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云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冬暝双眼微阖,旋即看向了画面之中,春桃死亡时的那个位置。
不得不说,家仆的清洁工作做的非常好,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血迹。
旋即,冬暝起身,来到事发的位置低头观察着,并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外,悄悄偷看着的王夫人,顿时吓了一跳。
“大……大人……”王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冬暝背着双手,依旧观察着地面的旋即,并用脚踢了踢那些地砖:“王夫人是不是应该和盘托出了?”
“还是说,希望我将你杀死春桃的过程,公之于众?”
王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春桃是死契的下人,她是死是活,我应该也……不犯法吧。”
冬暝这才抬起头,一脸玩味地看着王夫人道:
“的确,按照律法来说,如果夫人能够证明春桃是死契的下人,再加上是争斗之中失手杀人,只要罚些钱也就是了。”
“但是,春桃腹中可是有着孩子的。单单是这一点,妇人的罪名可就要重一些了。”
“再加上,如今我需要调查王家,也需要了解私库和地道。”
“夫人若是和盘托出,我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的话……”
王夫人脸色一变:“可……可是那私库,是我王家的心血啊!”
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夫人,我镇魂司是来办案的,不是来抄家的。”
“你失去了夫君,失去了继子,对财帛看的重我理解。”
“我只是需要确认,你们是否有劫掠孩子的嫌疑!”
“还是说……王夫人,你的确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你害怕我发现什么?”
王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的!”
“我……我这就开!这就开!”
说着,王夫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冬暝身边。让冬暝意外的是,真正的机关,竟然不是地砖,而是在地砖旁边的门槛木头。
只见木头被微微踩下去的刹那,少郎君的床铺顿时出现了那个相同的地道口。
冬暝立刻将人唤了过来:
“兄弟们,留一部分在外面,看着王家众人。”
“剩下一部分,跟我进地道。”
旋即,冬暝带头,通过地道下的石梯,一步一步,来到了下方。
两边的墙壁上放着油灯,因而隧道虽然有些昏暗,但也能勉强看清楚。
冬暝带着众人不断深入,在穿过一个拐角之后,眼前的空间,骤然宽敞了不少!
定睛一看,如同一个地下密室一般,里面满满当当,放着的是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
有些镇魂卫,不禁看的眼睛发直,下意识的问道:
“冬暝老弟,这王家不过只是一个喝汤的盐商,怎么会捞到这么多钱?”
冬暝冷冷一笑:“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也是为什么,王家会有一个所谓的私库。”
“想必是平日里做事情的时候,贪墨下来的了。”
“不过,这些纵然有问题,也不是我们镇魂司的职责,我们还是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地道的存在。”
“诺!”众人立刻分散开来。
虽说眼前只是一个密室,但是冬暝隐隐觉得,如果只是一个私库的话,王夫人的反应也是有些大了。
她应该……还是在第一次发现私库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很显然,让她自己开口难度太大。
冬暝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
“对了。”
冬暝立刻唤醒了已经在衣服里睡着的三青鸟:“小家伙,醒醒了,干活了。”
“喳喳!”三青鸟有些不满地飞到了冬暝的肩膀上。
小脑袋四处转了转,忽然,抬头看向了上方。
紧接着,三青鸟便飞到了靠近天花板的位置,然后激动地叫了起来。
“嗯?在上面?”冬暝皱了皱眉:“的确,刚才下来的时候,楼梯的深度的不正常,难道……地道是在地下和私库的夹层里?”
念及至此,冬暝连忙唤人取来了一个架子
顺着架子,冬暝来到了天花板的位置,用刀柄在上面敲了敲。
“咚咚咚!”
是空心的声音!
冬暝横刀一转,立刻朝着上方刺入。
顿时:
“噗嗤!”
一种很怪异的触感下,冬暝拔出横刀。
却见天花板的位置,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旋即便开裂了下来。
一时间,泥土都掉下来之后,冬暝这才发现,这些……竟然都是新土。
“原来如此。”冬暝立刻说道:“去一个人,上去将王夫人控制住!”
“她纵然没有接触过拐卖孩童的事情,但是地道方面,她应该是有发现的。”
“仔细检查,这些土壤,很有可能是她让人填上去的!”
“诺!”
旋即,冬暝双手一撑,翻身进入了上方的地道之内。
眼前,地道内的布局,果然和西明寺内的血肉地道一模一样!
冬暝转身看着后面,却见是一堵墙,显然是死路!
“如此看来,这里应该是入口处。在将拐卖的孩童送到了鬼面道士和制茶之人的手中之后,再回到这里,转而回到王家?”
冬暝心中一沉,如此看来,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情就是,王家少郎君绝对是参与了这件事情。
一来,比起王博来说,少郎君的体力更有优势做这些事情。
二来,若这件事情是王博做的,和少郎君无关,那么将密道的入口放在少郎君的床铺之下,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为何要灭口呢?
是因为分赃不均?
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旋即,镇魂卫们一个个钻上了地道。
在走过前方的拐角之处以后,整个地道的空间便宽敞了不少。
显然,这是为了让木板车更好的运送孩童。
但是很快,众人便犯了难,因为地道开始出现岔路了。
冬暝立刻做出排布:“这样,只要再遇到岔路口,剩下的人,就各自分出一半进入。”
“同时记得,要做好记号。”
“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
一时间,冬暝等人开始在血肉地道之中开始搜寻。
忽然:
“喳喳!”
肩膀上的三青鸟再度叫了起来,而它的目光,正好对着其中一个岔路的方向。
冬暝见状,立刻道:“这样,还是按照刚才商量的。你们几个去那边,我们几个去这边的岔路。”
约莫又过了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冬暝忽然脚下一空。
“嗯?”
不及反应之下,那隧道如同滑梯一般,冬暝等人猝不及防,直接滚落到了眼前的另外一个密室当中!
“呃……疼疼疼!”冬暝揉了揉额头,抬起目光的刹那:“怎么会这样!”
眼前,是一个仿佛日常起居的密室一样。
床铺、洗漱之物应有尽有,甚至布置的还算干净华美。
可就在墙角落的位置那里,竟是瘫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没有完全被撕下来,正是在怪贩楼当中,伪装成了那斟茶侍女的王月瑶!
冬暝连忙跑到王月瑶的面前,探了探,顿时脸色难看无比。
王月瑶死了!
“该死的,是被那鬼面道士灭口的吗?”
惊怒之中,冬暝刚要起身。
却见那王月瑶猛地睁开了双眼,但看上去并不是起死回生,也不是装死,而是仿佛眼皮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
紧接着,王月瑶的尸体竟然开始快速的腐烂,顷刻间就化作一堆白骨。而在腐化的过程当中,竟然有如同宛若极乐红茶一般的液体,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
与此同时,更有诡异熏香,融合茶香味扑面而来。
冬暝连忙看向身后的同僚:“小心香毒,快退!”
话音刚落,冬暝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密室,竟开始逐渐扭曲起来。
……
这一刻,冬暝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应该并不清醒,但是又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随着密室逐渐的消失之后,冬暝恍恍惚惚之下,眼前骤然一黑。
……
“这位郎君,这位郎君?”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面前站着一个行脚货郎。
货郎挠了挠头,不禁问道:“郎君这是怎么了?为何莫名的站在这里?”
冬暝扯出一丝笑容:“抱歉,是我走神了。”
说着,冬暝便有些失态的要转身离开。
可刚刚转身之下,冬暝便愣住了。
自己……不是在王家调查血肉地道的事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怪哉,这里应该是东市的,可为何看上去又和东市不太一样?”
那行脚货郎似乎有些担心冬暝,不由地走到他面前道:
“郎君看上去不是官府中人呀,这带刀在集市上行走,小心遇到官宦衙门的人盘问哦。”
冬暝摇摇头:“多谢郎君关心,在下镇魂司镇魂卫,也算是官府中人。”
“镇魂司?”行脚货郎挠了挠头:“我在这东市贩卖商品也有好几年了,可从来没听过镇魂司这个衙门呀。”
冬暝一愣,不禁看向那行脚货郎,心中更是疑惑。
虽然说镇魂司本身处理的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也并没有藏匿身份。
若是在东市已经卖了几年货物的人,是没道理不知道长安城有这样一个特殊机构存在的。
不过,没等冬暝继续说话,行脚货郎就说道:“还有啊,最近不太平,你可千万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说着,货郎悄悄地凑到冬暝的耳边:“听说啊,太子正在和太平公主争权呢。”
冬暝满脸愕然之色:“等会儿,你说什么?太子和谁?”
货郎见状,反而愣住了:“当然是太平公主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冬暝下意识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年头?”
行脚货郎顿时笑了起来:“当然是景云二年啊。”
“什么!”冬暝面露骇然之色。
景云二年?这会儿,玄宗陛下还是太子,还在和太平公主争权夺位!
自己……怎么会从开元年间回到景云二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