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望了很久,仍旧无法撇开眼前这棵焦黑、独具神韵的大树。
就在此刻,刘湘绯终于从市场管理办公室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和几分坚定。 "你看这棵树多少时间了?"看到丈夫这副呆相,刘湘绯温柔地问。
她的话语中有谴责沈飞不好好叫卖橘子的意思,但并未生气。 沈飞搔了搔后脑勺,一笑:"我被它吸引住了,你知道这棵树的故事吗?" "这树听人说很多年前就在这儿了,是一棵大枣树,"刘湘绯顿了顿:"十年前在一场雷暴中被劈成这样,之后就枯死了。附近的居民觉得这棵树不吉利,多次跟上头反映要求砍掉它重栽新树。市场管理说了不知多少次要来处理,可是一直没有行动。"
"对了,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刘湘绯回过神来,疑惑地问。"还说当年的雷暴把你家的窗户都吹碎了,修了好久。怎么现在轮到我告诉你了?" 沈飞听了之后,眼里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似乎在这瞬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是雷击木啊!"他忽然说
"雷击木,那是什么?"刘湘绯问。
雷击木指被雨天雷电劈到的正常生长的树木,被雷劈,经雷击后结构发生变化,木料上会析出白色的物质.这些是大树木头是电解后的产物。据说用这种木头斫出琴发出来的音会更通透。
这种木材需适当大树相遇雷火方能形成,可遇而不可求,故非常珍贵。
因为沈飞当初与何玲玲交换的时候,他在琴房里经常用来练习的琴就是雷击木制成的。
那把琴音色通透,发声清澈沉静,直击心底,犹如残雷复现。
所以沈飞印象深刻,现在还记得雷击目这件事,没有随着交换而消失在脑海。
沈飞又将目光转向这棵树。
枣树木,本来就非常适合斫琴,而经过雷火淬炼之后,更形成得天独厚的木料材质,是斫琴的极品!
这棵树,在斫琴师的眼里,是无价之宝。
沈飞向刘湘绯说了这棵树的价值。
"居然有这种事?"刘湘绯当然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甚至怀疑是不是丈夫在信口开河。
沈飞解释,用雷击木斫琴古来有之。
据《广博物志》记载:列子尝游泰山,见霹雳伤桐,因而制琴。有大声,先制三床,其一“谭嗣同院中获雷击木,斫制两琴:一名“崩霆”,一名“残雷”,仿制残雷;其二制传统款式伏羲;其三制枯木龙吟龙凤呈祥。
"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冷门的消息?"见到平时油腻庸俗的丈夫忽然说出了这么有文化的话题,刘湘绯不由得好奇。
"喔,嗯……"沈飞不好解释,总不能解释自己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弹琴的小姑娘吧。
只好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告诉刘湘绯,他是在网上一个小视频里知道的。
生活如此窘迫,可丈夫不思考解决之策,反而成天沉迷这些没用的豆知识小视频,刘湘绯不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她问。 "如果这棵树再也没有生机,我们能不能用它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或许在懂得它的人手中,它能成为一件艺术品,来提醒人们对待自然的敬畏。"沈飞的语气充满了一种近乎诗意的憧憬。
刘湘绯刚想生气,但被沈飞的语言和神情打动了。
她感到丈夫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神情,那是一种无关当前生活重压,充满希望和生活信念的眼神。
她静静地看了沈飞一眼,然后深情地说:"也许吧。"
两人相视一笑,在那一刻,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美好世界,那里有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也有对生活深切的理解和感悟。这一切,都因为一棵看似不起眼的枯树。
不过这种奇思妙想,很快就被生活的重压所驱散了。
刘湘绯轻轻打了丈夫一拳:"你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行了,别再扯文艺腔了,咱们还是赶紧卖水果吧。"她指了指眼前堆积如山的橘子:"这么长时间,还一单买卖没做成的。"
沈飞想了想,妻子(别人的妻子,干脆简称妻子了)说得也对。
先不管这棵树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把这摊橘子卖出去再说。
"好嘞,那你看好,我马上就把这些水果都卖出去!"沈飞说着就开始了行动.
"哎!哎!你别乱动呀!"刘湘绯看着沈飞一头栽进水果摊,手忙脚乱地开始重新摆放橘子,连忙叫道。
丈夫平时笨手笨脚,把摊子打翻,就不好收拾了。
她刚想要阻止丈夫,但见沈飞看似毛手毛脚,但其实乱中有序,动作麻利地收拾摊子,很快将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活像个经验老到的水果摊老板。
沈飞上学的时候为了勤工俭学赚取学费,也响应国家政策搞过一段时间地摊经济,虽然没赚到大钱,但积累了不少实用经验,此时全都用上了.
"你看,怎么样,弄乱了吗?"沈飞笑着问刘湘绯.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模有样的."刘湘绯意外地说.
"你说呢,看我这模样,"沈飞在衬衫口袋里发现了一副一副太阳镜,随手戴上,自信地说。"不像是要闯出一番天地的英雄吗?"
刘湘绯笑了笑,"英雄就英雄吧,别卖了一天水果变成果汁摊了就行。"
"得,听你的!"沈飞嬉皮笑脸地说,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将大个儿新鲜的橘子摆放在果篮里,同时拿出标签和一只纸板,写下价格,放在摊位上。还特意拔开了一只橘子,拿出几瓣放在了橘皮上。
一边忙活着,沈飞一边喊着:"新鲜橘子,好吃不贵,保证甜!" 他的声音吸引了几个路过的顾客,特别是几位大妈,围了上来。
沈飞赶紧接着:"大妈们,您看,这橘子多好看啊,不买白不买,买了也不白买!"
大妈们被他的幽默和热情吸引,纷纷开始挑选橘子。
刘湘绯站在一旁,看着沈飞忙里忙外,始终带着微笑,心里不禁有些暖意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说改就改,说行动就行动,虽然方式有点不同寻常,但他的努力和坚持是真实的。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摆摊的时候,中午是不吃饭的,两人继续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