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吕俜强忍身上伤痛,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听吕钰真厉喝道:
“不可!你大姐将你托付于我,我岂能看你送死?”
吕俜闻言,竟是闭上眼去,眼角流出两行泪来,看得众人心中都是一紧。
吕钰真强压心头怒火,一双凤目直勾勾地盯着赵三通,冷声道:
“赵三通,你定要阻我不成?”
赵三通闭目养神,面色不变,只道:
“规矩就是规矩,钰真道友若是心中不爽,大可以问问其他几大世家的意思。”
说完,赵三通便不再说话,吕钰真面沉如霜,在其他几名圣人家主脸上一一扫过,却见除了王家主之外,俱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得吕钰真心头一阵火起。
先前赵家刚刚确定出局之时,这几位圣人家主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王家供起来,几乎就将王家当成了天海琼州的新王对待,现在眼见比试结果大出所料,一个个的竟然是又摇摆起来,见风使舵,真所谓也。
吕钰真见几人都不出言,显然是默认了赵三通的意思,就算王家主反对,也是无济于事,一时间心中竟是略然一慌,若是自己不能出手,那吕俜岂不是真要死在这小子之手?
吕钰真心中悲苦,恍惚之间,又想起了那个布衣麻履,潇洒不羁的身影来,自己拼命想要摆脱法宝的身份,不就是为了他么?
吕钰真看看楚天,又看了看面色灰败的吕俜,心里那根弦猛地却是断了,心念一灰,一个念头便自脑海中生出,罢了,罢了,修士与法宝之间本就是歧路殊途,就算承认自己是个物事,那又有什么打紧?
大不了自己以后,不再去想他就是了……
吕钰真想到这里,一个咬牙,就要张口,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心中悲苦更甚,恨意又生,恨不得将莫一兮千刀万剐,一时间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声音却自对面传来:
“钰真真人,你先前所说,楚天接下了!”
吕钰真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是大喜,抬头一看,楚天负手而立,白衣猎猎,鬓发飘飘,神形俊朗萧然,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神色变化,吕钰真又是一阵恍惚,竟似是看到了莫一兮一般。
吕钰真心念一乱,面色竟是一红,对楚天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但猛又想起莫一兮对自己的种种过往来,心中恨意难已,看楚天之时,只觉楚天和那人一样可恨,冷哼一声道:
“小子,你装什么好人?”
楚天闻言一愣,先前吕钰真称自己是半个故人,言语中多有温和之意,自己不愿看吕钰真为难,又有所凭恃,这才接下吕钰真之请,谁曾想这女人不过是片刻过去,便又对自己恶言相向,真是摸不着头脑。
吕钰真冷冷地看了楚天一眼,她性子表面温和,实则古怪无比,反复无常,吕俜那样霸道人物,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又是吕家嫡子,见了她都如同老鼠见猫一般,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她看楚天,竟是不知为何,将楚天与莫一兮对应起来,一来恼怒楚天将吕俜逼到如此份上,二来恼怒楚天是莫一兮传人,越看越觉楚天厌恶,叱喝道:
“小子,你说接我之请,可是当真?”
楚天虽说只觉吕钰真性子古怪,心中颇有惊疑,但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不愿与女子计较,只是点头道:
“楚天出言,从无反悔时候。但若是楚天接下来钰真真人一剑,还请真人不要插手我与吕俜之间恩怨,是生是死,都与真人无关。”
吕钰真闻言大怒,只将楚天坦然当做狂妄,冷笑不止:
“小子,你真当自己是莫一兮么?神体合一的百花剑尚且不是我对手,你不过勉强接下百花剑五成力量,也敢扬言接我一剑?”
楚天闻言,知道自己先前的好意,已全然被当成了驴肝肺,饶是心性再怎么冲淡,也是不由火起,冷冷道:
“真人若是不信,一剑之下,便能知晓!只是先说好,若是我接下真人一剑,你不得再管吕俜生死!”
吕钰真眼中怒火喷张,伸手凭空一抓,一柄银色长剑便被抓在手中,那长剑剑身极长,几有六尺,其上流光闪烁,银芒流淌,气息极为古朴恐怖,剑柄之上刻着两个玄天界古文字:
钰真!
吕钰真一剑在手,神体合一,浑身气势竟是又涨几分,冲天而起,将本来有些阴暗的天空照得亮亮堂堂,几如万里晴空,转头看向赵三通,喝道:
“赵三通,你拦我也没有用,是这小子自己找死,今日我先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报复那个负心汉,再夺了你的天心岛,让你赵家生生世世不得再入天心岛一步!”
说完,吕钰真也不管面色大变的赵三通,对楚天厉喝一声:
“小子,你好生招架,钰真剑见血方归,到了九泉之下,好好在底下等你那便宜师父,我先杀了你,就去取莫一兮狗头!”
吕钰真状若疯癫,若苦若笑,看得在场众人都是心神俱骇,楚天却是面色不变,浑身气势也已蓄积到极致,冷喝道:
“真人,先前我所说,你是应也不应?”
吕钰真怒火更甚,几将银牙咬碎,大声道:
“好,你若能接我一剑,我便不管你与小俜之事!”
楚天喝一声“好”,浑身气势爆发,身形冲天而起,也已将全身力量催动到极致,这是他第二次面对真正的半圣强者,上一次对上剑元昊,他便被逼入了虚空裂隙,若不是秦逸仙及时出手,只怕逃得性命也不容易。
如今楚天神功有成,再次对上一尊半圣,又当如何?
所有人的心,无论是支持楚天的,还是不喜楚天的,此时都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剑下去,不只关系到吕俜和楚天生死,更关系到天海琼州未来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