叶丹阳连忙后退。
周身藤蔓,再度冲杀而去!
“噌!”
“噌!”
“噌!”
冬暝手臂连挥,刀光如雨,将藤蔓尽皆斩断。
叶丹阳见状,拂尘再挥,三千白丝如同罗网,又如利刃。
冬暝身形一转,刀光急挥如圆环,将冲杀而上的拂尘之丝,尽数切碎!
下一刻,叶丹阳落地,浑身是血的冬暝,也迅速落地。
冬暝微微喘着粗气,不能以夜叉之身抵挡,而是选择硬生生抗下,这自然是损耗不小。
此时,叶丹阳的眼神当中满是忌惮之色。
又似乎是看出了冬暝的心性太过果决,不由露出一丝无奈之态:“何必如此疯狂?”
“说到底,永夜之事,和我并无关联。”
“我培育无言花,却也有我的道理。”
冬暝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旋即道:“既如此,你为何要联手墨龙,前往墨龙村,以祭祀婴儿之法,培养饕餮妖仆?”
然而,叶丹阳却是眉心一皱:“你在胡说些什么?”
“什么饕餮妖仆?你是说那种在松阳县肆虐的怪物?”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冬暝一愣:“不是你做的?”
“那……那云九重呢?”
“还有你叶家失踪的道童呢?”
叶丹阳似乎也觉察出问题不对了:“你是说……你觉得,叶家失踪的人,是我杀死的?”
冬暝深吸口气:“不是我说,而是连你们叶家人,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叶家其他人,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叶丹阳双眼微阖:“自然是在安全的地方。我也有我的情报。”
“既然知道,白龙真道会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不可能让族人留在身边。”
“那样一来,对他们来说,太过危险。”
“至于云九重?他不是在地震的时候就死了吗?”
“我拢共就没见过他几次面。”
冬暝心中疑窦更多了:“既如此,为何云九重会说,你和云家水火不容?”
“你们之间,难道没有仇怨?”
叶丹阳幽幽说道:“我和云家,的确有些纠葛。”
“但是……还远远达不到所谓的水火不容的程度。”
“甚至于……我也曾经拜访过九渊真人。”
“你这些讯息,到底是从哪里查到的?怎会错漏的如此离谱?”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
叶丹阳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在撒谎。
可如果,这一切全部都和叶丹阳没有关系。
那么……自始至终,叶丹阳只是盗取别人的骨头来培养无言花的话。
为何死去的道士,还有云九重,都说叶丹阳是凶手呢?
叶丹阳也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了:
“你是说,在你的调查当中,饕餮妖仆,是我所为?”
“云九重之死,也是我做的?”
“甚至我叶家内,有人失踪,也是我做的?”
“你是因为查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将重心放在我身上?”
念及至此,叶丹阳脸色阴沉无比。
若是……双方都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在叶丹阳看来,自己培育无言花一直是非常隐蔽的。
但是,如果从第一位夜游行走的出现,就是被这些错误信息引导,才会查到自己头上的话,那么自己的计划,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就在此时:
“赞美圣谕。”
轻柔之声,伴随一道白光。
叶丹阳不及反应,身体已经从后面,被这道白光所洞穿!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叶丹阳喷出一口鲜血。
转身看去,出手之人,让人惊疑。
教宗云晴双,浑身白光闪烁,如果慈航观音。
此时,手持圣谕之书,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赞美圣谕。”
“叶家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冬暝脸色也变了。
云晴双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上前,鬼云斋和三大神使也纷纷现身。
与此同时,其余的白龙真道的教徒,以及作为信徒的老百姓们,竟是纷纷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他们将冬暝等人,和叶丹阳全部都围住了。
大多数的眼神,满是警惕和仇恨,看上去如同失去了理智一样。
“鬼云斋,你让开!”冬暝警告道:“这件事情摆明了还有内情,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鬼云斋却摇了摇头:“诸位,我知道你们也是一片好心。”
“但是,教宗已经在暗地里,调查了叶丹阳很长时间了。”
“不管是教宗父亲九渊真人的死,还是失踪的孩童、女人。”
“亦或者是那些饕餮妖仆。”
“其实,这些事情,教宗都有请示白龙神,仔细调查。”
“叶丹阳是罪魁祸首,这一点毋庸置疑。”
“三位就不必再管这件事情了。”
冬暝急了。
暗中调查?怎么看,这都是推诿之词!
冬暝刚要开口,一只手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看去,却是陈篁。
陈篁微微摇头,显然是示意冬暝,此时此刻不要多嘴。
冬暝沉默下来,顿时后退了几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鬼云斋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叶丹阳一脸复杂的看着云晴双,不断的咳出鲜血:
“云晴双……你……”
云晴双缓缓摇头,眼中满是怜悯之色:
“叶丹阳,你囚禁害死我的父亲,还杀死自己同族的晚辈。”
“更是造成了松阳县这么多人失踪的主要原因。”
“你的罪孽,太重了。”
“很遗憾,纵然是白龙神,也没有办法赦免你的罪过。”
“你需要舍弃这具肉身,好好的忏悔了……”
叶丹阳浑身一颤。
刹那间,他的表情仿佛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
“忏悔……忏悔!”
“够了!都够了!”
“不要再说什么白龙真道了,这就是个疯子宗教!”
“云晴双,你才是最糊涂的那一个!”
念及至此,叶丹阳的双目徐徐流血一抹血泪,身上的妖气更加强烈起来。
紧接着,其身上的道袍骤然碎裂开来。
四周的百姓们,纷纷一阵恐惧呼喊。
却见那背后,如同纹身的无言花花母,竟开始“噗通噗通”地,宛若有了呼吸一般。
越来越多的藤蔓开始生长出来,那偌大的花骨朵,已经几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全部变成血红之色了。
鬼云斋见状,更是大喊道:“诸位,你们看到了吗?”
“那就是叶丹阳是邪祟的证据!”
这一刻,所有民众的眼中满是仇恨和惊恐。
然而冬暝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之处。
刚才云晴双说的几条原因当中,有一条,说是松阳县有很多的孩童和女人失踪。
孩童的失踪,冬暝算是看出来了,应该和叶丹阳使用萨满鼓召唤婴鬼法坛有关系。
可是……失踪的女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