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怎么来了?天都这么黑了?”
众人都是惊讶,老太太也是问道,“他们说来做什么了?”
刀老二摇头,“没有,就是看着挺着急的,翠花还哭着呢。”
老太太心软,想了想就道,“让他们在前院坐一坐,我这就过去。”
刀老二应声去了,刀大婶就道,“我猜啊,她们是来找咱们帮忙的。估计是家里粮食之类不够了吧?”
“不能啊,翠花家里就算过得不好,吴河两口子可是一直不错,又是到吴山家里避难,应该不至于啊。”
众人猜测,老太太披了大袄,由刀大婶陪着,一起去了前院。
吴河两口子皱着眉头,苦着脸,翠花眼睛已经肿的像馒头一样了。
他们一见老太太进来,都是赶紧起身行礼。
老太太示意她们坐下,问道,“大院关门也好几天了,你们怎么样啊?怎么贪黑过来了?”
翠花当时就哭开了,“婶子,呜呜,求婶子救命!我家大东受伤了,很重,大夫说要不成了。”
老太太和众人都是吓了一跳,虽然之前因为小雪,同隋家闹得不愉快,但不得不说,大东为人不错,也确实帮了村人和简家不少忙。
如今乍然听说他要死了,众人都舍不得。
“怎么回事,怎么就受伤了?”
吴河见翠花哭得厉害,一时说不明白,就赶紧接了话头。
原来,蛮人突然兵临城下,攻打边塞,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碰巧吴河和大东都在值守的队伍中,那样的时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命把蛮人打下去。
否则让蛮人进城,死的人就不知道多少了。
蛮人天生彪悍,又是斗天地和风雪中长大的,一个战力几乎就顶的上两个南周人了。
更何况边塞几年不见战斗,城防军疏于训练,早就没了血性。
此消彼长,刚一交锋,就被蛮人占了上风。
城防军只能拼死用人命往上压,一时伤亡就有些大。
吴山不小心挤到前边,被蛮人的箭雨覆盖,大东情急之下,替他挡了一下。
最后,吴山胳膊中箭,大东却是一箭扎透了肩膀,两人都被送下了墙头。
城防营准备不足,好不容易在城里征集了大夫,伤药却不够。
吴山伤势轻,还好一些,大东却是贯穿伤,取出箭枝,肩膀一直在流血。
两家人情急之下,就想起简家了。
别的不说,蘑菇崖众人可是猎户出身,家里是常备伤药的。
于是,他们就连夜找了过来。
众人听得都是唏嘘不已,虽然知道城防军属于府衙管辖,不受戍边军约束,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酒囊饭袋。
战力不成就算了,就是伤药都没有。难道库房都被贪墨干净了吗?
若是没有戍边军,只依靠城防军,那边塞早晚要被蛮人攻陷。
翠花想起垂死的丈夫,刚刚成亲才多久啊,她就要守寡了吗?
她噗通跪在老太太面前,哭着磕头,“婶子,求您救救大东吧,呜呜,他没了,我和婆婆要怎么活。呜呜,我已经怀孕了,孩子出生见不到爹,呜呜,我怎么活!”
吴河也是跪倒在地,“婶子,求您借一些伤药,以后,我们吴家做牛做马报答婶子。”
“快起来!”老太太赶紧伸手扶起翠花,刀大叔也扶起吴河,两人对视一眼,老太太就道,“你们也知道家里事,一直是妞妞在张罗,我只管大院这边,妞妞又被隔在戍边军营地那边了...”
不等她说完,翠花已经绝望了,双腿软的又要摊在地上。
老太太赶紧添了一句,“但是村里人下山来的时候带了一些。”
刀大叔也道,“我们打猎,常年身上要带伤药,这次进城也习惯带了一些,但不多。应该够两个人用的!”
翠花和吴河夫妻好似被人从地狱突然拉倒了天堂,都是忍不住笑着淌眼泪。
“谢谢大叔,谢谢婶子,呜呜,有救了,有救了!”
刀大叔出门去找村里人凑伤药,老太太想了想也回了屋子,果然从孙女准备的应急箱子里找出几个瓷瓶。
她狠狠心,拿了一个瓷瓶,待得见到翠花,就把瓷瓶给了她。
“这里的伤药应该是安老大夫给的,药效好一些,回去给大东用吧,希望有效果。”
翠花死死捏了药瓶,哭着一直磕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刀大叔也拿了伤药给吴河两口子。
他们不敢多耽搁,匆忙告辞了。
院门关上,众人一时相对无言,这世道好似越来越乱了,而危险也悄然无声到了身边。
真是不敢想,若是他们没下山,若是没有这院子容身,若是没有家里提前备下的柴火粮食,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找阎王爷报道去了。
“咱们可要好好报答先生,以后先生说什么,咱们听什么。没有先生,咱们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是啊,我脑子笨,就是有把子力气,以后就跟定先生了。”
“我也是,开春就给先生种地去!”
村人们都是心有余悸,纷纷赌咒发誓。
刀大叔摆手撵人,“都回去吧,别冻坏了,这时候风寒可要命了。晚上就算不轮值,也别睡太死。”
众人都是应声,结果不等他们转身,?城门那边又响起了喊杀声。
蛮人的攻打,又开始了!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往日巍峨厚重的城墙,第一次在他们心里变得脆弱又单薄。
“戍边军应该不会看着,应该会来救援吧?”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但却没有人应声。
同样,这样的问题也在城里所有人的心里浮起。
特别是那些富贵人家,胡二老爷和哥哥胡大老爷,凑在书房里喝茶,都是脸色不好。
胡二老爷抱怨哥哥,“先前戍边军没有粮草,我说要捐粮,你不让。如今好了,大将军去京都讨公道,讨粮草,才让蛮人钻了空子,跑来攻打。戍边军没吃没喝,自保都难,哪里会管边塞。”
胡大老爷也是后悔,但舍不下颜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先前别家都没动作,我们捐粮就是犯忌讳。”
胡二老爷冷哼,“如今倒是想捐,但晚了!戍边军怕是寒心了!”
“不能吧,”胡大老爷迟疑反驳道,“戍边军的职责就是守卫边塞,他们不敢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