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闻言一滞,看了看满脸怨毒的吕钰真,又看了看心神颤抖的吕俜,面色陡然一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退了下去。
王超一走,此间只剩下空我一人。
空我被楚天踢得屁股开花,如今臀骨仍是隐隐作痛,见了楚天,顿时想起在楚天神海中自己的狼狈样子,心神不由一紧,本来想好的话也是结结巴巴:
“阿,阿弥陀佛……楚,楚天施主,你,你,你放吕公子一命,我,我为你日夜诵经祈福,帮你早日往,往生极乐……”
空我这一番话磕磕绊绊,还说出了“往生极乐”这等浑话,听得众人心中都是一乐,又想起此时氛围实在不适合笑出声来,这才强行忍住,只见楚天摇头道:
“空我,你是佛门高僧,理应在大衍新域钻研佛法,如果非要在玄天界行走,那也要以传播佛法为重。你处处唯吕俜马首是瞻,贪图富贵,实在不是高僧所为。”
空我闻言也是一愣,不知如何反驳,却听罗浮笑道:
“父亲,我可能说上句话?”
罗翰学不置可否,轻轻摆了摆手,既不说让说,也不说不让说。
罗浮心中了然,向前一步,双手合十,对空我笑道:
“空我师兄,此番到域外行走,不知是收拢善男信女多些,还是交游的庸脂俗粉多些?若是师兄所作所为传回灵宗师长耳中,不知师长们会作何所想。”
空我闻言面色大急,结巴道:
“罗浮,你,你,你不要乱说,什么庸脂俗粉,我,我听不懂!”
罗浮犹自笑道:
“师兄听不懂么?那我提两个词,师兄大概就懂了,第一个词么,叫欢喜禅;第二个词么,却是一个人名,叫韩莺莺……”
听了韩莺莺这名字,空我顿时脸色大变,大喝道:
“住口,住口,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这什么劳什子事,佛爷我不掺和了!”
说完,空我竟是看也不看吕俜一眼,不顾自己臀上伤势,驾起一道九色金莲,便向着天边远遁而去。
王超已退,空我远走,再也无人挡在楚天身前,楚天在吕俜脸上冷冷扫过,手中摄魂剑已然是光芒亮起,摄人心魄,只听楚天冷冷道:
“吕俜,你我虽无生死仇怨,但你对我怨怼极深,总觉与我有夺妻之恨,欲杀之而后快。你虽是对我误会深重,但我楚天平素光明磊落,不愿与你辩驳,你无论是堂堂正正争斗也好,使些阴谋诡计也罢,我楚天全都接下,又有何惧?
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形势如此,以你的性子,我若不杀你,日后你寻到机会,必来杀我。你吕家虽然势大,可我楚天行事就是如此,你若早些软些也就罢了,偏偏一直要将我朝死路相逼,今日若留你性命,我道心必然蒙尘。吕俜,楚天话已至此,你有什么遗言,趁早交代吧!”
吕俜如今重伤在身,面对气息节节攀升的楚天,自然是没有扛得住的道理,吕俜求生欲从未如此之强,吓得两股战战,颤声道:
“楚天,你,你饶我一命,我可以立下心魔大誓,绝不会再与你为难,绝不再插手你和寒凝之间的婚事,我,我……”
楚天闻言,顿时叱喝一声:
“吕俜!我再三说过,姜寒凝是我的同门师姐,我与她之间只见过一面,不要说什么男女私情,就连同门之谊也不深厚,我楚天从始至终,都只有水若薇一名道侣,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是我一生爱侣,我楚天此生此世,都绝不可能再为第二个女人动心!”
吕俜闻言如遭雷击,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楚天到了这等时候,也实在没有诓骗自己的必要,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思虑过多,平日里霸道惯了,只要是稍有不合心意之事,就要将人打生打死。
平日里在中州,仰仗家族之威,谁也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可是真到了中州域外,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由得心头大生悔意,竟是痛哭失声,大哭道:
“楚天,我错了……”
与这哭声同时,颜如玉也觉胸口如同大石压下,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原以为楚天一日未曾娶妻,自己就一日有机会,却不成想楚天当着众目睽睽,将这番话说得如此露骨,自己若是再强行贴上去,岂不是要落个知三当三的名号?
先前还说方娇寡廉鲜耻,殊不知真正寡廉鲜耻之辈,却是自己!
颜如玉一时心里难受极了,就算是楚天为颜家赢了天心岛,心中也没有任何欣喜之感,鼻头一酸,竟是再也忍受不住,抱着那金色铜盒失声痛哭起来,把小如月吓了一大跳,几乎手足无措,笨手笨脚地为姐姐擦去眼泪。
她年纪尚幼,不懂成人心事,只是姐妹情深,姐姐难受,她便在一旁认真陪着,紧紧地握着颜如玉的手掌,一刻也不松开。
方娇见自己的对头痛哭起来,也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聪慧如此,哪里不知道楚天这番话看似说给吕俜,实则是说给自己和颜如玉听的。
但她心性和颜如玉还有不同,一向喜好只是随心,越是不可为之事,就越是要为之,楚天这样一番抢白,反而是激起了方娇心中的好胜之心,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容。
方岩见自家小姐这笑容,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只盼着林家二公子有容人之量,不要迁怒整个方家才好。
楚天见吕俜痛哭,仍是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吕俜,既然是必死无疑,不如收起眼泪,磊落一些,不要让他人看了吕家的笑话!”
说完,楚天手中摄魂剑光芒一闪,在吕俜惊恐的眼神之中,就向着吕俜脖颈斩下,但这一剑刚要落下,楚天却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的手脚缚住,和先前吕钰真一般,动弹不得,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王家主面色复杂,正盯着自己和吕俜看。
楚天心中了然,冷冷道:
“王家主,我敬你是前辈高人,还请气量大些,不要插手小辈之间的事!”
王家主苦笑一声,对楚天道:
“小友,想不到你是如此天骄绝代的人物,我当真是看走了眼!我王二贵此生从不求人,今日我求你一次,天心岛王家输便输了,但吕公子的性命,还请你一定要留下,好不好?我王家只要有你看的上的东西,你随便挑!”
王家主自修道以来,便对自己的真名讳莫如深,自己不提起,也不愿被别人提起,先前被赵三通故意提了一嘴,也是缄口不言,只当是没听到,如今竟用真名向楚天求情,却是真正放低了身段,以一位圣人之尊,求一个刚入分神境的小辈!
楚天闻言,却仍是摇头,道:
“王家主,我知道你心中犯难,不愿招惹吕家。但是楚天今日与吕俜誓言在此,如若说而不算,定然是道心有损。况且楚天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他人都无关系,王家主,还请将楚天身上禁制放开,让楚天了结此间仇怨!”
王家主闻言只是沉默,却不肯放开楚天身上的禁制,但片刻过后,楚天只觉浑身一松,那本来牢不可破的禁制烟消云散,再也限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心中略一吃惊,却听赵三通笑道:
“楚天小友,你二贵伯伯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这是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想插手,也是师出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