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昙年刚将摊子摆好之后,之前拒绝她的那些果贩也看直了眼,他们压根没有想到李昙年这葡萄会这么新鲜这么好啊!
之前,唯恐得罪了罗奎,他们才拒绝了李昙年,此番想来,他们后悔不迭。
这么好的葡萄,要是放在市面上,该要卖多少钱啊!
想着想着,果贩们不免有些蠢蠢欲动,都想上去跟李昙年商谈商谈,将那些个新鲜诱人的葡萄买下来!
偏偏,罗奎却是没走,他们也不敢因此得罪了他,只得忍着。
可就在这时,让他们最为痛心的一幕发生了!
那小娘子居然直接朝着人群里喊了价:“八个铜板一颗葡萄了,走过路过绝对不要错过,正宗新鲜的早紫葡萄啊。”
这么新鲜的葡萄,一串也得卖上一两多银子吧,这小娘子是不是疯了,居然卖这么便宜的价格!
一群果贩又震惊又吃惊,巨大的利益面前,哪儿还顾及得上罗奎?
他们纷纷丢下了自己的摊子,打算去李昙年摊子上抢购,只盼着多买上几串,回头,也能赚上几番。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群众的力量。
县里人都没见过这么便宜又这么新鲜的葡萄,一时间,李昙年的摊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压根就挤不进去!
等他们挤进去后,李昙年的葡萄早卖了个精光。
一群果贩看了看李昙年空空如也的背篓,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数钱的她,失望不已。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没了,表少爷,葡萄已经被抢光了!”
罗奎急急上来一看,当即气得又给了身旁的小喽啰几扇子。
“蠢东西,平日里不是跑得很快吗,今儿个让你们抢个东西,倒是抢不到,我拿你们什么用!”
他早盘算好了,买上一些给县里的花魁娘子,再送上一些个表妹,这么新鲜的葡萄,花魁娘子和表妹一定会喜欢,谁曾想!
“表少爷饶命,饶命啊!”一群小喽啰抱头鼠窜,生怕再讨了罗奎的打骂。
罗奎眼看着李昙年背着背篓就要走,忙拦了她的去路:“李娘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想让我消消气,从今往后高抬贵手,不跟你计较,也不是那么难,只要你下次将你这葡萄献上一两串上来即可。”
李昙年直勾勾地盯着罗奎的眼腔处看去。
罗奎上次被她打成了熊猫眼,生生遭青石镇上的人笑话了好几日,此刻,见她目光危险,他下意识护住了眼腔,改了口。
“也,也不用献!买!我给你买还不成?只要你卖我便宜点,以后我罗奎就交你这个朋友!”
李昙年倒没想到一串葡萄对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一时稀奇,又抱臂看了罗奎一眼。
“李娘子,你放心大胆的做营生,哪个狗杂种要是敢找你麻烦,你跟我说!”罗奎又拍着心口道。
“嗯,今天倒是遇上了一个。”李昙年咧了咧嘴,也不想搭理这人了,背着背篓就走了。
罗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人群里,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随即,又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声。
“表,表少爷,除了你,还有谁敢找李娘子的不痛快?”小喽啰顺势提醒了罗奎一句。
罗奎恍惚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了。
眼看着李昙年早走远了,他扭头就朝众人扫了一圈,一张脸霎时变幻成了五颜六色。
“闲的发慌是不是?这农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得罪了我罗奎,谁也别想安生在青河县摆摊子!”
众人撇开头,往旁处看,可那勾起的嘴角却如何也压不下去。
此时,已经走远的李昙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定是那罗奎又在背地里说她坏话了!
想着罗奎那搅屎棍大变脸的模样,她挑了挑眉,就见人群里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陆执!
眼前的陆执行动自若,压根没有杵什么拐杖。
她只怀疑自己看错了一般,用力揉了揉眼睛,那人早消失不见了。
李昙年朝适才陆执所站的方向走了去,又四处找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陆执的人影。
难不成,当真是她看错了?
也是,陆执好端端的,为何会在县里,他那腿还没好呢,定是她看错了吧!
又朝人群里扫了一眼,背后,就有一群人迎了上来。
“这位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位娘子,你还记得我吧,我就是你上次找的最后一家卖果子的摊主,我是来找你买果子的。”
“姑娘,你应该还有货吧,不如就直接卖给我吧,你倒也不必再辛苦早起赶早集了。”
······
这些人都是之前拒绝李昙年的那些果贩,李昙年见他们短短时间里,竟态度突变,不由奇道:“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众果贩面露赧然。
“我们也是没法子,那罗公子不是对咱们威逼利诱吗?我们只是害怕得罪他。”
“可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讲信用,既然这生意是我们早就商定好的,无论如何,也没道理就这么作罢啊。”
李昙年挑眉:“你们现在就不怕得罪他了?”
众人又是一阵尴尬,李昙年顿时就明白了,没有巨大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想着之前那些客人抢货跟抢钱似的模样,她若有所思道:“你们给我什么价格?”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一果贩率先道:“五个铜板一颗,怎么样?终归我们买来卖,你也让我们没赚头不是。”
李昙年听的这话,转身就走。
果贩们见了,赶忙道:“这位娘子,你,你说个价,只要你肯要价,我就给。”
李昙年微微沉凝:“你们最多能给什么价位?”
一众果贩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率先道:“八个铜板一颗,怎么样?”
李昙年扫了他们一眼,只回了一句:“我考虑考虑。”便走了。
那群果贩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价格都给的这么高了,她怎么还是走了。
“要不然,咱们给她十个铜板一颗的价格吧,十二个铜板也成啊,那葡萄多新鲜啊。”
“那怎么成,她连八个铜板一颗都在卖,定是不知道行情的,我们一次性给她买,还照样给她八个铜板一颗,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咱就等着她下次来县里吧,她肯定会答应的。”
身后一阵议论声传来。
李昙年耳力好,自也听了个清楚。
她本就存了试探他们的心思,如今看来,那些葡萄果然不止值那么点钱!
心下诧异,她不由加快了脚步,打算走远些,再找人打探打探行情。
而她走后不久,一身玄色长衫的陆执就从一旁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今早杨婆子带着陆大郎和陆二郎来闹过一通后,他方才换了一身衣服,打算去镖局一趟,却不想,会在县里碰到她!
适才情急之下,他躲到了边上,也恰好将她和那些果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她什么时候开始做起了葡萄营生?
她的葡萄又是从哪儿来的?
连着县里的果贩都要在她那里拿货,他自不会认为她是在县里进的货。
陆执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解,他忽就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还要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