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被云珠骂了一顿后,便开始认真处理朝政。
他的人已经查出雪灾并非洪承畴知情不报,而是底下的官员连成一片,瞒住了京里。
要想瞒住京里,必定有人暗中操持,而且还是身处高位的满臣。
顺治捏着密折,看到上面写着简郡王和苏克萨哈来往甚密,屡次借助聚会名义赴宴,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黑了。
这时吴德胜进来请示:“皇上,承泽亲王求见。”
承泽亲王是清太宗的第五子,也就是顺治的皇兄,他文武双全,为大清立功无数,无论是策略、兵法都是手到擒来。
顺治非常欣赏这个皇兄,他比博果尔好了不知多少倍。
得了吴德胜的传话,一位英挺俊朗的男子走进来跪下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顺治抬手道:“这儿没有外人在场,五哥不必拘礼。”
“是。”
硕塞站起身来,和顺治寒暄几句,便步入正题:“皇上,奴才统计过了,因天花病死之人将近上百,痊愈之人仅个位数,皇上接下来可有旨意?”
顺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病死之人统一火葬,他们的家人务必给予安抚,还有百姓那里,朕会下一道罪己诏,以示天罚。”
硕塞面色微变,张口劝道:“皇上,这天花是天灾并非人祸,你又何至于此?”
“是天灾还是人祸,你自己看吧。”
顺治从桌上拿了本密折递给他,硕塞接过来一看,当即震惊道:“这是真的?”
“朕不想瞒你,这宫里是万分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觊觎朕的性命。”
硕塞蹙眉担忧道:“皇上,不如先去南苑避一避?”
“逃避是没用的,朕决定好了,这条命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拿去了。”
顺治眯了眯眼睛,里面泛着危险的光芒,而硕塞则是默默叹了口气。
“皇上,别忘了太后还担心你呢。”
顺治愣了一下,随后走到他身边说:“你也许久未入宫了,跟朕一块儿去给太后请安吧。”
“好。”
慈宁宫
太后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观音像,心里的满意都表现在脸上。
这座观音不愧有着千年历史,祂通体瓷白如玉,身披天衣,法相雍容,以微笑面对芸芸众生,环身似有飘渺仙气笼罩,让太后心悦诚服。
佟庶妃看出太后喜欢这尊观音像,立刻机灵道:“奴才谨愿将此献给太后,一是为了祝愿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二是祝愿天下万民共度难关、平安喜乐。”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好,佟庶妃有心了。”
“苏麻,去把哀家那条大师开过光的手串拿来,哀家觉得佟庶妃与它有缘呐。”
太后和佟庶妃相视而笑,过了会儿苏麻喇姑把手串捧到佟庶妃面前,她特地解释:
“庶妃,这条手串是高僧加持过,戴上的人会有福报,是太后特意给你的。”
佟庶妃激动不已,裙摆垂落跪下谢恩:“奴才叩谢太后娘娘恩典。”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顺治和硕塞二人踏入殿门,一眼就瞧见佟庶妃跪在地上,他好奇地走过去问,太后却没搭理他,而是让佟庶妃起身。
“皇上万福,贵人万福…”
佟庶妃转过身向顺治请安,却瞧见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剑眉星目,英姿飒爽,让她的脸颊上不自觉染上红晕。
硕塞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俏丽的女子,他不由晃了晃神,一旁的苏麻喇姑及时介绍:
“承泽王爷可算是入宫了,太后都念叨您许久了,奴才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硕塞正色上前:“奴才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佟晚椿听见他的话与自己一般无二,就忍不住偷偷看过去,这一幕被顺治偶然看见,不由挑了挑眉,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观察着他们。
太后笑着说:“快起来吧,哀家今天听的祝福没准儿都比寿诞上多了。”
硕塞直挺挺地起身,在苏麻喇姑的请示下入座,正好与佟晚椿面对面。
他目不斜视,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认真地低头品茗,而佟晚椿则是低着头揪裙摆上的丝线。
顺治扫了他们两眼,而后闲闲一笑:“怎么没有朕的茶?”
太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侧头吩咐苏麻喇姑:“去上茶。”
“是。”
苏麻喇姑提着茶壶站到他身边,汩汩的茶水很快便溢满了,顺治端起来喝了一口,苦涩的口感顿时在嘴里蔓开。
顺治眉头一皱,当即看向太后,却见她挪开视线关心硕塞:
“你年纪不小也该成婚了,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就说出来,哀家替你赐婚。”
硕塞愣了愣,起身回复:“多谢太后美意,只是奴才心怀家国,暂且不考虑成婚的事。”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如今战事平息,到处和平景象,你何不趁此机会替自己寻一位王妃?”
听着太后和硕塞的对话,佟晚椿心里忽上忽下,她悄悄打量着男子英俊的侧颜,思绪也飘得越来越远。
这时吴德胜匆匆进殿,跪在地上请安道:“奴才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叩见承泽亲王。”
太后有些不悦:“这么急匆匆的做甚?”
“奴才…奴才…”
吴德胜用袖子擦了擦汗,紧张的小眼神朝顺治那里飘过去,却被太后呵斥:“哀家问你话,为何不答?”
“请太后息怒,奴才有话要禀,承乾宫娘娘又昏过去了。”
吴德胜死死垂着头,果然下一秒就听见顺治问道:“贤妃怎么了?”
“皇上快去瞧瞧吧,太医说贤妃娘娘不省人事,只怕是…”吴德胜不敢抬头,却也能想象到顺治的急切。
“皇额娘,儿子去看看贤妃。”
顺治说完便大步离去,扔下太后和一群人在殿内,太后的怒意涌上心头,也不管在场的人是谁,她直接道:
“哀家没有这个儿子!”
佟晚椿和硕塞面面相觑,二人很快又收回视线,等太后发话要歇息,他们才一前一后地离开慈宁宫。
天上飘着细碎的小雪,落在宫道上自然凝成冰,佟晚椿的心思飘忽,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
这时她忽然脚下一滑,惊呼着要倒下的瞬间,就被身后的人揽住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