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燃烧着火焰的壁炉将龙馗的思绪拉回，他恍然想起现在还是个冬天。
自己一直穿的严实，感觉不到寒冷实在正常，而有些魔族似乎天生不怕冷，比如莫里斯，他的衣袍都还是短袖的。
落座于餐桌前，享用完一顿丰盛的晚餐，龙馗捂住红肿的嘴，暗暗吸气。
果然好辣……
「好吃！香！要的就是这个味！」
（你开心就好……）
喝下最后一口饮料，龙馗舒适地窝进壁炉旁的安乐椅，盖好小毯子，享受难得的安宁。
罗塞尔与尼德霍格之前面见第五席的时候被和绝羽一起寄存直接送去了休息区，等龙馗赶到时两小只已经吃过东西，安稳的钻进被窝睡着了。
哎呀…长大了，省心了…
亚克兰德将泡好的茶水放置在旁边的矮桌上，淡淡的茶香让房间内更加舒适宜人，茶叶是从魔王城捎过来的，丰饶山脉的茶叶甚至都带着辛辣，不是常人可以接受。
“……”他放下茶水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到龙馗身侧。
龙馗没有睁眼，轻声开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的，大人。”亚克兰德踌躇片刻，低声道：“大人您应该…也想询问之前第五席说的那些话。”
龙馗单手端起茶杯：“我是蛮好奇的，不过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
哪怕没有主仆契约，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自然能看出亚克兰德当时心情的不虞，更何况内心通过契约链接所感受到的那一瞬的恨意。
是的，恨意。
“我不该对您有所隐瞒。”
“……我的家族，是垂耳伊斯顿家族，家族的根源就在丰饶山脉。”
“我的族系能力是帮助未出生未孵化的幼崽提高生命力与潜能，这一项能力，在魔域甚至王国都很受欢迎。”
龙馗睁开眼睛，身侧的亚克兰德像是陷入痛苦的回忆，尽管极力掩饰，垂在身旁的手却微微颤抖。
那不是一名高级剑士该有的表现。
但他没有出声打断，应该说，有些话说出来比憋在心里会好很多。
“垂耳伊斯顿家族的族人都很弱小，而且他们喜好和平，不愿意参与争斗，自然，没有应对争斗和侵袭的能力。”
“可这份族系能力又太过诱人，没有任何种族能拒绝更优秀的后代和更高的生存率，于是我的族群…遭遇了灭顶之灾。”
“大批其它种族的魔物在某一天联合在一起闯入家族的世袭领地，将我所有的族人都俘虏当做奴隶带走，引诱、强迫、威逼他们协助族群养育后代。至此，垂耳伊斯顿家族分崩离析，而新生的孩子们也从小就被打上奴隶的烙印，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之中。”
“那时的我，还在魔王军中参与选拔训练。”
“我是家族里的异类，从小便不愿安分守己，每日像是无害的魔羊族一样啃食些青草晒晒太阳安稳度日。我追求剑术，渴求力量，这也正是让我选择了离开族群前往魔王城参军，也正是让我没有面临那场灾难的根本缘由。”
“而当我得知这个噩耗，一切都晚了。”
“……”亚克兰德沉默了一会，龙馗能听见他心脏的剧烈跳动以及控制的深呼吸，他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起。
龙馗看着自己往日严肃冷静的副官，亚克兰德总是很勤奋努力，而且几乎没有他做不来的事情，战斗、处理文件、做饭又或是社交，他总将事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追随我之前，你……”
“那时候我在为魔王大人效力，职位类似于亲卫，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但那时他不允许我离开，我知道大人在保护我…可当我有了足够实力的那天…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亚克兰德不会埋怨魔王，一是他没那个资格，二是当时的他确实实力欠缺，如果鲁莽地去营救族人，恐怕也只能将自己搭进去。
至于指望奥丁亲自插手去照看一个小种族的存亡，那不可能，他没这个时间。
于是亚克兰德只能怨恨自己的弱小，怨恨管理这片土地的第五席毫无作为。
后来当他强大了，有了足够的实力，可族人早就被奴役分散到了魔域各处，有的甚至出现在王国贵族的手中。
他早已无法找回过去的一切了。
“第五席她…不，对不起，即使是这位大人我也没资格去质疑和埋怨，只是，我……”亚克兰德低下头，声音愈发低沉。
龙馗站起身，将手中茶盏递到亚克兰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