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昙年跟说书先生讲了两章回的《西游记》,从茶楼出来,就遇上了低垂着眉眼,叹气而来的小桃红。
“桃红婶婶!”三丫最是嘴甜,任何时候,总能第一时间喊人。
小桃红看到李昙年娘儿几人,愁眉不展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来。
“刚刚去卖绢帕,老板压我价,非得说我图样老旧了些。”说着话,小桃红就将绢帕递到了李昙年面前。
李昙年瞧着她每张绢帕上都是鸳鸯,忍不住发笑:“就你这花样子,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拿出去,不得被笑?”
小桃红仔仔细细的想了想,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顿觉局促。
她除了会绣鸳鸯,也不会绣别的啊。
“你晚点来我家,我给你画几个花样子。”现代的花样子可比这些花样子好看多了!
小桃红眸眼一亮:“真的?那就太好了,谢谢年姐姐。”
李昙年摆手,恰看到街头有卖平菇的,三文钱两斤,瞧着还十分新鲜。
“你们想吃油炸平菇吗?”李昙年回头,朝三小只看了一眼。
三小只皆是莫名,菇子还可以用油炸吗?不过,娘做的东西都很好吃,油炸平菇也不例外。
他们也想吃!
李昙年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眸眼,直接掏了三个铜板买了两斤平菇,随后又从摊子上买了些猪肝,四个小豆丁长期营养不良,如今,还是要注意荤素搭配才是。
小桃红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买菇子,她本想提醒李昙年山上也有菇子,可一想到李昙年帮了她那么多,她又改了主意。
既然年姐姐喜欢吃菇子,晚些时候,她亲自进山帮年姐姐摘一篓子回来吧。
一行人到了场口,已经有好几个妇人等在牛车边上了。
村里人都知道李昙年包了老根头的车,如今见李昙年过来,她们个个脸上都堆了笑。
“陆执媳妇儿,你回来了?我都听说了,你那小姑子心眼儿坏的很,居然害她亲侄子,瞧,如今还在祠堂里跪着呢!”
“可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儿,往后这陆家村谁还敢娶她,这不是让祖上蒙羞的事儿吗?”
小桃红浑噩的跟着村里人上了车,忽又想到了自家那嫂子,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她那嫂子最近频繁回娘家,也不知道是回去干什么的,她这些天,也看她看的紧,也没发现什么猫腻。
只希望那人是她听错了,要不然,只怕下一个被村里人耻笑的就是他们家了。
李昙年则一路含笑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她对陆枝儿生不出一点同情,毕竟,陆枝儿完全是咎由自取的,她若没想着害大宝,她也不至于揭她的丑事儿。
不过,她现如今最关心的还是谁来当族学的新一任夫子,毕竟,大宝他们还等着上学呢。
回家后,李昙年将猪肝切了出来,打算给四小只炒个猪肝补血,而四小只则帮着她将平菇撕成了一块一块的备用。
陆执停了编草鞋的活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到了灶下,帮她生火。
“今日有人来请我去村口守瓜棚。”
陆执突兀的话语,引得李昙年和四小只齐齐朝他看去。
村口确实有一片西瓜地,而且,面积还不小,故而,每年都会请人轮流守瓜。
“不行!”三小只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李昙年也有些无语:“你这腿是跑得过猹还是跑得过贼?”
陆执嘴角抽了抽。
又一次准确的感觉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鄙夷后,陆执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皱眉:“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一无是处?”
问完这话,他自己都愣住了。
她要怎么想,关他什么事儿?总归他也不过是在利用她罢了,等他腿脚好了,他就给她和离书。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显然,李昙年也没有跟他争执这个话题的意思,她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灶上,难得安静了下来。
大宝、二宝、三丫看了看自家那一无是处的爹,又看了看自家那无所不能的娘,心里一阵郁郁。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爹爹,你是嫌你娘亲抛弃你的速度慢了?你知不知道,娘亲今天都在外头打听别的男人了?
小四宝最小,也看不懂哥哥姐姐的眼神,他只学着他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一会儿,就把脖子给转疼了。
于是,只听‘哇’的一声,小家伙就哭了起来。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小四宝顿时就吸引了大伙儿的目光。
陆执勾着手,将小家伙圈到了自己怀里,偏小四宝还不断的挣扎,可劲儿的朝李昙年张手。
“娘······抱······”
陆执一脸木然,李昙年则径直说了一句:“你先凑合凑合,娘给你做好吃的,一会儿抱。”
小四宝眨了眨大眼睛,晶莹的眼泪花随之流了下来,随后,他竟十分不给情面的从陆执怀里跳了小去,然后,蹦跶着凑到了李昙年脚边,拉着她的裙摆就不撒手。
李昙年看着那双小爪子,一脸无奈:“你先去你爹爹那里,我要炸东西,不然会烫到你。”
“嗷呜······”小四宝伤伤心心的松了手,又原地返回了陆执的怀抱。
陆执一脸黑线的将小家伙圈在怀里,随后,便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油炸平菇得先用盐搓洗,再下油锅,再加上家里的菜籽油并不多,李昙年还得分成一小锅一小锅的炸,所以,李昙年将两斤平菇炸出来,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她将猪肝炒出来,正式开饭后,四小只就争抢着吃油炸平菇,一时间,连着饭和猪肝也顾不上了。
李昙年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纱,规规整整的放在了一旁。
陆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的面纱一眼,就想起大宝说李昙年在治脸,方才带上面纱的。
他忍不住又朝她的脸看了一眼,那张脸虽白了不少,却依旧不少坑坑洼洼,也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好看的紧。
“怎么,看我就饱了?”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李昙年抬头,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