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端着茶点,脚步匆匆地进了梢间,嘴里还在嚷嚷着:“格格,上回那个人又来了。”
云珠正捏着笔写着什么,听见这话也没反应,看得落葵好奇:“格格,您写的什么字,奴才怎么从未见过?”
云珠简单解释就岔开话题:“这是洋文,你方才说什么?”
落葵把茶杯挪到眼前,边倒水边说:“奴婢说,那日的公子又来咱门口放风筝了,都待了有半个时辰了。”
听见博果尔就这么大剌剌守在府门口,云珠不由蹙了蹙眉:“你去让常青把他赶走。”
“好,奴婢这就去。”
落葵把茶杯往她面前一推,然后哒哒跑到大门那儿,凑到常青身旁道:“常管事,格格让你把他赶走。”
常青的视线往博果尔那儿看了一眼,然后点头道:“我这就去说。”
“嗯嗯!”
落葵眼睁睁看着他去跟博果尔说话,只瞧见博果尔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常青就耷着脸回来了。
“怎么样,他肯走了吗?”
常青摇摇头:“这可是位大佛,我是请不动了。”
落葵不明所以,追问道:“怎么回事,他是谁?”
“他呀,可是和硕…”常青附在落葵耳边说了句,落葵瞪大了眼睛,居然是王爷?
她跟常青匆匆说了一声,就跑回院子找云珠:“格格,那位公子是和硕襄亲王!”
云珠默默把书翻了一页,淡淡道:“那又如何,王爷就能堵在旁人家门口了?”
落葵面露难色:“那咱们该咋办呢?”
王爷的身份摆在那儿,她们想赶也赶不走啊。
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鄂硕在门前撞见了博果尔,他十分诧异:“微臣给王爷请安。”
“大人快免礼。”
博果尔心里惦记着他的女儿,所以对他多有恭敬,也让鄂硕受宠若惊。
他看着博果尔手中的风筝,不由问道:“王爷这是…”
博果尔恍然,把风筝往平顺手里一塞,跟他解释:“本王路过此地罢了,大人刚下值?”
鄂硕见他看着府门,就伸手邀请他:“王爷若是有空,不如进府一谈?”
博果尔正愁怎么进去呢,结果鄂硕就抛来了橄榄枝,立刻欣喜答应。
这态度引得鄂硕频频看他,心里暗道:王爷就这么想进府,难道是饿着了?看来得尽快安排一桌膳食才行。
他想了想就领着博果尔进去,博果尔随他穿过石壁,走到花园处,看见一大棵桂花树屹立正中,树上还挂了许多红牌子。
博果尔伸手拿了一块看,上面写着‘愿阿玛身体康健’,他不由问出声:“这是?”
鄂硕看了一眼内容,面上绽出愉快的笑容:“这是小女写的,她最爱摆弄这些,说是祈福用的。”
博果尔摸了摸上面的字,只觉得自己离董鄂格格又近了一步。
鄂硕看在眼里,心里陡然升起一个想法:襄亲王高大俊朗,武艺高强,若是让云珠嫁入王府该多好。
他莫名起了心思,就以看女婿的眼光看博果尔,直到坐在膳厅还招呼他喝酒,以此观察他的品行。
博果尔不知他的心思,但也一味表现自己,几碗酒说干就干,看得鄂硕非常满意,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此事传入云珠耳中,她当即无奈一笑:“阿玛怕是想看上人家了。”
“啊?”落葵不禁张大了嘴。
云珠摇摇头道:“晚点我跟阿玛说说吧,让人看守好院门,别让人进来。”
“诶。”
博果尔和鄂硕都是武将,话题爱好颇为相似,因此他们吃了一顿饭,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好似亲父子般。
鄂硕搭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招呼:“王爷下回还来啊,咱俩再好好干一杯!”
博果尔面色通红,走路的步子也晃晃悠悠,跟鄂硕道过别后,就在平顺的搀扶下回了王府。
接下来的几日,博果尔每天都去找鄂硕,宫里更是好几日都没去过了。
这事被整理好心情的顺治发现,他好奇问小吴子:“襄亲王最近没来过?”
小吴子摇摇头:“回皇上话,没有。”
顺治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奇怪,按道理博果尔遇到事动不动就来找他的性子,怎么这几日不来了,改性了?
他撑着下巴思索,听见宫人进来禀报:“皇上,太后让您过去。”
顺治摆摆手说:“说朕没空去。”
这话听得宫人愣了愣,她朝身后看了看,后面走出一个人,正是苏麻喇姑,她蹲下福身道:“皇上,太后让奴才来请您。”
顺治捂着头假装不舒服,结果苏麻喇姑一句话就让他起身:“太后想让您去商量将来进宫的秀女,还特地挑了几位进宫来。”
秀女?
顺治想到董鄂氏也是秀女之一,不禁站起了身子,心里暗道:难道她也来宫里了?
苏麻喇姑见他有动静,就伸手道:“皇上请,太后娘娘和秀女们都在等您了。”
“咳,前边带路。”
顺治干咳一声,把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跟着苏麻喇姑往慈宁宫去。
可当他走入前厅,发现里面尽是些陌生的脸孔,顺治的脸色刷地沉下来。
太后看到这一幕也没太在意,以为他的脾气又犯了,就让秀女们给他请安:“还不快拜见皇上。”
以佟晚椿领头的秀女们齐齐跪下磕头:“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深感自己被骗了的顺治,只能不耐烦地挥挥袖子,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就一言不发,哪怕是黑着脸,也挡不住他的魅力。
佟晚椿就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直到太后让她们介绍自己,才回过神:
“奴才是汉军正蓝旗,礼部侍郎佟图赖之女,佟氏晚椿。”
“奴才是满洲正白旗,内管领伍喀什之女,穆克图氏佳慧。”
“奴才是满洲正黄旗…”
太后满意道:“都是好孩子,坐下说话。”
秀女们各自拘谨坐下,垂下头收敛视线,太后瞧了暗暗点头,她侧过脸看向顺治:
“福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顺治捏着手里的荷包,淡淡回道:“朕没什么想问的,皇额娘看着办吧。”