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个时候,中午的太阳还有些晒,但今年已经要穿夹棉衣衫了。
镇口有老人聚一起,抄着袖子闲话,“这年头瞧着不好啊,冬天时候不会下大雪?”
“我也惦记这事呢,好像我家柱子刚出生那年,就是这样,早早就冷了。
九月初二就下了大雪,我连滚带爬才请了接生婆回来,记得特别清楚。”
“今年春夏都是风调雨顺,冬天应该也不差吧。”
“这可说不准。”
山货铺子就在镇子口,这些话自然也听到了。
刀大叔就去北院找了简韦成,“韦成啊,不少人说这天冷的太早,冬日时候怕是要下大雪,我也觉得不太好。家里是不是要早做准备啊?”
简韦成听得点头,“我倒是不知道冬日要下雪的传言,但咱们家第一年下山,不能不存粮。
我这秀才功名免了二十亩的粮税,其余交完,又给佃户分一分,家里还剩了将近一半的粮食。
我不打算卖,都会留着。就算有事,村里人都下来过冬,应该也足够了。”
刀大叔长松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如今村里人大半都在山下了,回去过冬的没几个。真是下大雪,有粮食,就真是没什么怕的了。”
简韦成又道,“就是庄子里没有什么空房子,若是真有雪灾,村里人都下来,怕是住不下。要不要提前安排一下?”
刀大叔却是摆手,“你好好读书,这样的小事不用你惦记。城北的房子便宜,若是不好,到时候就租个院子,多少人都住下了,又用不了几两银子。
不能什么都指望你安排,大伙儿也不是没手没脚。不好养成他们什么都靠你们家里的习惯。大院那边也不缺活计,住得近,再能赚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若是村里人当真下山躲雪灾,简家也不能看着不管。
但到时候给些粮食,帮工给工钱,就全了情义了。
简韦成心里有数,又问了问鸡舍猪圈等各处,听说一切都挺好,他就放心了。
倒不是他偷懒,把家事都交给老娘和闺女。
实在是跟随木先生读书之后,课业沉重很多。
家里有个聪明闺女和勤奋的老娘,赚银子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不算难。
但怎么能保证一家不受欺负,不被觊觎,才是最重要的。
他如今只是个秀才,城北大院要好,山货铺子也好,都再没有小吏随便上门找茬,吃拿卡要了…
刀大叔说了几句,就匆忙走了。
若当真冬日时候要下大雪,可不是只备了粮食就成,起码取暖的柴火就要紧跟其后。
砍柴,越多越好,越早下手越好。
于是,庄里庄外,所有人闲着无事都去砍柴。
一车一车,一担一担,蚂蚁搬家一般,迅速往庄子里搬,几日间就摞起来两座大柴堆。
而且,第三座还在陆续在长高。
这些事,自然有邹桓在照管,晓安根本没费心。
如今让她烦恼的还是葡萄露,突然降温,温度不如去年,发酵肯定受影响啊。
这么等下去,怕是陶缸都冻了,葡萄露还没发酵好呢。
无奈之下,她只能买了个超大的铜锁,直接把储藏间锁了。
对外就说,葡萄露在发酵,不好随便翻动。?
其实她早就把陶缸都挪到空间去了。
空间只有一百多平,突然塞了这么多陶缸,也是为难极了。
为此,她把西瓜秧都拔了,药材能收的也都收了。
幸好,一比四的时间差,空间里有个八九日就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葡萄露酿好,各家得了通知来铺子取货的时候,天气居然已经冷的拿不出手了。
赶车的车夫冻的耳朵通红,在铺子外等一会,都要不时走几步,否则脚就冻麻了。
管事还能在屋里喝一杯热茶,他们这些下人就遭罪了。
简家厚道,把车夫统统请进包子铺,一人送个免费的包子,配一碗热汤。
车夫感激,一边吃喝,一边闲话。
“这天啊,真是冷的邪乎,真是不给人活路了。这还没进九呢,三九时候还不得冻死人啊。”
旁人听了也是抱怨,“可不是嘛,到时候再下几场雪,更糟糕了。”
“咱们还好呢,大将军和戍边的兵卒们才惨呢。一冬日怕是要冻死几个,朝廷那边连军粮都给不够,棉花棉衣更别提了。”
“就是,这样的天气,蛮子那边估计也不好活,总跑来打劫,大将军还要带人打回去。只是想想,就心里跟着着急。”
说来也巧,晓安好几天没到包子铺来了。
今日懒得做饭,她就带了三丫跑来转转,顺带拿几个包子和豆沙包回去。
在后厨里,她就把众人的议论听个清清楚楚。
这倒是让她突然想起一段剧情,好似原书里写过,有年雪灾,戍边军冻伤冻死不少人。
李芳菲那时候已经利用简韦成赚了银子,趁机捐了不少粮食和棉衣,赚了好名声。
也是后来她回京都之后,人人都传颂的。
她若是没想起来就算了,如今想起来,不截胡就对不住穿越大神给她的这份先机了。
但要怎么截胡,她得考虑一下。
这么想着,晚上吃过饭,寻个机会,她就拉了邹桓问道。
“哥,你最近还在盯着李芳菲吗?她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邹桓也没当回事,应道。
“瞧着也没什么不对劲的,许是也觉得今冬会天寒,那铺子掌柜找南边商贾,囤积了不少的棉花和粗布。
这几日,也在买粮食,但不好买,想必没囤多少。”
晓安点头,脑子里转的飞快。
她没囤粮食和棉花,想要断了李芳菲的打算,有些不容易…
正好这个时候,三丫从外边跑进来,冻得两只手一直捂着耳朵。
“真是太冷了,耳朵要冻掉了。”
晓安眼睛一亮,突然就有了好主意。
“哎呀,我知道了!”
邹桓惊了一跳,三丫更是小手都放下了,眼珠骨碌碌转着,不明白小姐知道什么了。
晓安也没空闲同她们解释,赶紧跑回屋子去画图。
当晚,桂枝就被叫进了后院,连同冯老太都点了蜡烛,凑在一起做针线活儿。
她们都是常做针线的,再有晓安在旁边指挥,小半个时辰,成品就摆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