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博果尔,博果尔自有办法让他见,他凭着一身蛮力硬闯进来,大声道:“皇兄!我找你有事。”
顺治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垂首于案边,手下挥毫落纸一气呵成
博果尔匆匆看了两眼,就把他的笔抢过来:“皇兄,你还想不想救云珠了?”
顺治的声音夹带着警告:“不许喊她的名字,喊她皇后。”
为了救云珠,博果尔勉为其难妥协道:“…好!不喊就不喊,那你不想救皇后了?”
“如果你是想说这个,那你还是回去吧。”
顺治说完就不再看他,这样的态度遭到博果尔的质问:“原来这就是皇兄所谓的爱,你对云珠根本就不在乎!”
顺治眉心紧蹙,对他说了一句:“朕没工夫跟你解释。”
“没工夫解释却有空筹备什么封后大典?”博果尔怒上心头,将紫檀长桌上的纸笔胡乱扫到地上。
顺治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着他道:“博果尔,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博果尔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梗着脖子大声说:“是又怎样?我只不过是说出实情罢了。”
顺治沉沉地看着他许久,而后开口道:“博果尔,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测。”
博果尔着急之下不忘了改口:“那你倒是说呀,云…皇后她并非只有你一人关心。”
顺治叹了口气,从书架那儿抽了本书,随手递给面前的博果尔。
他懵懵地接过来,嘴里还念叨:“你给我书做什么?”
顺治回到椅子上坐下,双手自然搭在扶手上,抬抬下巴道:“看吧,看完你就知道了。”
博果尔拢起浓眉,垂头观察这本书,然后喃喃念出这本书名:“长生经?”
顺治等着他看完后的反应,哪知他看不懂上面的内容,还提出疑惑道:“这跟你救不救皇后有何关系?”
“……”
顺治差点忘了他不懂乌兹国的文字,他走过去指着说:“这是长生经,上面记载了复生之法,能让人再活一世,而你也是因此才能重获新生的。”
博果尔震惊了,他看着这本书激动道:“那皇后有救了!”
“若是能救她,朕就算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可惜复生之法只能用一次…”
顺治的眼里闪过一丝悔恨,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云珠,前世今生他都做错了,以至于她不愿意原谅自己,这样的惩罚他愿意接受。
博果尔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可他慢慢品过味来,满脸不敢置信:“你是说…云珠重生过了?她居然是重生的?”
见顺治沉默不语,博果尔握住他的双臂质问:“你快说啊!到底是不是?她究竟是不是重生的!”
顺治勾唇笑笑:“朕本来不想打击你的,因为只怕你知道这个事实,只怕会痛不欲生,哪怕她重活一世,也还是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博果尔后退两步,眼底尽是受伤,嘴里否认道:“不,不可能…”
“博果尔,死心吧。”
顺治轻飘飘地打击他,博果尔从一开始的震惊、不敢接受,到最后心如死灰,他转身跑出去,如一道狂风呼啸而过。
翌日
云珠在顺治的服侍下艰难起身,由他手把手盘发髻、描眉、穿吉服。
当她打扮完毕,就如同明珠般璀璨夺目,让顺治久久挪不开视线。
“皇上,皇上…”
被云珠喊了两声,顺治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与她十指相扣,柔声道:
“这些服饰太重了,如果不舒服,就让宫女撤下来。”
云珠莞尔一笑:“不碍事的。”
“皇上,吉时快到了。”一旁的吴德胜及时插话禀报。
顺治正色道:“摆驾吧。”
吴德胜哈腰应了,挥动着拂尘高喊:“嗻!皇上皇后起驾——”
按照往日的规矩,皇后应该独自先回娘家府邸行册立礼,不过顺治考虑到云珠的身体状况,便陪着她回到董鄂府。
当御驾到了董鄂府门口,鄂硕携费扬古、一众奴才们齐齐跪下迎接:“皇上万福,皇后万福。”
“免礼平身。”
顺治扶着云珠下轿,待到两人站定,便看见鄂硕担忧的眼神,云珠轻声喊了句:“阿玛。”
被女儿这么一喊,鄂硕顿时老泪纵横:“诶,诶。”
云珠抿抿唇,眼里隐隐闪烁泪光,这一幕落在顺治眼里,顿时出言安抚道:“好了,大喜的日子,咱们快进去吧,不能耽误吉时。”
“好,好,皇上说的对,里边请。”
鄂硕擦去眼泪,恭请他们进去,等顺治领着云珠进入正院,礼官、大臣纷纷跪下:“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可以开始了。”
“嗻。”
云珠放眼望去,铺着黄布的供桌上,瓜果一一摆齐。
在众人的注目下,正使对着鄂硕宣读皇后檄文,而后由女官宣读册文宝文,最后将金册金宝供于案上。
轮到云珠行礼时,她松开顺治的手,轻声说:“皇上,让我自己来吧。”
顺治虽然担忧,却还是松了手:“当心些。”
云珠朝他点点头,上前接过金册金宝,在院内隆重地行了三跪三拜之礼。
种种流程下来,云珠已是气喘吁吁,看得顺治心疼不已:“接下来的奉迎礼就让朕陪你进去吧。”
云珠摇头婉拒:“不用了皇上,我没事。”
她朝着落葵伸手,落葵立刻上前扶着她,与她一同进入内堂,里头呆着几位皇家福晋,她们恭敬地迎上前,替云珠戴上凤舆和盖头。
当云珠眼前被一片红色覆盖之时,耳边传来一句话:“皇后娘娘,这是平安如意。”
紧接着,就有人在她手里塞了颗红苹果,云珠轻启唇道谢:“多谢你了。”
“娘娘安心,吉时已到,也该启程了。”
云珠眼睫一动,听出这是襄亲王福晋的声音,她淡淡地应了声:“嗯。”
接下来由襄亲王福晋把她扶上轿子,云珠本以为她会做些什么,谁料她只是凑近说了句:“王爷以前多有打扰,还望娘娘见谅,今后他再也不会了。”
云珠虽然不解这番话,却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事后她从顺治口中得知,原来博果尔受了刺激,大醉一番就彻底失忆了,而钮祜禄怡惠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成功把他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